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

他凝视着掌心。

强行分离道种的后遗症比预想中严重，原本青金色的道纹现在蒙着一层灰白，像是被寒霜覆盖的枯枝。

按照当前恢复速度，至少需要十日才能重新打通界域通道。

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

季长歌眯起眼睛，看到三只冰晶凝成的巨狼正在逼近。

这些生物没有瞳孔，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焰，显然是感应到了他外泄的灵力波动。

"玄冰界守护者么。"

他并指如剑，一缕玄冥道韵萦绕指尖。

本以为会如往常般凝成剑气，不料挥出的竟是三道冰棱！

"噗！"

冰棱贯穿巨狼头颅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幽蓝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顺着冰棱倒卷而来，眨眼间就爬满他整条右臂。

"噬灵冰焰？"

季长歌不惊反喜。

这种只存在于典籍中的奇物，正是炼制冰系法宝的至宝。

他立刻运转《通天诀》，道种虽然受损，但吸收过玄冥本源后，对这种极寒能量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幽蓝火焰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右臂道纹。皮肤表面凝结出精美的冰晶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获得噬灵冰焰】

【冰系攻击附带神识灼烧效果】

正要查看新能力，脚下的冰原突然震动！

季长歌闪身后退，原先站立的地方刺出无数冰锥。

更麻烦的是，这种震动正在引发连锁反应，现在整个玄冰界的封印都在松动！

"看来留不得了。"

他果断放弃继续探索的打算，纵身跃向系统提示最近的界域节点。

那里有棵不起眼的冰笋，笋尖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指尖刚触及笋尖，身后就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

冰晶建木的树冠轰然炸裂，黑影化作万千血丝激射而来！

"定。"

季长歌头也不回地掐诀。

埋在树根处的九宫阵亮起青光，将大部分血丝拦下。

但仍有几缕突破封锁，如附骨之疽般缠上他的脚踝。

剧痛顺着经脉直冲紫府，眼前顿时浮现出无数血腥画面：青铜塔内惨叫的修士、被活剖丹田的白霓、浸泡在血池中的婴儿……

"雕虫小技。"

他冷哼一声，噬灵冰焰顺经脉而下。

幽蓝火焰与血色丝线纠缠吞噬，最终同归于尽。

借着这瞬息的空档，界域通道终于开启！

修真界

季长歌从虚空跌出时，正落在白仙谷后山的寒潭里。

潭水瞬间结冰。

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玄冥道韵外泄的自然反应。

这种程度的能量逸散，说明道体仍未恢复平衡。

"谁？！"

熟悉的轻喝从林间传来。

季长歌抬眼望去，白芷手持青铜塔尖站在十丈外，身后漂浮着十二道血色符箓。

少女眼底的戒备在看到他的瞬间化为错愕："你……你的头发……"

季长歌这才注意到，自己垂落的发梢竟变成了霜白色。

不是衰老所致，而是玄冥道韵具现化的特征。

"幽月在哪？"

他直接问道，同时神识扫过整个白仙谷。

护山大阵完好无损，但谷中弟子少得可怜，且个个身上带着血腥气。

白芷的指尖微微发颤："三日前攻破黑魔宗总坛，但……"

"但发现真正的幽月根本不在那里。"

季长歌接过话头，"她藏在白仙谷禁地，对吗？"

少女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个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看来药尘子当年用白霓做替劫傀儡时，肯定在血脉中动了手脚，使得白氏女子天生就是最佳的宿体。

"带我去见她。"

季长歌踏出寒潭，每一步都在水面留下冰莲状的足迹。

白芷下意识后退，手中塔尖却突然发出嗡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你身上……这是药尘子的气息？"

"比那更糟。"季长歌抬手展示玄冥道纹，"我见到了他的尸体。"

他没有提及冰晶树中的黑影，也没说白霓的事。

有些真相太过残酷，至少现在不必全盘托出。

白芷犹豫片刻，最终转身引路。

穿过层层禁制后，季长歌在禁地深处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白仙谷的至宝白果树下，悬着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与白芷容貌相似的女子，心口竟插着半截青铜塔尖，这塔尖怎么分散这么多，人手一个了，季长歌内心吐槽道。

而棺椁四周，跪坐着三十六名白仙谷弟子，每人天灵盖都连着血线，源源不断地向棺中输送灵力。

"母亲在姐姐去世前就走火入魔，但是害怕影响到姐姐就一直瞒着，但是没想到最后……"白芷声音发紧，"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现在用黑魔宗秘法才保住她肉身不腐。"

季长歌凝视着棺中女子额心的青木纹路。

那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幽月分魂苏醒的征兆！

药尘子当年恐怕没想到，他留下的后手会以这种方式被触发。

"所有人退出百丈。"

他不容置疑地下令。

待众人退去，才将手按在水晶棺上。

玄冥道韵透棺而入，瞬间激发出棺中人真正的模样。

那张安详的面容下，隐约有张狰狞的脸在挣扎！

季长歌的玄冥道韵渗入水晶棺三寸，便再难推进。

棺中那张狰狞的面容突然睁眼，与他对视的刹那，识海猛遭雷击。

“不会吧，又来啊，我不想知道的。”季长歌烦躁道。

三千年前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药尘子颤抖的双手将建木残枝嫁接进白芷的母亲的丹田；少女在青铜塔底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最终被剥离的半缕元神化作血光遁走……

"原来是你！"

季长歌猛地收手，水晶棺表面瞬间爬满冰裂纹。

他终于明白为何幽月能突破封印，原来当年被抽离的根本不是分魂，而是她斩出的【恶尸】！

道门有三尸之说，斩善尸、恶尸、本我尸方可成圣。

幽月竟另辟蹊径，将恶尸封入白霓体内，借药尘子之手完成最危险的斩尸步骤。

"季长歌？"

白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季长歌不动声色地抹去棺上冰霜，转身时已恢复平静："令堂中的是上古魔咒，需以建木灵叶为引。"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琥珀。

"需要我做什么？"

"守住谷口三日。"

季长歌将琥珀按在棺椁上，"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你。"

待白芷离去，他立刻在棺周布下九重禁制。最外层是玄冥道韵凝成的冰晶墙，内层则是以道种残力绘制的镇魔符。

做完这些，才真正开始检视棺中状况。

神识如细流般渗入白霓眉心。

与预想中不同，她的紫府并未被完全侵蚀，反而有团青光在与黑气对抗，看来那就是药尘子留下的后手！

青光感应到建木气息，突然展开成封信笺虚影：

「后来者知：白霓非容器，实为锁钥。幽月恶尸藏于其丹田建木残枝内，需以白氏血脉为引，方可彻底灭杀。」

字迹到这里突然变得潦草，像是书写者突遭变故：

「切记不可令恶尸接触白霓之女，否则双魂合一，大劫将至！」

季长歌心头剧震。

白芷知道母亲体内封着什么吗？

她这段时间以血饲棺，究竟是为了救母，还是……

"咔！"

水晶棺突然裂开细缝。

白霓的右手无名指轻微抽动，这个细节让季长歌寒毛直竖，这尸体不可能有如此鲜活的反应，除非里面的根本不是白霓！

他果断咬破舌尖，一口道血喷在琥珀上。

千年灵叶吸收精血后复苏，翡翠般的叶脉突然刺入棺中，精准扎进白霓丹田位置。

"啊——！"

凄厉的尖啸震碎所有冰晶。

棺椁炸裂的瞬间，季长歌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白霓的腹部裂开血洞，一株漆黑如墨的建木残枝蜿蜒而出，枝头挂着个巴掌大的血色元婴，容貌与幽月一般无二！

"药尘子那个蠢货。"

元婴发出刺耳的笑声，"真以为用白氏血脉就能困住本座？"

季长歌的建木刺已抵住元婴咽喉，却迟迟未刺下，这残枝根系深深扎在白霓五脏六腑，强行灭杀只会同归于尽。

"舍不得？"元婴歪头，"那就换个条件。"

它突然指向禁地入口："那丫头身上有本座善尸，三尸合一才是完整的幽月仙子。你放我们离开，本座保证百年内不犯修真界。"

季长歌的剑尖纹丝不动："我看起来像三岁孩童？"

"不像。"元婴诡笑，"所以再加这个筹码如何？"

残枝突然抖动，甩出滴晶莹液体。

季长歌本能地接住，瞬间如遭雷击，这是纯粹的木系法则本源，且与他的道种同根同源！

"药尘子没告诉你吧？"元婴舔着嘴唇，"当年折断的建木残枝共有三截，一截在青铜塔，一截在玄冰界，最后一截……"

它故意拖长音调，直到季长歌瞳孔微缩才满意道："就在你穿越来的那场车祸里。"

现代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

季长歌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能融合建木灵种，原来那辆撞飞他的卡车里，装载的竟是考古出土的青铜碎片！

"现在信了？"元婴趁机挣脱剑尖，"本座善尸已与白芷那丫头共生十八年，你杀我便是杀她。"

季长歌沉默收剑。

不是被要挟，而是感应到禁地外的异动，那是白芷正带人赶来，而她腰间挂着的草囊里，分明散发着与元婴同源的气息！

"三日后，葬神渊见。"

元婴尖笑着缩回残枝。

白霓的"尸体"突然睁眼，冲他露出个毛骨悚然的微笑，随即化作血光遁入地底。

季长歌没有追赶，而是弯腰拾起那滴法则本源。

液体融入掌心的刹那，受损的道种突然恢复如初，表面还多了道玄妙纹路。

【获得建木本源】

【道种修复度：100%】

【解锁新天赋：界域穿梭（初级）】

他凝视着禁地入口的方向，白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石阶尽头。

少女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腰间草囊渗出丝丝黑气……

幽月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个无法立即翻盘的死局。

但有一点她算漏了，季长歌摩挲着道种上新生的纹路。

三截残枝已得其二，当最后一截归位时，究竟是谁吞噬谁，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