青阳发展司,密室之内,烛火摇曳。
心腹书吏捧着那份擢升户部右侍郎、加封青阳伯的圣旨,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反而忧心忡忡:“大人,圣旨已下,我们即刻便要返京。可您刚刚说……要回去收账?这……究竟是要收什么账?”
张煜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走到书案前,从一叠崭新的空白账簿中,抽出了三本。
他拿起狼毫大笔,蘸饱了墨,在那三本漆黑的封皮上,分别写下了三个龙飞凤舞、杀气凛然的大字。
第一本,“钱”。
第二本,“权”。
第三本,“命”。
他将三本账簿并排推到心腹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个毫无温度但却显得格外真诚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在说:欢迎来到我的游戏。
“这,便是我们要收的账。”
张煜指着第一本账簿,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阐述一笔再寻常不过的交易。
“‘钱’之账。王安石倒了,但他那张盘根错节、遍布大干的产业网还在。陛下抄的是他明面上的家,可那些藏在暗处的钱庄、店铺、田契,此刻正是一笔无人认领的烂账,也是一座唾手可得的宝藏。我们必须在京城那些饿狼反应过来之前,用最快的速度、最低的成本,将这些‘不良资产’尽数吞下。这是我入主户部的立身之本。”
他的手指划过第二本账簿。
“‘权’之账。王相倒台,朝堂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那个位置。我要收的,是王相的政治遗产。即便不能全盘接收,也要把他留下的人脉网络彻底搅碎,让京城这潭水变得越混越好。水混了,才方便我们摸鱼。”
最后,他的指尖,轻轻落在了那本写着“命”字的账簿上。
整个密室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骤降了几分。
“‘命’之账。”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那些在朝堂上弹劾过我的,在背后给我下过黑手的,每一个名字,我都记着。这本账,要用血来填。”
心腹书吏听得浑身冰冷,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张煜却仿佛只是做完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投前分析,随即开始下达一连串简洁清晰、却又匪夷所思的命令。
“传我将令,明日启程。我将亲率主力,携家眷仪仗,以青阳伯的规制,大张旗鼓,缓行返京。”
“缓行?”心腹一愣,这与雷厉风行的收账计划背道而驰。
“对,越慢越好。”张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但我们的人,要比我先到。”
他从早已拟好的名单中,点出了几位在青阳新政中表现最出色的心腹,将他们分成了三支精锐的“收账队”。
“第一队,‘秃鹫’。”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箱推到一名精瘦干练、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人面前,“你带上五十万两现银,走小路,星夜兼程,三日之内必须潜入京城。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在官府的查抄令完全落实之前,利用信息差,在黑市上,用最低的价格,给我把所有与王家相关的产业、店铺、债权,有多少,吃多少!”
“第二队,‘信鸦’。”他转向另一名身形飘忽、气息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年轻人,“你带人提前出发,散布于返京的官道沿途。给我散播两种截然相反的谣言。对那些胆小的,就说‘活阎王张煜即将抵京,手握三尺剑,要将旧党斩尽杀绝’,给我把恐慌造起来;对那些自作聪明的,就说‘青阳伯积劳成疾,返京途中一病不起’,让他们麻痹大意。”
“第三队,‘账房’。”他将自己的官防大印,郑重地交给那位最懂律法和账目的老书吏,“你,带上我的印信,直奔京城户部。不必等我,到了就立刻‘入职’。记住,用‘为大人分忧’的名义,第一时间接管所有与王家抄没资产相关的卷宗,把钱袋子,给我死死地钉住!”
三支队伍,三道密令,如三支淬了剧毒的利箭,悄无声息地,射向了千里之外那座风暴汇聚的都城。
京城,吏部尚书府。
一局棋,已近尾声。
吏部尚书李善捻着一枚白子,看着棋盘上那片已被自己蚕食殆尽的黑棋,脸上露出了智珠在握的微笑。
“陈兄,王安石这棵大树一倒,这朝堂之上,便是你我二人说了算了。”
他对面,身形魁梧、气息沉凝的兵部尚书陈敬,缓缓落下一子,声音沉稳如山:“话虽如此,陛下新提拔的那条疯狗,却是个变数。”
“疯狗?”李善闻言,竟是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对后辈的轻蔑,“一条用来咬人的狗罢了。待王党这块骨头被他啃完,陛下自然会寻个由头,将他烹了。我等只需坐山观虎斗,待他与王氏残党斗个两败俱伤,这相国之位,便是你我囊中之物。”
兵部尚书陈敬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老辣的精光:“此子虽疯,但其敛财之能,天下无双。待他回京,可先捧他一把,让他去户部,把那两千万两军资给老老实实地抠出来。钱一到手,北伐功成,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两人相视一笑,棋盘上胜负已分,棋盘外的猎物,也已锁定。
在他们眼中,那个搅动了天下风云的青阳伯,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用完即弃的棋子。
千里之外,缓缓行进的华贵车队中。
一骑信使如鬼魅般从侧翼的密林中驰出,悄无声息地递上了一份由京城“风满楼”送出的加密情报。
张煜展开信纸,上面详细记录的,正是吏部与兵部两位尚书在棋盘前的密谈内容。
他看完,脸上没有半分怒色,只是平静地将那张薄薄的信纸,递给了身旁早已看得面露忧色的心腹。
“大人,他们……他们竟想拿您当枪使!”心腹惊怒交加。
张煜却仿佛只是听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缓地,拿起了那本封面写着“命”字的空白账簿,翻开了第一页。
他提起朱笔,在那洁白的纸上,一笔一划,缓缓写下了两个名字。
吏部尚书,李善。
兵部尚书,陈敬。
墨迹未干,他轻轻吹了吹,随即对着那两个鲜红的名字,淡淡地说道:
“枪是好枪,就怕他们请不起,也握不住。”
“把这两个名字,记在账本的头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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