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段时间，房间内落针可闻。

气氛沉闷而压抑。

直到大丫鬟翡翠进来回话：“侯爷、夫人、世子爷，两位姑娘，太医来了！”

刘氏最先松了口气。

她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轻声问道：“来的是太医院哪位太医？”

“回夫人的话，是常来咱们府里的周太医。”

“请周太医稍等片刻，记得上好茶。”

“是。”

翡翠退下后，刘氏看向乔桢，面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真真，走，娘先带你去换身衣服。”

乔桢不着痕迹抽回手，面色平静地颔首：“好。”

出了后罩房，刘氏将乔桢带到了正屋，早有丫头备好了衣服在一旁候着。

乔桢粗粗扫了衣服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耳旁传来刘氏带着歉意的声音：“好孩子，你才刚回来不久，你的衣服针线房那边还在赶工，这些是你姐姐的衣服，都是新的，你们身量差不多，她还没上过身，先委屈你一下，娘——”

乔桢打断她：“方才我说的事，母亲是怎么想的？”

刘氏懵了一瞬：“真真你说的是？”

乔桢撩起眼皮，神色淡淡的道：“就是代替程晚嫁到朱家一事？”

刘氏神情一滞，讪笑道：“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代替不代替的？原就是先辈们遗留下来的麻烦，你晚儿姐姐也是无辜的！”

“母亲的意思，我不无辜？”

刘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真真，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只是——”

乔桢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母亲，我既答应了嫁去朱家便不会反悔，只是乔家不比侯府富贵尊荣，我从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朱家又穷，母亲若是心疼我，便多给我些嫁妆补偿吧，也算是全了我们的母女情分！”

刘氏呆呆的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母亲？”

乔桢拧了拧眉头，以为她不愿意给自己丰厚的嫁妆，就道，“你放心，我不会同程晚争，朱家在乡下，离盛京颇有一段距离，我只要得了嫁妆，就不会再回来打扰你们。”

粗俗些讲，侯府富贵，拔根汗毛都比自己大腿粗。

经历过一世，乔桢觉得，除了银子，什么都是虚的。

什么父母亲缘，夫妻情缘？到最后都比不上握在手里的银子实在。

她前世亏就亏在太过看重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以致操劳半生，郁结而亡。

“真真，你这是在剜娘的心！”

刘氏眼泪流得更凶了，“哪里就到这般田地了？朱家的亲事，我和你爹会想办法的，我们是你的爹娘，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火坑？”

“母亲这样说，难道是愿意让程晚嫁入朱家？”

“不，不是，晚儿已经有上官家的亲事了，怎么还能嫁到朱家？”

乔桢心底划过一丝厌烦：“既如此，母亲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

“娘——”

“母亲若真心疼我，就多给我些嫁妆吧，这是我唯一的奢求。”

乔桢抬起头，面上适时露出一抹受伤后的倔强。

“对不起真真，是爹娘对不起你，对不起！”刘氏心里顿时更觉愧疚，“娘答应你，娘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