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给庄坤林和庄世伯、刘生各泡了茶,端上桌子,大奶奶已经从厨房端了满满一大盘红枣、花生和瓜子,往庄坤林面前一摆,笑着对坤林说:“坤林啊,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八九天前,庄世伯和大奶奶一家吃完了晚饭,忙完了一天的事情把桌子收拾完后准备回房休息。
庄世伯忽然对大奶奶说:“大奶奶,你听见了没有,怎么门外有猫叫呢?”
大奶奶不以为然,对庄世伯说:“这么个大冷天,又下着雪,哪来什么猫叫哩?”
“你再听听哪,好像是猫在叫哩。”庄世伯又听见了猫的叫声。
大奶奶竖起耳朵,果然听到猫的叫声,顺手拿起个扫把,对庄世伯说:“世伯,这猫叫声吵得人心烦,走,一起去把猫赶跑了。”
两人打开大门,一股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猫啊,是个婴儿哩。”大奶奶眼尖,在纷飞的雪花中,一只大的菜篮被乱棉被铺盖着,飘飞的雪花,已经在篮子提把上积了些雪。
“哇,哇,哇!”篮子里,一个婴儿正在哭。
“造孽啊!这是哪家的狠心人哪,也不怕被狼叼走、天冻死啊!”
大奶奶和庄世伯急忙把竹篮拎到客厅。灯光下,一张稚嫩的婴儿脸凉凉的,哇哇地哭个不停。“快,叫正益来,给喂些奶水。”大奶奶紧张地喊着。
“还是先喂些糖水吧,给孩子先暖暖身子。”庄世伯说。
大奶奶赶忙跑到厨房,冲了糖水,又跑到汤正益房里取来了奶瓶。
婴儿一口含住奶瓶,大口地吸吮着,汤正益站在庄世伯边上,望着婴儿说:“真可怜,像是一天没喝奶了,待会儿抱我房里,给她喂些个奶。”
汤正益营养丰富,大奶奶调理得当,奶水自然充足有余。
“这也没听说,哪家生了孩子呀?”大奶奶迷惑地问着庄世伯。
“这附近几个村子,倒真是没听说谁家生了孩子。”庄世伯想着,实在想不起来,摇着头对大奶奶说。
“甭管她,既然送到咱们庄家门口,也是孩子的爹娘指望着我们把她抚养大哪!”大奶奶对庄世伯说着,望着庄世伯,指望他给自己拿个主意。
庄世伯沉默了一会儿,对大奶奶说:“先给她换上干净衣服,再抱房里给喂奶。看来,这孩子生下来有两个月左右了。”
兴许喝了些糖水,加上屋里温暖,弃婴的脸上慢慢地由白变红,两个眼睛望着大奶奶,突然笑了起来。
“哎呀,这娃娃,冲我们笑呢!看来,与庄家是有缘哩!”大奶奶兴奋地对世伯说。大奶奶与汤正益一起将娃娃抱到房里,换上了干净保暖的衣服,汤正益奶水充足,给娃娃吃了个饱。
大奶奶出了房间,对庄世伯说:“世伯,这娃娃真是与庄家有缘,我这一辈子,也没给庄家添个一子,这个娃娃是个女娃,给她取个名字吧!”
庄世伯想了想:“叫庄雪花吧,你看呢?”
“好啊!大奶奶将她当女儿养着,待老了,招个上门女婿,也有个人伺候哪!”大奶奶很高兴。
“今后谁来带她呢?”庄世伯有些发愁。
“我来呗!我把庄雪花当女儿养。”大奶奶坚决地说。
当晚,庄雪花便与大奶奶住一个房间。入睡前,大奶奶来到观音像前,三磕拜,谢着恩。
听完大奶奶的故事,庄坤林笑了,说:“难得爹爹与娘有这么好的善心我呀,终于有了个妹妹。”
庄坤林又从大奶奶手中接过庄雪花,亲昵地说:“我的雪花妹妹呀全家都欢迎你到来啊!”
庄雪花似乎听懂了庄坤林的话,又对着坤林笑了起来。
汤正益此时笑了,对坤林说:“我来抱吧,看你抱孩子的姿势,眼里老不顺哩!”
庄坤林坐下,喝了口茶,对庄世伯说:“爹爹,日本人已经打到了上海野心大着哪,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打遍中国了。”
庄世伯呆住了,过了一会儿,问:“有这么严重吗?国民政府有几百万军队,难道打不赢小日本?”
“爹爹,儿子建议,咱们庄家的钱不能全部放在钱庄了。日本人一来把钱庄占了,把钱都抢了,庄家怎么办?”坤林严肃地对庄世伯说。
大奶奶急了,赶忙问刘生:“锡儿爹,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刘生想都不想,脱口说:“强盗进了家门,什么事情做不出呢?”
锡儿也急了,对大奶奶说:“姐姐,坤林说得有道理,庄家要早做些准备。”
大奶奶笑着对坤林说:“待娘盘算一下,早作些准备。不然,日本人一来,抢走了财产,咱们庄家人就没指望了。”
庄坤林紧接着对大奶奶和庄世伯说:“昨晚,儿子与旺松哥见面了一起去木果河畔转了一圈,旺松哥的垄断粮食的计划已经开始着手了,赵县长和赵县长的公子赵林也参与了。”
“这么快?真是说干就干了。”大奶奶挺惊讶,问着坤林。
庄世伯和众人不信,认真听着庄坤林讲着。
“咱们县城那些个种粮大户,赵县长出面请吃饭,全部摆平了。只要旺松哥动手,都表示把粮食卖给他哩!”庄坤林继续说着。
“旺松请那些个大户人家,娘怎么不知道?”大奶奶问。
庄坤林笑了笑,喝了口茶,说:“旺松哥说了,和我是好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关系谁跟谁呢,就是他爹爹袁通对娘和爹爹开个口只要娘和爹爹有能力办到,没有不帮忙的。”
庄世伯听了,笑了笑,不语。大奶奶眼睛睁得老大,对坤林说:“话
是不假,但也得看是什么事,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你爹爹和娘也去做吗?”
锡儿在旁边开腔了,帮着大奶奶:“也是。这旺松人倒本分、老实但赵家介入了,事情就难说了。”
庄坤林点了点头,继续说着:“旺松的计划我也琢磨过,也问过经济系的同学,这样做是常有的经营手段,在外国常常可见。这种手段在咱们县城,与赵县长一起参与,那肯定成功。”
“这么说,袁家实施了这计划,今后挣大钱是肯定了。”大奶奶笑着对大家说。
刘生见大奶奶说话时含着笑,但笑得很勉强。
“这是花好多钱投资,数额不小啊!”刘生对大奶奶说。
“旺松要在县城木果河畔有码头的地方买一块土地,造一个大粮仓引进设备,大干一场呢!”庄坤林对大奶奶说。
大奶奶认真听着,脑子里飞快地盘算开来:县城的土地不比农村价格上贵一倍,如果那些大户人家将谷物卖给旺松,再加上一些中小户人
家的余粮,最少需要三个庄家粮库的规模,整个投资估算,不少于五千块大洋。
庄坤林见大奶奶出神了,便笑着说:“娘,旺松不好意思与庄家借钱跟儿子说了,还想借一千元哪?”
“不是有赵林公子合伙?赵家这点钱还拿不出来?”刘生不以为然,话语里显然不愿意借钱给旺松。
“赵林参股是利用他爹爹的关系,上海米行的老板,赵县长认识几个关系好着呢!”
庄世伯用嘲笑的口气,对大家说:“赵家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还满地啄粮呢!”
“利息怎么算?多久还钱?”大奶奶问坤林。
“旺松讲利息肯定要给,估计按钱庄的利息,多长时间还款,我没问旺松。”庄坤林如实地对大家说着。
大奶奶开口了,对庄世伯说:“世伯,庄家把存在钱庄里的钱,取些出来,钱庄存一些,家里留藏一些,借给旺松一些。不借吧,脸面上过不去两家日后也难相处。你看呢?”
庄世伯望着大奶奶,又望着坤林,对着坤林说:“问你儿子吧。坤林哪你也大了,这个家日后要多帮你娘操心些。”
“嗯!”庄坤林笑着,应了爹爹一声,对大奶奶说,“娘,如果要借钱给旺松哥,不能像庄家以前那样,连个约定文书都没有。儿子读的法律在国外,法律主要的内容就是契约精神,口说无凭哪!”
大奶奶笑了,对坤林说:“有你外公哩,会有个纸本本,把东西写得清清楚楚。”
庄坤林忽然想起什么,用不无遗憾的口气对大家说:“娘,我和旺松哥都是邱医生接的生。昨晚,我们逛到那家医院,破败得很,真是可惜了。”
锡儿点了点头,对坤林说:“如果医院还在,正益生维根也不用在家里了。”
一大家子人说得热闹时,半仙和邱萍进来了,后面跟着李邱巴。邱萍一见坤林回来了,脸儿笑成了一朵花,对着庄坤林就夸:
“大奶奶,坤林真是咱十里八乡的骄傲啊!读了中国的著名大学,又为庄家传宗接代,多有出息啊!”
李邱巴手上拎了些礼物,问大奶奶:“大奶奶,这礼物就放在这儿吧!”
李邱巴把带来的礼物放在香案上,对着坤林笑着,讨好地说:“坤
林哥,你一走几个月,邱巴天天念着你哩!”
庄坤林笑了笑,邱萍开门见山地对大奶奶说:“大奶奶呀,我儿喜欢着汤正益的妹子哩,这心里总念着那女娃,想托大奶奶帮个忙,说个媒提个亲。要是大奶奶肯应允,汤正益的娘不会拗大奶奶面子的。”
大奶奶笑着,刚想开口,见汤正益抱着庄雪花,站在锡儿身后,笑着故意气着李邱巴:“我听妹子那天讲,她喜欢县城中学的那个教师,他俩都已经好上了。说不定呀,连床都上过了。”
大奶奶笑了,对邱萍说:“邱萍呀,我看李邱巴未来肯定有出息,只可惜正益的妹子喜欢县城的教师,这事大奶奶帮不了忙啊!”
邱萍很是失望,像李半仙那样训斥起李邱巴:“姐姐啊,李家就是这个宝贝儿子,可老大的人了,身上就是找不到坤林的半点优点。你看看正益手上啊,正抱着庄家的宝贝孙子哩!”
李邱巴讷讷地,半晌不说话。见大奶奶不肯做媒,心里面恨得痒痒的想起这邱巴的名字也是大奶奶给定的,弄得自己出门与人打招呼,好多人直接叫自己“王八”。
邱萍边数落邱巴,边朝汤正益走来,脸上堆上了笑,变化很快。
“哎哟,让邱萍抱抱庄家的根哪。”邱萍笑着,心里却非常羡慕和妒忌。
“这是我的女儿,庄雪花。前些日子,托观音菩萨的福,不知是哪家的女儿,送到庄家来了。”大奶奶眉开眼笑地对邱萍说,心里乐滋滋的。
邱萍吃了一惊,笑着对大奶奶说:“姐姐,这十里八乡也都熟悉,没见谁家生孩子送人呀?”
锡儿笑了,对邱萍说:“老天注定要给我家姐姐送一个女儿哪!”
李邱巴不死心,对大奶奶说:“大奶奶,我这事真的一点指望都没了吗?”
大奶奶望着一脸苦相的李邱巴,安慰地说:“邱巴,凭你家的条件和你爹爹、娘的口碑,不愁找不到好人家的女儿。大奶奶这么着,给你这事放在心上,遇到合适的人家,大奶奶亲自去提亲。”
李邱巴低声地说:“谢谢大奶奶,邱巴拜托大奶奶了。”其实,李邱巴心里也喜欢着弹棉女,只是弹棉女一走杳无音信,爹娘对自己婚事又催得紧,汤正益的妹妹又确是个大美人,搅得他心里不安定。
两家人又互相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邱萍领着李邱巴回了家。
这时,汤正益开口了:“爹爹,娘,这李邱巴一看。就是个坏胚子,看人的眼睛都是直勾勾的。”
大奶奶笑了,对汤正益说:“李邱巴就是这么个人,三岁看到大嘛!”
“娘,早上起来,我准备把竹篮和破棉被扔了,却在棉被夹层里找到一把长命锁。”汤正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长命锁,众人接过来,传过去反复看着。
这是一把做工精巧的银质长命锁,项链部分是细银丝绞成一股圆绳锁上四周錾刻着龙凤图案,中间正面錾刻着“一生一世”四个字,反面錾刻着“邱儿安康”四个字。
大奶奶接过来,又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对大家说:“有些费解了。
拥有这把银锁的人家,日子应该是富裕的,但装着雪花的竹篮和盖在雪花身上的棉被,是穷人家用的。不管这些了,我把银锁先藏好,待雪花三五岁时,再给她戴上不迟。”
又到了午饭的时候,一家子喜气洋洋,吃起了火锅。窗外,三三两两地飘起了雪花。一会儿,整个山野白茫茫一片,大奶奶自言自语地说:“还有几天,又要过大年了。”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到了1934年,庄坤林在震旦大学就要毕业了,在这几年里,法学系原先有三十多名学生,到临毕业时,只剩下约二十人了。
庄坤林住的宿舍,刚来时有四个人,最先辍学的是兆明亮。兆明亮只读了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时,庄坤林就没有见到他,同学们也不知道兆明亮辍学的原因。
第二年,也就是1933年的第二个学期,高桥忽然提出晚上请庄坤林吃个晚饭。
庄坤林知道,高桥很节俭,在学校里从不乱花钱,身上穿的衣服也都很普通,也没见他买过昂贵的服装,平时人也低调,从不与其他同学争长道短。高桥忽然要请庄坤林吃晚饭,庄坤林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饭店还是那家,那个服务生还在,见庄坤林还能想起来,满脸堆笑地把两人迎上楼去。
高桥愉快地脱下夹克衫秋衣,里面穿了件红色的衬衣,显得精神。高桥看着菜单,点了丝瓜炒毛豆、百叶蒸咸肉、豆腐汤、青椒炒肉丝,然
后笑着对庄坤林说:“庄先生,要不要点些啤酒?”
庄坤林笑了,对高桥说:“不用了,平时我不喝酒。”
服务生拿着菜单,向厨房走去。
“庄先生老家有没有一个叫庄家村的地方?”高桥笑着,突然问。
“有啊!”庄坤林很惊喜,望着高桥。
“那里生产一种酒,有保健和治病的功能哩。”高桥笑着说。
“‘神仙酒’?”庄坤林惊喜地笑着反问。
“对!”高桥笑着,点了点头,又继续对庄坤林说,“我想托庄先生最近给我托寄一箱,我知道,这很为难你,可我想带给我父亲。”
“你父亲怎么啦?”庄坤林问。
“父亲是个外科医生,职业病,久站留下来的腰肌损伤。前些年,我母亲带了两箱回去,喝后父亲的腰痛明显减轻了。”高桥说。
“你母亲去过我们县城?”庄坤林太意外了,有些惊奇。
高桥笑着说:“我母亲是台湾人,和父亲是医学院的同学,母亲在你
们县城与人合伙办了家妇科医院。”
“邱医生?邱医生是你母亲?”庄坤林激动了,大声问着高桥。
高桥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呀!高桥啊,这世界也就这么小,那酒是我娘送给邱医生的。
哎呀呀,高桥啊,你母亲可是第一个迎接我来到人世的白衣天使啊!”庄坤林站起身,激动地搓着手,对着高桥说。
“服务生,上来一趟!”庄坤林大声喊着。
“两瓶啤酒,青岛的。”庄坤林激动地嚷着。
啤酒打开了,菜也上来了。庄坤林与高桥分别往杯中倒满啤酒,两人热烈地干了杯。
“明天我就打电话去县城,让邮电局转告我家一声,我舅舅这几日要来上海送秋茧,顺便带两箱‘神仙酒’过来。那酒呀,就是我家生产的。”
庄坤林兴奋,一杯啤酒下肚,脸儿开始红了起来。
高桥很开心,推了推眼镜框,对庄坤林说:“庄先生,我在中国有你这么一位好同学,真是我的荣幸,来,敬你一杯!”高桥内心也是兴奋和激动,两杯酒下肚,两人的话多了起来。
“庄先生,我想告诉你,我要辍学回去了。”高桥忽然对庄坤林说,心情略显沉重。
“什么?还有两年就完成学业了,坚持一下,有什么困难我来帮助你!”
庄坤林不想失去高桥这么个好同学,斩钉截铁地对高桥说。
“唉,谢谢庄先生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国内来了信,政府要我回去读军校。”看得出高桥非常无奈,内心是不愿意辍学。
“什么国内?什么政府?怎么可以这么做呢?”庄坤林吃惊而又愤愤不平地对高桥说。
“其实,唉!我告诉你吧,我父亲是名军医,常年劳累,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母亲为了照顾父亲和我两个妹妹,才不得不回去的。我,我是个日本人!”高桥犹犹豫豫地对庄坤林说。
庄坤林惊得张大了嘴,原来高桥是个日本人,怪不得取了个日本名字。
“庄先生,贵国与日本国目前关系紧张,剑拔弩张,国内命令我去读军校,也是实属无奈。”高桥忧郁地说着。
“这么说,中日两国会爆发战争?”庄坤林担心地问着高桥,高桥不语痛苦地点着头。
“我也知道,中国很大,但国内民心沸腾,都盼着与中国开战呢!”看得出来,高桥很担心中日之间会发生战争。
“父亲来信说,要想凭一个日本征服中国是绝不可能的。那天晚上,我见到这么多不相识的中国人抢着运伤兵,就明白了,要想征服拥有
四万万人的大中国,比登天还难!”高桥不是个好战的日本人,庄坤林从高桥的话语里感受到了这点。
“高桥先生,你们日本国内军国主义势力甚嚣尘上,我真的不希望中日之间爆发战争。我的家乡,富饶而美丽,那里的人啊,勤劳又朴实。噢你的母亲,就是我的家乡人啊!”庄坤林动情地对高桥说,两眼微微发红。
“是啊,我的家乡在长崎,那里的山水和你们中国一样美。你与我都知道,当两国关系不可调和,战争是唯一的选择。”高桥对着庄坤林说。
“父亲和母亲都不希望发生战争,他们习惯过平静而又安宁的生活。
我是家中的长子,又是唯一的儿子,用你们中国话来讲,是传宗接代的香火,是家族延续的根啊!”高桥说着,和庄坤林一样,眼圈红了起来。
“高桥先生,如果你军校毕业后入伍,会派到中国来吗?”庄坤林担心地问。
“很可能,但愿我千万别派到江苏来,更别派到你的家乡来。”高桥苦笑着,对庄坤林说。
忽然,高桥笑着问庄坤林:“庄先生,假如今后我们相遇,会是怎样的场景?”
庄坤林笑着,挺直了腰板,对高桥说:“高桥先生,只要你空着手来我拿家乡最好的饭菜,用我家最佳的‘神仙酒’款待你!”
高桥笑着听完庄坤林的话,又继续问:“庄先生,假如我是穿着军装拿着刀枪来拜访你呢?”
庄坤林继续笑着,对高桥说:“高桥先生,我的家乡常有野兽出没因此,有太多的猎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高桥苦笑了笑,指了指杯中酒,对庄坤林说:“庄先生,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了这杯酒!”
庄坤林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服务生上来,把结账单递给高桥,正当高桥要买单时,庄坤林豪爽地掏出一块银元,“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笑着大声对高桥说:“今天这个单,我买了!”
“不行!不行!庄先生,今天我请你吃饭,应该我来买单!”高桥执意付钱,脸争得通红。
“高桥先生,我是中国人,你看看,你今天的穿着。你是客,我是地主这单我买得高兴!”庄坤林说完哈哈大笑。高桥一愣,片刻明白了庄坤林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红着脸,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有一星期,庄坤林的学业就完成了。
李三保这天心情格外好,吹着口哨,哼着小曲,兴冲冲地回到宿舍。
庄坤林正在收拾行李,把一些不准备带回家的东西丢弃。
“庄坤林,想不想去省司法厅?”李三保笑着,逗着庄坤林。
“怎么?你爹爹给你安排工作了?”庄坤林笑着回答。
“当然,这个年月,必须有个好爹爹啊!”李三保很开心,继续神秘地对庄坤林说,“我可以帮助你,只需花这些钱。”李三保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块?”庄坤林故意调侃着说。
“嗯!?”李三保摇着头继续伸着手。
“五百?”庄坤林吃惊地问。
“对!”李三保缩回了手,又对庄坤林说,“一旦进入了司法厅,一年的外快,都不止这些钱哩!”
“哎呀呀,这么多外快钱哩!”庄坤林故作惊讶地说。
李三保非常得意,对庄坤林说:“我一块钱都不会赚你的,我们是好同学,如果你想进司法厅,有我帮你,绝对没问题。”
庄坤林故意说:“待我回去考虑一下,想去,再找你,行吗?”
李三保一拍胸脯,对庄坤林说:“就凭震旦的文凭,加上我俩的关系没问题。我告诉你,凭我的关系,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真的?能买到枪支吗?”庄坤林逗着说。
“哎,我还真有个朋友,在香港做这个买卖,如果你需要,我抽十个点如何?”李三保见庄坤林想买枪支,觉得挣钱的机会来了。
“长枪、短枪价钱如何?”庄坤林问。
“我晓得的,短枪七十块大洋,配五百发子弹,长枪八十块大洋,配两百发子弹。”
李三保脱口就报价,接着说:“在这个基础上,你给我十个点报酬货到付款,如何?”
“货怎么走?”庄坤林问李三保。
“海运,入得长江后,改小船直接去你们县城。”李三保低声对庄坤林说,“不瞒同学,前不久,我做过这生意。目前,最俏的生意就是军火。”
“是啊,兵荒马乱的,得做些准备。”庄坤林说。
“什么时候要?要多少?”李三保急切地问。
“德国的武器,越快越好!”庄坤林说。
“K98卡宾枪,G43弹夹半自动步枪,二十响驳壳枪。”李三保太熟
悉了,一下子报了三个型号。
庄坤林对枪不了解,但是,德国的武器是知道的,世界闻名。
“各要十支,需要多少钱?”庄坤林问李三保。
李三保想了会儿,对庄坤林说:“卡宾枪二百块一支,半自动步枪一百五十块一支,手枪七十块一支,共需四千六百二十块大洋。”
庄坤林心想,这钱太大了,万一娘和爹爹舍不得如何?但想起高桥对自己说的话,坚决地对李三保说:“最快多久能到?”
李三保想了想,对庄坤林说:“大约半年时间。”
“好!”庄坤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庄坤林将地址告诉了李三保,李三保复述了两遍,熟记于心。庄坤林心里明白,一场腥风血雨正悄悄地向家乡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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