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歌站在建木之巅，指尖轻触一片悬浮的树叶。

叶脉中流淌的并非汁液，而是凝成实质的木行法则。

随着他的触碰，整株通天建木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亿万叶片同时洒落青光。

美丽极了。

这些光点并未消散，而是在他掌心汇聚成一枚青翠欲滴的种子，与当初的建木灵种相似，却多了几分血肉相连的亲近感。

"道种……"

他凝视着种子内部流转的星河虚影。

这才是《通天诀》大成的标志：不必再依附外物，自身便是建木传承的延续。

种子融入丹田的刹那，季长歌的视野陡然拔高。

原本只能模糊感知的诸天法则，此刻具象化：修真界的灵气如溪流，魔界的煞气似岩浆，更有无数陌生界域的气息如繁星闪烁。

突然，一道熟悉的血腥气刺痛神识，那是幽月！

季长歌"看"到青铜塔废墟中，那女人正疯狂撕扯胸口新生的嫩芽。

建木道种与她体内的噬心魔藤相互吞噬，每一次挣扎都让她的气息衰弱一分。

"比预计的还要快。"

他微微蹙眉。

按理说幽月至少能撑三年，但现在看来，恐怕不出百日就会彻底被建木同化。

这反常的速度只能说明一件事，说明有人在加速这个过程！

神识顺着血腥气追溯，最终锁定在白仙谷地底。

那里有座新筑的祭坛，白芷正将青铜插入阵眼，四周堆满黑魔宗修士的尸体。

少女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有令人心惊的平静。

"以煞养木……"季长歌轻叹。

这是他从药王典中学来的偏门法子，没想到白芷不仅记住，还改良得如此狠绝。

那些尸体天灵盖上的血洞，分明是活抽生魂的痕迹。

正欲细看，神识突然被某种力量弹回。

季长歌不怒反笑，这个白芷竟能察觉他的窥探，看来这丫头在驭鬼道上颇有天赋。

收回思绪，他看向建木主干上悬挂的无数光球。

每个光球都是一方小世界的入口，也是接下来的试炼场。

按照传承记忆，想要真正掌握建木之力，需要遍历三千界，补全诸天法则。

季长歌伸手点向最近的光球。指尖触及的瞬间，系统光幕自动浮现：

【检测到低武世界通道】

【时间流速比：1:365】

【推荐修炼方向：武道真意】

他略作思索，又看向另一枚赤红光球。

【检测到火灵界通道】

【时间流速比：1:12】

【警告：该界域存在化神期火灵】

权衡片刻，季长歌最终选了个不起眼的灰白光球。

这里时间流速与修真界同步，但这里有种他急需的东西……简称主角光环。

【检测到玄冰界通道】

【特产：万年寒髓（可压制噬心魔藤）】

"就它了。"

一步跨出，身形已在光球之内。

扑面而来的极寒让建木道体自动激发，肌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青金色纹路。

这是个冰晶构成的世界。

天空飘落的不是雪花，而是锋利的冰刃；

远处山脉通体透明，内部封印着无数巨兽黑影。

季长歌刚落地就皱起眉头，竟然让丹田里的道种竟在微微发烫！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此界有建木分枝！

顺着感应望去，千里外的冰原上，一株晶莹剔透的冰晶巨树巍然矗立。

树冠上方盘旋着风暴，每道闪电劈下，都有新的冰刃诞生。

更令人意外的是，树下盘坐着个熟悉的身影：白发如雪，眉心生着青木纹路——赫然是年轻时的药尘子！

"时空错乱？"

季长歌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冰晶树周围的时间流速正常，那只能是……

"残念留影。"

他缓步上前。果然，药尘子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荡漾，只有靠近树干的位置凝实些许。那里刻着几行小字，被冰晶覆盖了大部分：

"后来者谨记：建木通天，非为超脱，实为……"

后半截字迹被某种利器粗暴刮去。

季长歌指尖抚过痕迹，感受到凌厉的剑意，那至少是渡劫期修士所为！

正当他思索时，冰晶树突然剧烈摇晃。

树根处的坚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一只覆满冰鳞的巨爪探出，直奔他咽喉而来！

季长歌不闪不避，道种在丹田轻震。

袭来的巨爪突然僵住，随后竟温顺地垂下，露出爪心托着的一物，另一部分的青铜塔尖！

季长歌的指尖刚触及青铜塔尖，刺骨寒意便顺着经脉直冲丹田。

道种表面瞬间凝结出冰晶，连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这寒气……"

他瞳孔微缩。

这种程度的极寒，已经超越了寻常寒冷的范畴，更像是……

"哗啦！"

冰鳞巨爪突然粉碎，露出藏在冰层下的真相，这哪是什么妖兽，分明是半具被冰封的修士遗蜕！

尸体胸口插着另一部分塔身，与季长歌手中残片本是一体。

更惊人的是，这具尸体眉心的青木纹路，与药尘子如出一辙！

"分身？"

季长歌谨慎地后退半步。

建木道体自发运转，消融着侵入经脉的寒气。

随着视野适应，他注意到尸体左手结着古怪的法印，那正是《通天诀》里记载的"封灵诀"，通常用来镇压……

"原来如此。"

他猛然抬头看向冰晶树冠。

那些看似随机劈落的闪电，实则每一道都精准避开树干某处。

在层层冰晶包裹中，隐约可见一团人形黑影。

幽月的气息！

"药尘子，你倒是留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季长歌冷笑。

现在一切豁然开朗：当年药尘子发现无法彻底消灭幽月，便分出半数修为造就此界，将幽月部分元神封印在冰晶建木中。

而眼前这具遗蜕，就是镇守封印的分身。

至于为何要刮去留言……

他仔细检查尸体右手。食指指尖有细微的灼痕，这是长期施展"焚天指"的特征，这是一种专门克制魔魂的霸道指法。

"不是被人破坏，是你自己抹去的。"

季长歌对着遗蜕轻语。

分身与本体记忆相通，药尘子定是在最后时刻发现了什么，才让分身毁去关键信息。

思索间，冰晶树突然剧烈震颤！

被封在树冠的黑影睁开双眼，血色眸光穿透冰层，与季长歌视线相接的刹那，他识海轰然炸响。

又来了！那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青铜塔底层的密室、药尘子颤抖的双手、建木残枝被强行嫁接在某个少女丹田……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与白芷七分相似的脸上！

"白……？"

季长歌脱口而出。

这是白仙谷上代谷主？白芷的亲生母亲！

曾有幸在某次大会上见过一回。

黑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冰晶树表面瞬间爬满裂纹。

季长歌当机立断，用力把两截青铜相互一磕。

"铛！"

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响彻冰原。

声波所过之处，即将崩裂的冰层重新凝固，连树冠中的黑影都暂时安静下来。

季长歌额头渗出冷汗。

刚才的记忆冲击让他明白了两件事：

其一，幽月当年能逃脱部分元神，是因为药尘子用白霓做了替劫傀儡；

其二，现在白芷体内……恐怕也流着同样的血！

"这就说得通了。"

他看向手中青铜残片。

难怪白芷能催动塔尖，难怪她对黑魔宗如此了解。

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药尘子布了三千年的局，那就是以白氏血脉为引，最终将幽月引入新的容器！

冰原突然刮起暴风雪。

季长歌知道，这是封印即将崩溃的征兆。

他快速根据系统提示在遗蜕周围布下九宫阵，将两截塔尖插入阵眼。

"系统，解析封印结构。"

光幕展开，显示出复杂的阵纹走向。

季长歌目光一凝，在核心阵眼处有个明显的空缺，形状恰好与道种吻合。

没有犹豫，他直接剖开丹田取出道种。

青金色的种子落入阵眼的刹那，整株冰晶建木焕发出翡翠般的光华。

树冠中的黑影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被新生出的冰晶彻底覆盖。

【临时封印完成】

【持续时间：99天】

【道种损耗：37%】

季长歌脸色苍白地直起身。

这个选择让他修为大跌，但是值得，白芷不能现在就死了，至少在他找到剥离血脉的方法前不能。

转身时，他注意到遗蜕的左手松开了。

掌心露出一枚冰晶珠子，内部封存着药尘子最后的留言：

"建木非木，通天非天。"

珠子突然融化，寒气顺着指尖流入经脉。

季长歌惊讶地发现，这竟是精纯至极的本源！

道种虽然受损，但在吸收这股本源后，表面浮现出冰晶纹路。

丹田里的灵力也随之变异，带上了极寒属性。

【获得玄冥道韵】

【冰系抗性+100%】

季长歌最后看了眼恢复平静的冰晶树。

药尘子留下的谜团还未解开，但眼下有更紧迫的事。

他必须赶快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然后赶在幽月察觉前回到修真界，否则白芷危矣！

季长歌站在冰晶树下，玄冥道韵在经脉中流转。

他抬手轻触树干，冰层表面立刻浮现出细密的青色纹路，这是道种与建木共鸣产生的自然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