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那就不嫁。”

刘氏搂着程晚爱怜道，“你同上官家的亲事已过了小定，亲事照旧，你只管安心绣嫁妆便是。”

“娘~”程晚趴在她的肩头，娇娇唤了一声。

没有人看到，她的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朱衡那个粗鄙莽夫，还有朱承义那个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她这辈子绝对不要同他们扯上关系！

刘氏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丈夫，踌躇道：“侯爷，真就没法子了退了朱家这门亲事了吗？手心手背都是肉，真真和晚儿，都是我们的女儿啊！无论她们哪个，都不该嫁到那火坑里！”

她这一番话，似乎情真意切，乔桢心里却一阵发笑。

好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说的真动听啊！

可事实呢？

明明她才是他们的女儿、妹妹，可此时她在这里，俨然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人。

“唉。”

襄阳侯又叹气了，“难啊难，不过夫人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真真——”

他语气顿了顿，似有些愧疚地望向乔桢道：“上官旻是新科状元郎，他同你姐姐两情相悦，两家的亲事已经过了小定，昨日下朝他来见为父，言辞之间俨然认定了你姐姐。”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

“爹知道委屈了你，可你从小在乡下长大，规矩礼数上到底有所欠缺，若嫁去上官家，出了什么岔子，反倒不好！”

尽管乔桢已经对这家人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刺痛。

上一世没有晴天霹雳这回事。

她回到侯府后，上蹿下跳折腾来折腾去，只为得到亲生父母，还有兄长的关注。

在和程晚的亲事中，她最终惨胜，嫁给了上官旻（min二声），却也彻底被他们厌弃。

不，倒不如说，她同襄阳侯夫妻，还有程昀，注定没有亲缘。

至于成亲后在上官家过得日子……

想到这里，乔桢不由自嘲一笑，嘴里喃喃道：“父亲，你知道，我本不该在乡野间长大。”

她才是侯府嫡女。

当初母亲在即将临盆前去寿康伯府吊唁外祖母，突然发动生下她，却被奸人钻了空子，同前院乔大厨刚出生的女儿掉了包。

整整十五年，她在乔家村长大，不识字，不通礼数，没有教养。

“所以我真羡慕程晚，明明她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人生，却还有你们如此相护。”

“真真，你别这样，是娘的错，娘对不起你！”

刘氏终于反应过来。

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娘该死啊！你是娘的亲生女儿，娘怎么可能不疼你？娘只是，只是——”

她望着面前同自己年轻时至少有五分相似的女儿，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一旁站着的程昀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神色亦变得复杂。

襄阳侯一张老脸更是青白交加，好不难看。

只程晚，娇美的容颜上浮现出极致的冷意。

乔桢将这一家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好半晌，她轻声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父亲母亲，朱家这个火坑我来跳，程晚，便如愿嫁入上官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