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全走入四合院,看得仔细,床上床下、墙角、屋顶,逐一察看,除了衣服、被子及乱七八糟放着的鞋子,并无其他武器。
“老表,就在这吃便饭吧,坤林不知道你来,也没备下什么好菜,希望老表别介意啊!”坤林笑着,一脸歉意。
汤全心里快乐,来庄家村走一趟,无形中有望捞上百个大洋。心里面盘算着,让坤林向县上打个报告,自己再向赵县长说些好话,调拨十支破枪给庄家村护村队,就可以净捞这些大洋。
李邱巴与帮手搞了七八个菜,坤林又让大树去庄家酒坊弄了些“神仙酒”,把汤全一干人伺候得舒服,一个个红光满面地离开了庄家村。
汤全等人走后,黄大树和贾亮围着庄坤林,贾亮笑着问:“坤林,汤全和你去那边无人处说了些什么?”坤林笑了,对两人说:“汤全想把保安团换下来的破枪卖给咱们护村队,每支十块大洋。”
黄大树愤愤地说:“这个汤全,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那些个破枪都是光绪爷时期的,还要一支十个大洋?”
坤林笑着,接着对两人说:“汤全让护村队打个报告给县里,让赵县长给护村队枪支,汤全这是一箭双雕,既可以净捞庄家百把块大洋,又可以趁机把护村队控制在县保安团手上,主意高明着哩!”
贾亮抬头望着坤林,心中暗自佩服,书呆子想问题就是透彻。
“贾亮,你认为汤全有这些心思在里面吗?”庄坤林笑着问着贾亮。
贾亮唬起了脸,和黄大树一样,愤愤地说:“做梦!坤林,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哩?”
“对,下一步怎么办?”黄大树问着庄坤林。
“莫睬汤全,急死这家伙。只要庄家村护村队不给县上打报告,赵县长就不能擅自作主,同意把枪支调拨给咱们护村队的。毕竟,枪支虽然陈旧,那也是军火,要省里才有权这样做哩!”庄坤林笑着对黄大树和贾亮说。
“我们护卫队下一步怎么办?”贾亮问坤林。
庄坤林不语,想了一会儿,对黄大树说:“大树,我有个想法,汤全此趟来庄家村探护村队的情况,护村队的装备应该让汤全心里笑掉大牙回县上后,汤全必定会向赵县长报告。赵县长听了汤全的报告,心里面也
会安稳。下一步,我想,应该找个更为隐蔽的地方,显显山露露水了。”
贾亮在一旁,心里已经大致明白庄坤林显山露水要干的事情了,心里激动,脸儿略红。
“坤林,是不是要亮家伙了?”贾亮指的家伙,就是指藏在庄家厢房里的武器。
黄大树也激动了,冲着坤林说:“是该亮家伙了,汤全带着的兵丁,背的都是好武器,把咱们护村队的后生看得羡慕。拿着大刀、长矛,站在威风凛凛的兵丁身边,像霜打的茄子、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庄坤林笑了,对黄大树和贾亮说:“现在把咱们的枪支拿出来露脸时候还早,庄家村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一旦把咱们的枪都拿出来,免
不了消息外传。县保安团知道了,前来缴护村队的枪,护村队怎么办?”
贾亮虎眼怒睁,张口便说:“护村队不缴了保安团的枪,就算便宜他们了。”
“对!”黄大树睁大眼睛,应和着贾亮。
庄坤林笑了,对黄大树和贾亮说:“什么时候公开亮相,要与兆明亮商量了确定。这中间要考虑两个条件,国内局势的走向和兆明亮的同意。”
贾亮一听,恍然大悟,自己入党比坤林早,怎么考虑问题就没有庄坤林细呢?贾亮不语,红着脸,挠着头。
“大树,明天开始,护村队留下几个值班的,其余人员全部放假三天让他们回个家。我想,我外公刘生在山后刘家庄有些闲房,听娘说,那地
方世外桃源似的,不妨明天我们三人去探一下,说不准日后有用哩!”
“对,狡兔三窟。”贾亮对庄坤林笑着说。
黄大树兴奋了,对庄坤林说:“坤林,那地方我二十多年前去过,风景比咱们庄家村好,就是路难走,翻几座大山哩。”
庄坤林笑着对黄大树和贾亮说:“走,咱们回去,待家里用人和厨子回家后,看一看我们买的枪支。”
随后,三人欢欢喜喜地有说有笑,迎着春风,向庄家走去。
庄坤林三人一回庄家,大奶奶和庄世伯便焦急地迎了上来。
“坤林,汤全走了?”大奶奶不安地问。
“在护村队吃的午饭,吃完午饭后开开心心地走了。”庄坤林笑着,对爹爹和娘说着。
“汤全大老远的,一早带这么多兵丁跑庄家村就是为了护村队的事情?”大奶奶继续问庄坤林。
“正是。”坤林笑着回答。
“弄这个护村队,还惊动了县上?”大奶奶不解,问着庄坤林。
“娘,护村队的事情不小,这是村民武装,县里眼睛盯着护村队的一举一动哩!”庄坤林笑着对大奶奶说。
庄世伯不耐烦了,对众人说:“山上的土匪不去盯着,村民自发成立的护村队却像贼一样防着。”
庄坤林笑了,对庄世伯说:“爹爹,庄家成立护村队,县里重视着哩。
他们害怕护村队与共产党有瓜葛,所以才让汤全来庄家看看哪!”
大奶奶一听,生气了,对众人说:“坤林跟我说,日本人占领了东北,屯兵上海和北平,这国民党和共产党成日斗来斗去,怎不联合了斗日本鬼哩?”
庄坤林看了眼贾亮,笑着对大奶奶和庄世伯说:“娘,爹爹,当民族矛盾上升到一定高度,坤林相信到那时,国民党和共产党一定会像一家人一样,共同对付日本人哩!”
“哎!”大奶奶听坤林这么说,心里稍安稳了下,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都站着干吗,坐下来,安心地喝杯茶。我就害怕现在这安稳的日子哪天给日本人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哩。”庄世伯笑着,招呼着众人。
这些日子自己的心里总是害怕,害怕哪天庄家村的太平会被日本人给搅了。
“听会收音机吧。”庄坤林笑着,把收音机上的布小心地取下来,拧下开关旋钮,一会儿,收音机里传来了嘈杂的电波声。
庄坤林小心地、慢慢地搜寻着电台,嘈杂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怕是没干电池了。”庄坤林很失望,这才想起,干电池还是刘银买收音机时给配的。
“娘,哪天舅舅来庄家,别忘了让他从常州带些电池过来。”庄坤林对大奶奶说。
“哎!”大奶奶应,又转身对庄世伯说,“世伯,你也上点心,我这记性现在是大不如以前哩!”
庄世伯笑着,冲大奶奶点了下头。
庄坤林等一众人围坐一起,细细地品着茶,有说有笑。
忽然,庄坤林想起刚才收音机里的电波声,联想起和旺松哥在县城废弃的医院深夜里听到的声音,如此相似,不免好奇,问大奶奶:“娘冬去春至季节,有没有蟋蟀啊?”
黄大树和贾亮一听,居然都笑了。
大奶奶和庄世伯见儿子问这么简单、幼稚的事情,也都笑了起来。
大奶奶笑着对庄坤林说:“坤林,大树孩子时,常和一群玩伴玩斗蟋蟀哩,大树啊,你给坤林说说。”
黄大树笑了,对庄坤林说:“坤林,这蟋蟀在严冬季节,成虫产卵后早就死了,产下的卵和幼虫,都在土里待着哪!”
贾亮也笑了,对庄坤林说:“在我们山东的山区,小时候最大的快乐就是秋天捉蟋蟀,斗蟋蟀。我们家土院里,还有几十个瓦罐哩。”
庄坤林边听着,头脑里边想着那晚听到的声音,心想,既然深冬初春季节没有蟋蟀,那像蟋蟀叫声般的嘀嗒嗒的声响,应该是收音机里传来的电波声。如果真是收音机,医院看门的老头哪来那么些钱,又是从哪买来的收音机呢?
庄坤林又回忆起,这声音断断续续,自己和旺松哥都听见的——两个人的耳朵不会同时出现幻觉。
庄坤林不语,陷入了沉思:邱医生是中国人,嫁给了日本老公,日本老公又是与人合伙开的医院……想到这里庄坤林莫名其妙紧张了起来。
莫非那个花匠也是日本人?庄坤林想到此,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脸色也变了。
“坤林,你怎么了?”大奶奶见儿子沉思着什么,又见儿子脸上发生了变化,惊讶地问。
“娘,当初给坤林接生的邱医生你还记得吗?”庄坤林莫名其妙地问着。
“哎,世伯,坤林怎么忽然想起邱医生了?”大奶奶更是惊讶,笑着问庄世伯。
庄世伯笑了,对大奶奶说:“儿子脑瓜里想什么东西,当爹爹的现在琢磨不了。”
黄大树和贾亮见庄坤林忽然问蟋蟀,又忽然问邱医生,也都兴致上来了,笑着望着庄坤林。
“那个邱医生啊,长得好看,当时年龄也就比你现在的年龄大不了多少!”大奶奶笑着对坤林说。
“除了邱医生,娘还见过谁吗?”坤林笑着,继续问。
“那个医院楼上,不许上去。娘进大门时,看到一个花匠,热情得很当时比大树年龄大不了多少,这花匠啊勤快得很,又是门卫,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大奶奶笑着,眉梢透着兴奋。
“嗯,花匠很麻利的,也很热情,年龄比我真大不了多少。”大树也想起来了,毕竟快三十年了。大树笑着对坤林说。
“娘,你后来见过那花匠吗?”庄坤林继续问着。
“没有,哪个没事跑那个地方?”大奶奶摇着头,对庄坤林说。
“噢,”庄坤林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笑着对黄大树和贾亮说,“我还真想去那个地方看看,什么时候,你们俩陪着我去一趟吧。”
晚上,用人和厨子都回去了,大奶奶和庄世伯也都回屋里休息。
庄坤林让黄大树看一下大门是否关好,黄大树心神领会。再次检查后,回到客厅,对庄坤林说:“门闩顶得死死的,放心!”
“走,去厢房看看。”庄坤林招呼着黄大树和贾亮。
三人提着马灯,打开厢房的门,随后轻轻地将门关上。
黄大树和贾亮搬下了堆在木箱盖上的柴火,掀开了箱盖,用油纸包裹着的枪支赫然呈现。
“过几日,我们去刘家村看看,那儿十分偏僻,又很隐蔽。如果你们觉得刘家村好,过段日子挑些精干的队员去刘家村训练,把三种型号的枪各带上一支。我再与外公吱一声,把这儿的房屋还给他,把刘家村的房子拿过来。反正我外公不住,未来的护村队放在刘家村。”
庄坤林一本正经地对黄大树和贾亮说。
赵县长主持召开的关于庄家村护村队的专题会议在县府会议室举行。
参加会议的也还是先前的那些官员,但会议的主角是汤全。赵县长端坐桌子顶端,依然是喝着茶,脸上挂着微笑,用愉悦的眼光扫视着每一位与会者。
“汤全哩,把你所调查的事情在会议上简要地报告一下吧。”赵县长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平和。
“是。”汤全起身站立,向众官员敬了个礼,随后往椅子上一坐,清了几下嗓子,一本正经地报告了起来。
“根据赵县长指示,卑职不敢怠慢,一清早便去保安团精心挑选了八个兵丁、九匹快马,去了庄家村,把庄坤林堵在了家中,打了庄坤林一个措手不及。”
“在庄坤林的带领下,看到了真实的庄家村护村队正在训练哩,那简直是哈哈哈。”汤全起先严肃地讲着,讲到此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汤全,你笑什么?”赵县长微笑着问汤全。
汤全收住笑容,继续报告着:“那简直是小娃娃在过家家。二十多个人,有的后生我还面熟,尽是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娃娃,也有些种地的庄稼人,打着不着边际的花拳绣腿,闹着玩嘛!”
汤全一脸不屑,嘴角边流露着笑意。
“阵势怎么样哪?”赵县长微笑着,显然来了兴趣。
“我带去的八个兵丁,威风凛凛,往那些后生旁边一站,那些后生腿都打战,有个娃娃尿都出来了。”汤全兴奋了,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哈哈哈!”会场上发出各种各样的笑声。
赵县长乐了,喝了口茶,笑着问汤全:“武器装备有哪些啊?”
“齐眉棍、大刀片、红缨枪,三五支打鸟的破猎枪。”汤全说到这儿实在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
众官员也是哄堂大笑。赵县长笑着,继续问汤全:“庄家村护村队放在什么地方呀?”
汤全兴奋了,大声说:“庄家村的护村队就放在庄家粮库边上,离开粮库几十步的路。”
“那是他们庄家粮库的守卫队啊!”赵县长乐了,风趣地笑着说。
见赵县长乐了,众官员也乐了,纷纷说笑个不停。
汤全见赵县长和众官员都乐了,更来劲了,兴高采烈地说:“我看庄家的公子庄坤林,书呆子一个,放着那么大的家产不好好发展,却搞起什么护村队,弄了帮娃娃陪着庄坤林玩嘛。”
汤全的话立刻引起其他官员的共鸣,众人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庄家有那么多钱财,舍得让庄坤林玩嘛。”
“是啊!就这么个儿子,命宝一般,还不什么事情都由着他?”
“对呀,那是庄家的根,庄家大奶奶从小护到大哩。”
“我看呀,庄坤林就是纨绔子弟。”
会议的气氛热闹又活跃,还透着宽松,大家乐着、笑着,赵县长更乐了,精神气十足地问:“有没有什么生面孔啊?”
“有个狗屁拳师,长得黑,像是外地人。我去得突然,正弓着马步教娃娃们练拳哩。”汤全趾高气扬,一脸不屑地笑着,对赵县长说。
“噢,庄坤林身边还有个练家子哩!”赵县长笑着,带着些嘲笑说。
“什么练家子?我带去的八个兵丁,随便哪个上去,空拳对空拳,不消半支烟时间,就能放倒他!”汤全扬扬得意地说。
“哼!这样看来,庄家还真是在闹着玩哩。这个庄家大奶奶被土匪绑票的事情吓破了胆,由着她那个宝贝儿子闹腾哪!”赵县长笑着,审时度势地总结了起来。
“赵县长,卑职有个想法,不知能不能讲?”汤全笑着,躬身面对赵县长说。
“讲呀!”赵县长笑着,笃定地对汤全说。
“上次保安团换枪,那些在仓库里堆放的老掉牙的破枪可否卖些给庄家的护村队?这样,日后真遇上土匪袭击庄家村,县保安团也省却些麻烦哩!”汤全殷勤地笑着,就盼着赵县长点头了。
负责财政的官员一听,来劲了,附和着汤全:“我看可以,县上这些日子招待费花得厉害。”
赵县长抬头,望了下负责财政的官员,财政官员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红着脸,站起身,弓着腰,脸上堆着笑,对赵县长说:“赵县长我真是信口开河,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县长显得很宽厚,温和地对财政官员说:“这些招待呀,少不了啊你不也参加了吗?”一句话,不轻不重,把个财政官员呛得脸儿通红,陪
着笑,弓着腰,连连地说:“是啊,对呀!我次次都参加的呀!”
赵县长又笑着问汤全:“一支枪卖多少钱哪?”
“三块一支枪。”汤全脱口而出。
赵县长笑了,把手冲着汤全往下压了压,示意汤全坐下。
“这些老枪虽然没用,但省里都有登记,动不得!好啦,今天这个会议开得很好,散会吧!”
众官员纷纷笑着与赵县长告别。汤全无奈,心里恨恨的,脸上却是笑容可掬。心想,早知道如此,不如不说。这样一说倒提醒了赵县长,过不了多久,这几十杆枪就会消失。
果然,没过一个月,赵县长与邻县做了勾当,把这几十杆枪赠予了周边县,捞了不少的大洋。
七月酷暑,高温席卷江南大地。多年未见到的大旱,使得木果河里的水位降低了一半多。
县城里的空气像被火烤着。没有风,连河边的垂柳都显得有气无力长长的柳枝低垂着头,纹丝不动,柳枝上的叶子都卷了起来。
小桃红昨天就在袁府埋怨,这么个鬼天气,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对面庄家,两天前,锡儿与汤正益就带着慕兰、雪花与维根去乡下的庄家村消暑去了,毕竟庄家村在山区,要比县城里凉快,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
婷婷见小桃红埋怨,也在一旁帮腔,对旺松嚷:“旺松,大热的天气外面的狗都吐着舌头喘粗气。你看看对门庄家,两天前都把孩子们接到乡下去了。咱们家唐平和依冰看着庄家马车离去,眼馋的。”
旺松苦笑,对小桃红和婷婷说:“人家乡下有这个条件,咱们在乡下没房子。再熬上些日子,秋风一起,一天比一天凉快。”
袁唐平帮着婷婷,在旺松面前缠了起来:“爹爹,姑妈在乡下,我也要去乡下住几天嘛。”袁唐平见庄雪花去了乡下,自己又没人陪着玩耍,心里失落,见奶奶和娘咕噜着,趁机也闹了起来。
袁通在客厅正喝着清茶,见小桃红和婷婷都在埋怨旺松,也开起腔来:“旺松,倒不如明天弄个马车,将她们送兰儿处待上几日,既能避暑
也能让唐平和依冰跟庄家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
旺松一听,便爽快地答应。明日一早,弄辆马车,将她们送到庄家村去。
坐在马车上,袁唐平和袁依冰高兴得手舞足蹈。马车启动时,袁唐平朝旺松挥手,嚷着:“乡下去啰!乡下去啰!”站在门口的袁通乐得直捋山羊胡须。
兰儿见娘家人突然到来,喜出望外,准备好酸梅汤,又是让大树把泡在院子井里的西瓜捞上两个,切开摆了一大盆,红瓤黑子,让娘家人吃了个痛快。黄秋生和大娟见兰儿娘家来了这么多人,心里乐着,在自家屋子里,忙着杀鸡洗菜,喜气洋洋。
袁唐平和袁依冰几块西瓜下肚,便满院子奔跑,追逐着,一会儿到竹篱笆边上采个花瓣,一会儿跑到围墙角落的鸡窝旁,蹲在地上看母鸡下鸡蛋。
小桃红和婷婷去隔壁黄秋生家,礼节性地问候着,将带来的礼物悉数放在桌子上。大树娘笑着对小桃红和婷婷说:“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客气哩,平日里巴不得你们来哪。”
婷婷笑着对大树娘说:“在县城热得难耐,一到乡下,心里就轻松。”
黄秋生一听,乐了,笑着说:“这乡下就比县城好,到处瓜果飘香在县城待长了嫌闷,就来乡下换换新鲜。”
“哎!”婷婷开心地应着。
小桃红见院子里杀好的鸡,笑着说:“大树爹,我们一来就给你添麻烦了。”
“哎哟,四奶奶,瞧你说的,乡下人家就这么个样子,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啊!不嫌弃乡下人土就常常过来,我这心里欢畅着哪!”大娟乐着对小桃红说。
午饭时间还早,太阳正斜斜地往上爬。小桃红对婷婷说:“婷婷,我们抓个空去庄家看看大奶奶吧。”
婷婷一听,连忙说:“对呀,长久没见庄家大奶奶了,赶个早去上个门别让庄家大奶奶知道我们来了,怪着我们没礼数哩。”
大娟听了,笑着说:“也是,你们带着娃娃们,正好顺路看看庄家村的景色,别忘了中午过来吃饭。”
“哎!”小桃红愉快地应着,和婷婷一起,返身回到兰儿的院子里。
刚入院子,就听到袁依冰大叫:“姑妈,院子里有个大野猫。”
兰儿闻声,笑着对袁依冰说:“哪来的野猫呵,那是姑妈家的黑妞抓老鼠哩。”
婷婷见女儿嚷着,笑着逗袁依冰:“依冰,你学猫儿叫,兴许黑妞就会过来跟你玩哩。”
袁依冰见娘笑盈盈的,便大胆弯着腰,“喵——”“喵——”地呼唤起大黑猫。大黑猫正趴在墙角,听到袁依冰召唤,竟摇了几下尾巴,起身缓慢地向袁依冰走了几步,停下后也“喵——”“喵——”地叫了几声,眼睛望着袁依冰。袁依冰嘿嘿笑着,继续“喵——”“喵——”地叫唤,竟把大黑猫引到了身边。袁依冰开心地伸出手,刚想摸摸大黑猫的耳朵,大黑猫突然“喵”的一声大叫,吓得袁依冰撒腿就跑,把小桃红和婷婷惹得大笑。
兰儿在一旁笑着,对大黑猫叫:“黑妞,过来,听话,待会儿烧鱼给你吃。”大黑猫真的听话,不声不响走到兰儿脚边,坐在地上,伸出左爪给自己洗起脸来。
袁依冰连忙问婷婷:“娘,鱼和老鼠,猫最喜欢吃哪个?”
婷婷摸了下女儿的脸,笑着说:“猫最喜欢吃鱼。”
小桃红笑着对兰儿说:“兰儿,我们一起去庄家看看大奶奶,顺便逛逛庄家村。”
“嗯,兰儿和你们一起去。”兰儿笑着应。
袁唐平听说去庄家,蹦了起来,欢呼着:“呵,又好和雪花一起玩啦!”
说来凑巧,偌大的庄家大院关不住庄维根的童趣,吃完早饭没多久庄维根便缠着锡儿和大奶奶要去河塘看荷花,看在荷叶上跳舞的蜻蜓。
汤正益见儿子童心可爱,笑成一团,连连应允着。
大奶奶和锡儿也想去外面走走,又被维根缠着,爽快地领着一众人出了庄家大门。沿着发烫的石阶往下走去,庄慕兰和庄雪花高兴地跑在前面。庄慕兰已初见少女风姿,穿着一条洁白的短裙,扎着条小马尾辫子马尾辫随着步子晃动。庄雪花穿了条蓝色短裙,梳着两条小辫子,追赶着庄慕兰。大奶奶和锡儿缓慢地下了长长的石阶,领着一众人来到了银杏树下。
高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伸向空中像张开的大伞,忍受着烈日的炙烤毫不吝惜地给大地留下阴凉。
大奶奶享受着树荫带来的清凉,举头望了望高大的银杏树,笑着对众人说:“这银杏树浑身是宝,没想到还能给人留下阴凉,真是庄家村的宝贝树啊!”
锡儿听大奶奶一说,也笑着应和。“是啊,咱家的坤林,越来越像这银杏树了。”锡儿笑着说。
“哪里哟,坤林整日里净瞎操心外面的事,心都不放在家里了。”汤正益笑着说,心里面却是舒畅。
几个人正聊着,维根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向不远处的小河塘跑去刚跑到河塘边,欣喜地大叫着:“姐姐,姐姐,河塘里有很多很多的鱼呵!”
庄慕兰和庄雪花一听,欢喜地向着河塘奔了过去。
大奶奶和锡儿、汤正益赶紧追了上去,怕维根不小心滑入河中。
众人在河塘边,望着即将干涸的河塘,仅有河塘正中剩下几张圆桌大的水面。水面上,密密匝匝挤满了鱼,鱼儿可怜地张着嘴巴浮在水面。
大奶奶正想开口说话,却看见不远处,小桃红领着婷婷一行人正向自己而来。
小桃红兴奋地挥着手,与大奶奶招呼着。
“妹妹,你怎么来乡下了?”锡儿高兴地招着手。
兰儿走到大奶奶身边,笑着说:“四娘和婷婷到乡下来凉快一下,刚到不多时,就想着先来看望大奶奶了。”
大奶奶笑了,拉着小桃红的手,亲昵地说:“妹妹呀,待会儿就在我家吃饭,来一趟多不容易啊。”
“大奶奶,中午饭就在我家吃,大树娘都把菜备好了,这会儿正在烧呢!”兰儿笑着,替小桃红回着话。
袁唐平和袁依冰见庄家的几个玩伴站在河塘边观鱼,赶紧奔过去看热闹。袁依冰心里想着大黑猫,忽然悄悄地脱下鞋,光着白嫩的脚丫子眨眼间跑到了河塘边,踩着浅浅的河泥,弯腰抓起了小鱼。
庄维根一见也赶紧光着脚,冲着河塘奔去,二人踩着没脚背的烂泥捉着鱼儿。大奶奶见状,赶忙与众人来到河塘边,见河塘快要见底,这才笑着对众人说:“看这两孩子,玩得欢畅!”
庄维根和袁依冰在河塘里嬉戏不多会儿,竟抓了二三十条寸把长的小鱼,一扔上河岸,一会儿便被烈日晒得硬邦邦的。
河塘中间的烂泥,能埋没到脚跟,袁依冰摇晃着,费力地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岸边,庄维根傍在袁依冰身边,二人手拉着手,费力地向岸上走去。此时,袁依冰脚底一滑,竟侧身向河岸倒去,庄维根赶紧拉着自己也摔了下去,正巧压在袁依冰的身上,爬起来时不小心,嘴巴又碰上了袁依冰的嘴巴。
袁依冰爬起来,冲着庄维根叫着:“你欺负我!”随即又对着婷婷大叫“娘,维根哥欺负我了!”
庄维根一听袁依冰告状,急得满脸通红,冲袁依冰喊:“我想扶你脚滑了,摔倒了。”
“你撒谎,你还亲了我的嘴。”袁依冰叫着,竟哭了起来。大人们在岸上笑成了一团。袁唐平见袁依冰哭,庄维根又赖账,便叫着:“庄维根我就看见你压在妹妹身上了!”
庄维根脸儿更红,眼睛睁得老大,吼着:“我就是没有,就是没有!”
袁依冰一听,哭得凶了。娘曾经跟自己说过,女孩子的嘴巴不能给男人亲的。
岸上的婷婷忍不住了,下到河塘底,拉着女儿的手轻声说:“依冰维根也是好心想拉住你,结果把自己也弄摔倒了。别哭,哭了脸上生痱子的。”
“娘,维根哥是癞皮狗,他亲了我的嘴,就是我的老公。”袁依冰哭个不停,对着婷婷说。
庄慕兰用手指画着自己的脸,对袁依冰嚷着:“拉郎配了!拉郎配了!”袁依冰看到庄慕兰在岸上羞自己,哭个不停。
大奶奶和锡儿等在岸上,笑得开心。大奶奶冲着维根笑着说:“乖乖快跟小依冰讲,长大了娶依冰做老婆!”
庄维根倔强,委屈得眼里有了泪花,可怜巴巴地望着汤正益。
汤正益笑个不停,见儿子委屈的样子,便笑着大声地对儿子说:“维根看依冰妹妹长得多漂亮啊,快,叫依冰妹妹一声吧。”
庄维根这才恨恨地对着袁依冰,喊了声:“老婆。”
袁依冰也怪,一听庄维根喊自己老婆,竟立马不哭了,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欢欢喜喜蹲下身子,把地上几条小鱼捧在手心上,对庄维根说:“维根哥,晚上我们一起把小鱼喂给大黑猫吃吧。”
庄维根嘟着嘴巴,不理睬袁依冰,跑到庄慕兰边上,还恨恨地用眼睛瞪着庄雪花,心里责怪庄雪花没有帮自己。
大人们笑得厉害,站在河塘边时间长了些,脸上都晒得烫,便各自带着自家的孩子回去洗澡。
临分手时,袁依冰还朝庄维根挥手,要他晚上一起喂大黑猫吃鱼呢。
庄维根回家后,大奶奶吊了八角井的水倒在采菱盆内,又生怕凉了维根,便取了些热水倒在盆里,把庄维根洗得干干净净。
晚饭一吃完,庄维根又吵着要去看大黑猫,完全忘记了上午的不愉快。
锡儿和汤正益笑了,依着维根,一路来到兰儿家。
庄雪花见庄慕兰不去,心里想去又不敢吱声,委屈地抬着头,眼睛可怜地望着大奶奶。
大奶奶笑了,对庄雪花说:“去吧,维根还没走远哪。”
庄雪花一听大奶奶让去,随即风一般跑出大门,追着维根。待庄雪花走远,庄慕兰噘着嘴巴,冲大奶奶嚷:“庄雪花是养不熟的野猫!”
大奶奶刚想呵斥庄慕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大奶奶微笑着对庄慕兰说:“慕兰,不许这么说雪花,啊!”
庄慕兰就是任性,对着大奶奶说:“奶奶,就你护着雪花。雪花就是一只养不熟的野猫。”庄慕兰说完扭身就往自己的房里跑去。
“唉!”大奶奶笑着,无奈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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