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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秋生的秘密

大树娘正在院中扫地,忽见大黑马直奔而来,这不到两个时辰,黄秋生就回来了,大树娘赶紧放下扫帚,把院门打开,大黑马夹带着风声冲进院内,骤然止步,两腿腾空而起,在尘土中落地。

大树娘只见黄秋生像个英雄人物,稳坐马背,冲着大树娘说:“大娟晚饭时温些黄酒,加几个菜,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说完笑着一迈腿“噌”地下了地,左手稳稳地拎着衣服,步入屋内。

黄秋生将衣服放在桌上,返身回到院中,将大黑马牵入马厩,又捧了些草料放在马槽内,见两匹快马低头吃草,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转身回到客厅。

大树娘此刻已把衣服解开,见一块小冬瓜似的石头,半截还带着泥土心里面明白了,黄秋生用的招法,是以假乱真,用块石头冒充玉石,送给庄家大奶奶哩。

“大娟,整些水,将这石头洗个干净。”黄秋生往椅子一坐,驾起了二郎腿。大树娘不敢怠慢,将石头洗净后放在桌子上。

“像不像?大娟。”黄秋生一脸得意,笑着问。

“咋个不像?和送袁家的那块石头一模一样。”大树娘说着,又望着黄秋生,担心地说,“秋生,识货的人一眼能看出来吗?”

“不用刀割开,是分辨不出来的。就是用刀切开,是块石头,也有话说哩!”黄秋生笑着,跷了跷腿。

“有什么话说?”大树娘不解,问。

“这玉石,神仙都难断定。在新疆玉石市场上,有多少人因为买到假的玉石,倾家荡产,跳河自杀的。如果发现是块石头,只能说明,我买石头时瞎了眼,运气不佳,谁能想到我这一招啊?”黄秋生面露得意,微笑着对大树娘说着。

大树娘抬起头,凝视着黄秋生,心想,这十八年的分别,黄秋生变得陌生了。以前的黄秋生,和今天的大树一样,说个谎话,脸红到脖子根哩。

“咳——”大树娘叹了口气,接着,对黄秋生说,“你喝会儿茶吧,我下厨,去给你备几个菜。”说完便向厨房走去。

第二天一早,庄世伯去了县城,庄世伯前脚刚离开庄家村,没多久黄秋生和大娟来到了庄家。

大奶奶在院子里,手上提个篮子,正在采摘已经成熟的橘子。

“大奶奶,今儿精神爽着哪,有兴致采橘子哪!”大树娘进入大门直接嚷着。

“哟,好几日不见哪,大树娘。”大奶奶见大树娘来了,笑着说。

“大奶奶好!”黄秋生跟在大树娘后面,进门就问候着大奶奶。

“秋生也来了,一大早,两人不在家里恩爱,都跑到大奶奶家里来了看来有啥事?”大奶奶见黄秋生也来了,笑着问。

黄秋生手里提了个帆布包,沉甸甸的,黄秋生笑着说:“大奶奶,回来些日子了,一直没有来看望大奶奶,今儿起个早,把您呀堵在家里。”

大奶奶笑了,拎着手上的竹篮,对大树娘说:“进屋去坐会儿,正好尝尝刚采的橘子。今年橘子结得又多又大,再不采就要掉果了。”

“来,一人一个,尝尝,可新鲜哪。”大奶奶给黄秋生和大树娘一人一个橘子,自己也剥了一个橘子,取出一瓣,放入嘴里。

“呵,真甜。比后山的橘子要甜。”大奶奶边吃橘子边笑着说。

大树娘见状,也剥了个橘子,分了一半给黄秋生,说:“一起尝尝吧。”

说完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黄秋生憨厚地笑着,对大奶奶说:“大奶奶,我离家这十八年里,你对黄家对大树娘俩的恩德,我无以为报,惭愧得很哪!”

“不说这些,这乡里乡亲的,相互照顾,互相托一把,都是应该的秋生哪,不要整天挂在嘴上。再说,大奶奶又是大树的干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奶奶笑着回。

这时,黄秋生从帆布包内取出用红布包的石头,放在桌上。

“大奶奶,不成敬意了!这是我在外闯荡时,从马帮手里买回来的一块玉石,送给大奶奶。改日,可以割些个手镯,或做个摆件放在家里。”

黄秋生一本正经地说。接着,黄秋生缓缓地打开红布,一块小冬瓜般的石头展现在大奶奶眼前。

这块石头,黑不溜秋,又隐约呈现棕色的外表,两头浑圆,十分惹人喜爱。大奶奶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石头,凉凉的手感,让人感觉舒服,大奶奶很开心,笑着望了一眼大树娘,大树娘脸儿忽然一红,心怦怦地直跳不由自主地望着黄秋生。

黄秋生笑着对大奶奶说:“大奶奶,您找个盒子,把它装起来吧,小心藏着。”说完用红布把石头重新裹了起来。

“秋生,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奶奶绝不会收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呀,还是把它留给大树。”大奶奶笑着,态度很坚决。

“大奶奶哎,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下,是看不起我黄秋生啊!”黄秋生笑着,站起身,对大奶奶拱着拳。

“这江湖上的一套,在家里不管用。这石头珍贵,若是个普通东西大奶奶也不推辞。你看,大奶奶这么小的印章,锡儿爹花了二十个光洋我都心疼了好几天哪。”大奶奶笑着,掏出田黄石印章给黄秋生看。

黄秋生扫了一眼田黄石印章,笑着说:“大奶奶莫不是嫌这玉石没有田黄石珍贵?但这块石头呀,少说也得千把块钱哪!”

“大奶奶不是这个意思哟,谁都知道,黄金易得,美玉难求。秋生啊大奶奶爱财也追财,但大奶奶这半辈子,从来没有贪过白财。你赶紧收

起来,大奶奶领了这份心意,你不要让大奶奶难堪了,好不好,黄秋生?”

大奶奶虽然笑着对黄秋生说,但话外之意十分明显,这块玉石,定不会收下,再推辞下去,大奶奶明显要生气了。

大树娘在一旁,始终不言语。

黄秋生笑了,对大树娘说:“咱们庄家大奶奶,就是观音菩萨心肠。

乐施好善,不图回报。”说完把石头包好,放入帆布袋内。

大奶奶笑了,对黄秋生说:“这就对了,庄家和黄家,虽然姓氏不同但都是一家人哪。大树娘,这几日在家过得可安心?”大奶奶忽然问起大树娘。

“安心哪,可心里面就想着坤林,想着秋茧,正准备听大奶奶安排呢!”

大树娘松了口气,赶忙回。

“你呀,县城别去了,就在庄家村,帮衬我一把,又可以天天照顾秋生过一段日子,兰儿有了喜,到那时你就更忙了。”大奶奶说着,黄秋生听得嘿嘿直笑。

送走了黄秋生,大奶奶依旧提上竹篮来到院子里,继续采摘橘子心里面想着,庄世伯约莫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到了县城。

庄世伯到了县城庄宅,锡儿送坤林上学还没有回来。一踏入院内,锡儿娘就迎了上来,“世伯,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锡儿娘很吃惊。

“咳,大奶奶惦记着锡儿爹,去常州这么长时间没个消息,秋茧已经收了上来,等锡儿爹回来发货哩!”

“是啊,锡儿爹也应该回来啦!”锡儿娘说,又转身问庄世伯,“早饭还没吃吧?我让厨子给你下碗阳春面吧?”

“不用了,在庄家村吃了一碗阳春面,到中午肚子都不会饿。”

庄世伯笑着,走进客厅,锡儿娘沏了壶碧螺春茶端给世伯。

“锡儿应该要回来了,哟,马车回来了,我去看看。”锡儿娘边说边向门外走去。

只见大树赶着马车,停在门外,锡儿正与小桃红笑嘻嘻地聊着呢。

小桃红发现庄世伯从院子里往门外去,调皮地推了下锡儿,说:“你家那号人,兴许久未碰姐姐了,你瞧,一大早赶来寻姐姐了。”说完咯咯咯地笑着。

锡儿一看,果真是庄世伯,脸上大喜,欢快地对着世伯说:“坤林爹小桃红说你想我了,追到县城来啦!”说完趁小桃红没注意,揪了一把小桃红。“哎哟,姐姐,你下手太厉害了,疼死妹妹了!”小桃红边叫边笑从马车上下来。

“别忘了,中午和兰儿一块来我家凑饭啊!”锡儿笑着向小桃红说便进得院内,一把挽住庄世伯,笑着轻声地问,“世伯,真的想我啦?”

世伯憨厚地笑着,对锡儿说:“当然想你们母子啦,天天都操这个心哪!”

“哟!”锡儿撒着娇,笑着说,“现在你呀,动不动就是想你们母子何时又单想着我哪?”锡儿继续撒着娇,挽着庄世伯进入客厅。

大树安顿好马车,走进屋来,见锡儿依旧挽着世伯,想转身出去听得锡儿笑着说:“大树,头一遭见二奶奶对世伯这么亲热,难为情了?”

“没有呀,大家都知道,二奶奶和干爹恩爱着哪!”大树红着脸,对锡儿说。

锡儿松开手,问大树:“昨天和兰儿回庄家村,你爹爹可好?”

“爹爹好着哩,回来后,整日待在家里,陪着我娘。”大树脸儿一红回了锡儿一句。过了会儿,鼓着勇气,对锡儿说,“兰儿回门那天,爹爹将以前购得的一块玉石送给了袁家,作为回门礼。兰儿爹这次去了苏州把这块石头割了些手镯。我生怕这事让干娘和干爹知道,引起误会,回去说与爹爹和娘一声。”

大树说出了实情,心里面顿时轻松,脸儿更红了,一副憨厚样子。

世伯和锡儿都笑了,锡儿说:“大树呀,就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你也记在心上了。大奶奶知道这事,只会为黄家高兴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干娘这个人,乐善好施,从不贪图别人家的钱财。你有这份心思,二奶奶真为你高兴哪!”

庄世伯在一边听着,笑着点点头。

大树笑了,对世伯和锡儿说:“其实,我回去说与爹爹听,就是想知道,如果爹爹不止这一块玉石,就送一块给我干娘。”

锡儿笑了,对庄世伯说:“咱家大树,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兰儿嫁给大树,这辈子没嫁错人哪!”

这时,陶玉如在大门口喊了起来:“锡儿,你快来看,你爹爹回来了。”

锡儿和世伯、大树赶紧跑到大门外,只见远远的一辆黄包车正向庄家跑来,车上坐着的正是刘生。未待黄包车停稳,锡儿赶紧上前,扶着爹爹下车,刘生掏出十个铜板,打发了车夫后,见世伯也在,便笑着问:“世伯,莫非大奶奶等我着急,差你来的?”

“正是。秋茧已收上来两天了,等你回家发货哩!”世伯笑着说。

“锡儿爹,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陶玉如边走边问。

刘生很开心,轻松地说:“回去,坐下来边喝口茶水,边讲给你们听吧。”

几个人回到客厅,锡儿娘赶忙拿了个杯子,从茶壶里倒了杯茶水,递给刘生。刘生开心地对着茶杯吹了口气,把几根漂浮在水面的茶叶吹向杯子的另一侧,然后喝了口茶,望了众人一眼,喜不自禁地把常州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讲了出来。

锡儿娘一听,两儿子都有了未婚妻,激动地连声问:“什么时候办喜事哪?”

“就在十一月。两兄弟的喜事同一天办,两亲家都没意见。到明年呀你就等着左手和右手一边抱一个胖孙子吧!”刘生边说边笑,锡儿听见两个哥哥同时结婚,喜不自禁,对世伯说:“坤林爹,我两个哥哥同一天结婚,这贺礼送些什么,你考虑一下吧!”

庄世伯笑了,对锡儿说:“放心吧,这礼不会轻的。”

刘生此时站起来,对世伯说:“我们现在赶回庄家村,要办的事情一大堆哪!”说完对大树说,“大树,你问下兰儿,去不去庄家村?”

“兰儿这几天就住在娘家,中午与小桃红过来陪二奶奶吃饭哩!”大树回。

庄世伯站起来,对锡儿说:“我和你爹先回去,过几日,我来陪你和坤林几日。”

“哎!”锡儿应允着,与陶玉如一起,将刘生与世伯送出大门。

大奶奶正在家中寻思着,世伯下午应该从县城乘车赶往常州。世伯没有去过刘银的糖炒栗子店,大奶奶担心世伯到了常州,会走冤枉路。

大奶奶起身,走到院子里,想透透气。青石板铺就的院子,早晨还沾着露水,湿漉漉的。此刻,在阳光下,被秋风吹得有些干燥。

院子里,花圃中各色花儿开着,蜜蜂嗡嗡叫,三两只蝴蝶扑闪着美丽的翅膀,在花丛树叶间飞来飞去。除了厨房里传来零星的声响,庄家大院中出现了少有的宁静。

忽然,大奶奶好像听见了熟悉的车轱辘声,她赶紧定下神,仔细地辨别着,确实是马车的声音。大奶奶感到蹊跷,世伯刚走半天,刘生又在常州,是谁的马车?又去向哪家?

大奶奶赶紧跑到大门口张望,远远的,是大树驱赶着马车向自家过来。

马车上坐着庄世伯和刘生,两人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什么。

大奶奶大喜,心想,这刘生就是鬼精的人,在秋茧的节骨眼上,你急得团团转,他不到点不露面。

刘生在马车上见大奶奶伫立门外,笑着对庄世伯说:“世伯啊,大奶奶就是个性情中人,干什么事情,都是越前越好。”

庄世伯笑着对刘生说:“你回来得巧,否则,我此刻正赶往常州去找你呢,大奶奶都着急了几天了!”

马车在大门口停下,只听得大奶奶笑着,责怪着刘生:“锡儿爹呀你真会寻人开心!不早不晚地回来,差点让世伯扑个空哪。”

大奶奶嘴上数落着刘生,脸上乐开了花。刘生到来,下面该做的事情再也不需要自己操心了,心里顿感轻松。

大树下得马车,笑着,怯怯地喊了声“干娘”,心里面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亏心得很。

“都进屋吧!这上午世伯一走,我就感到特别冷清,这下呀,又热闹了。”大奶奶笑呵呵地招呼着。

进得客厅,没等刘生坐稳屁股,大奶奶又数落起来了。

“锡儿爹爹,你去常州这么久,也不腻哪?刘银和刘铜也是大人了建房的事情,用不着你芝麻、西瓜都一个人去捡哪。秋茧堆在库里两天了下面的事情我和世伯也做不来,都急死我了。”大奶奶说完给刘生倒了杯茶,望着刘生。

刘生一脸内疚,满脸堆笑,开口说:“大奶奶,这次去常州,还真是搂草打兔子,把刘铜的婚事也定了下来。”

“噢,还有这事?讲来听听。”大奶奶来精神了,一脸惊喜。

刘生喝了口茶,绘声绘色地把常州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对大奶奶讲了起来。讲完,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对大奶奶说:“这样啊,也算了却了我和玉如的心事。”

庄世伯和大树听了刘生的描述,也都感到新奇,哈哈地笑着。

大奶奶听着,一本正经地对刘生说:“锡儿爹,这城里的姑娘就是开放。不过呀,今后结了婚,这两妯娌之间恐怕会不和啰。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这样,两兄弟的房子就不该造在一起了。”

刘生笑着,想了想,对大奶奶说:“也是。这江文竹与黄婉如本是闺密又是同学,黄婉如让江文竹陪着与刘银约会,没想到,江文竹搭上了刘铜,黄婉如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的。好在房子中间有个墙,两家日后独立居住,各过各的日子。”

大奶奶点了点头,笑着说:“古往今来,闺密难防。稍不留意,新娘变了闺密。这种事,听说在城里面还真有。”

大树听着大奶奶讲,天真地问:“干娘,城里面真有这种稀奇事?”

大奶奶瞪了眼大树,笑着说:“兰儿的闺密多,你呀,别动那个花心眼。”

大树脸儿涨得通红,嘟囔着回:“干娘,看你说的,我只不过好奇随便问问的嘛。”

大奶奶见大树窘迫的样子,笑得开心,便对大树说:“大树,昨天你爹爹和娘到庄家来的,待会儿,你回去看看你爹和你娘。”

“嗯!”大树笑着,应了一声,对大奶奶说,“干娘,马车我已安顿好我这就走回去,要没事的话,明天我过来,二奶奶说,这几天坤林上学叫个人力车也挺便当的。”

大奶奶转身对庄世伯说:“世伯,半仙家明天的满月酒,我一个人去。

你和刘生,下午赶紧把秋茧的事情办了。大树,明天你陪陪你爹娘,干娘若有事,会叫你的。”

大树应了一声,对大奶奶说:“干娘,我这就回去。”说完朝刘生和世伯笑了笑,出门而去。

待大树走后,大奶奶对刘生和世伯说:“昨天,秋生和大娟来看我说要谢庄家的恩,带来一块玉石,小冬瓜一样大,我硬是没要。我就觉得蹊跷,难不成大树的爹爹在外面发了横财回来了?”

庄世伯和刘生相互望了一眼,刘生说:“有这种可能。”

大树回到家门口,推开院门,见爹爹和娘正在吃午饭。黄秋生和大娟一看儿子又回来了,又惊又喜,连连说:“大树,怎么又回来了?快,坐下吃午饭。”大娟说着,转身去了厨房给大树盛饭。

“爹爹,干爹今天去县城了,锡儿爹也从常州回来了,干娘急着要把秋茧送上海,我送干爹和刘生回庄家村的。”大树对爹爹说。

大树娘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往大树面前一摆。大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怎么没见兰儿?”大树娘问。

“兰儿昨晚住在袁家了。今儿早上,我还没见着她哩!”大树说着,转

而问,“娘,昨天你和爹爹去庄家了?”

“嗯!”大树娘应了声,望了一眼黄秋生。

黄秋生抿着小酒,慢条斯理地对大树说:“儿子,家里有些事情,爹爹考虑也该让你知道些,说不定日后能派上些用场哩。”

“什么事?”大树问。

“看到桌案上的布包包吗?”黄秋生用嘴努了下方向。

“玉石吗?”大树一眼就觉得,包包里裹着石头。

“嗯!”黄秋生应了一声,对大树娘说,“给我盛半碗米饭,吃完午饭我要和儿子聊聊哪!”大树赶紧扒拉着碗内的米饭,早些吃完,盼着和爹爹聊聊。大树知道,爹爹有些秘密可能会讲给自己听。

父子两人吃完中饭,大娟将桌子收拾干净,把黄秋生上午的茶又端了上来。

“去,把院门拴上。”黄秋声对着大树说。

大树立马起身,小跑着把院门拴上。

“儿子,爹爹今天要给你看样东西,走,到你的屋里去。”黄秋生淡定说完径直往大树房里走去。大树顺从地跟着,来到自己以前的房间。

“把床下的两只箱子搬上来。”黄秋生指挥着。

大树弯腰,从床底下轻松地挪出一只棕色的皮箱,放在床上,又弯腰摸到另一只皮箱,一拉,沉甸甸的,大树吸了口气,使劲一拉,将皮箱拉出床外,费力地将皮箱搬到床上。

“把皮箱打开。”黄秋生依旧指挥着大树。

大树打开第一只皮箱,里面放着爹爹的一些衣服,并无什么神秘的东西。黄秋生诡异地笑着,对大树说:“这只皮箱,原来藏着玉石,现在呀,我弄了些衣服装了进来。去,把香案上的石头,给爹爹放进去。”

大树一转身,跑到客厅,将石头抱着,放回皮箱内。

“把这只皮箱打开。”黄秋生还是指挥着大树。

大树小心地打开皮箱,一下子惊呆了。只见皮箱内放着七八包油纸包裹的盒子,旁边还堆满了零星的子弹。黄澄澄的子弹闪着金属的光泽。

黄秋生弯下腰,打开红布包,只见二支崭新的手枪,叠放在一起。

大树见爹爹取出手枪,左右手各拿一支,立时,在爹爹的脸上,呈现出冷漠和杀气,爹爹仿佛立马变了一个人,两只眼睛里流露出霸气。

“爹爹,这都是哪儿来的?”大树小心翼翼地问。

黄秋生望着儿子,“嘿嘿”地笑了两声,把枪往腰间一插,对着大树说:“自从爹爹与土匪上山,换来你的自由,爹爹这十八年哪,酸甜苦辣一肚子啊,整天提心吊胆,想着你和你娘,这心里面一天都没消停过一直寻找机会逃出去,直到那次深夜,大批官兵杀向山来,爹爹才寻得机会与你们团聚。”黄秋生把十八年里经历的事情,细细地说与大树听。唯独隐去了另一只皮箱里财产的数额和品种。

大树惊呆了,为爹爹十八年里遭受的惊吓与苦难而难受,又为爹爹的机智和勇敢而自豪。

“爹爹,那金不换死了吗?”大树问。

“在那个原始森林里,杂草没了腿肚子,又是大半夜,爹爹只顾得逃去我琢磨着,这金不换十有八九命归西天了。”黄秋生答。

“万一金不换没死,会不会来寻仇?”大树担心地问。

“只要金不换没死,按江湖规矩,金不换日后定会前来寻仇。不过爹爹一直没有透露我是哪里人,家住什么地方。想要寻仇,难哪!”黄秋生望着儿子受惊的脸,安慰着大树。

“不过,小心无大错,这就是爹爹今天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事情的原因。县城虽小,也有二三十万人口,袁家偏偏又是开的状元楼饭店,这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兰儿娘戴着玉镯招摇显摆,万一露出个风声传到江湖上去,这事儿就麻烦了。”黄秋生对着大树,分析着可能到来的风险。

大树明显情绪紧张,两个拳头捏得骨节咯吱、咯吱地响。

“爹爹,任凭他们来,只要儿子在身边,谁也动不了爹爹!”大树两眼冒火,额头青筋暴了起来。

“就凭你那几招花拳绣腿?”黄秋生呵呵地笑了起来。

“要靠这个。”黄秋生从腰间抽出双枪,在儿子眼前晃了晃。

“任凭你武艺高强,哪怕卢俊义在世,都敌不过一个拿着这玩意的文弱书生,只要一扣扳机,再强的武功也都给你废了。”黄秋生脸露自豪地说着。

“爹爹,我前些日子,听人说起,在刘生老家安徽,和咱们县城与安徽交界的地方,出现了红枪会。那些个红枪会的人,胸口贴着神符,嘴里念着神咒,个个刀枪不入哩!”黄大树一本正经地对黄秋生说着。

“哈哈哈……”黄秋生见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憋不住大笑了起来。

“傻儿子唉,这世上哪有什么刀枪不入的人呵,都是唬人、骗人的鬼把戏,遇上这枪啊,还不是枪枪见洞。爹爹今日,就是要把这枪教会与你日后,无论防身还是护家,都得靠它。”黄秋生扬扬得意地举起枪,做了瞄准射击的动作。

“爹爹,这枪怎么使的?”黄大树兴致勃勃,明显对枪感了兴趣。

“这枪是大名鼎鼎的德国大镜面,江湖上又称盒子炮、驳壳枪,弹匣里可装二十发子弹,可以打百来米远,既能单发,又能联发。简单好使爹爹用一颗子弹,就可以将枪拆开。”黄秋生将十八年玩枪学到的技艺毫无保留地教给大树。

“这是枪把,这是弹匣,这是枪杆,这是准星,这是标尺……”黄秋生不厌其烦,把枪的构造,一股脑儿讲给大树听。

大树年轻,头脑灵活,黄秋生只要讲一遍,大树便熟记于心。大树学着爹爹拆枪的动作,把一支拆开的驳壳枪很快地装了起来。

黄秋生见儿子聪明绝顶,十分得意,对儿子说:“你小时候见村里的木匠锯木头,前后用墨笔点两个点,然后用墨线拉直,一弹,就是一根直线,这两个点,好比枪的瞄准缺口和准心,两个点对齐了,再直直地瞄着人,扣动扳机,这人啊,就跑不掉了。”

黄秋生耐心细致地教着大树,大树听后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练出一手好枪法。知子莫若父,大树激动的心思,黄秋生自然明白。

“在射击时,更有诀窍,通常是甩手枪,成斜方向出枪射击,讲究的是眼快、手快、开枪快。对方人多时,甩手枪连扣扳机,子弹会扇面形分布,一扫一大片哪。”黄秋生挥舞着手枪,示范给大树看。

大树把枪插入腰间,学着爹爹的样子,做了几遍,感觉一枪在手,平增了许多英雄气概。

“打静止的目标时,你可持枪瞄准,三点一线,要想打头就瞄下巴要想打胸就瞄肚子,一打一个准。”

“爹爹,为什么打头要瞄下巴呢?”大树问。

“开枪后,枪口会往上跳,这种感觉,你慢慢会知道。总之,你的臂力足,这不到三四斤的家伙,你还不玩得轻松自在?”黄秋生笑着,鼓励着儿子。

“走!把枪藏好,咱爷俩各骑一匹快马,去南山转转,让你开上几枪。”

一听去南山练习开枪,大树兴奋得不能自制,赶紧把枪插在腰间,穿上风衣,与爹爹一道,从马厩里各牵出一匹快马,黄大树飞身跃上棕红马背,黄秋生拍了拍大黑马,也轻松一跃而上,对守在院里的大娟说了声:“大娟,我和大树去南山转转。”

说完父子俩扬鞭催马,向南山绝尘而去。

南山不高,也就海拔几百米。但丘陵地区的山,也是一山挨着一山一山连着一山。深秋的山里,树木茂盛,灌木丛生,时有野兽出没。虽然没有老虎、狮子和狗熊,但较常见的有土狼和野猪,尤其是野猪,每头百把斤重,一来一群,携家带眷,凶猛异常。一个人独自进山,凶险莫测。

黄秋生带着大树,沿着曲曲弯弯的山路,接连翻过了两座山。父子两人骑在马背上,向前瞭望,前方依旧是山,似乎无穷无尽,向远方延伸。

“爹爹,莫往前行了,就在这地方放上几枪吧?”大树见前方山无止境,迫切地想放上几枪。

只见黄秋生侧耳凝听着什么,突然掏枪,对着前方一棵大松树“砰”地开了一枪,只听得枪响同时,松树下面传来一声沉闷的“砰”的声音一只松鼠应声落地。

黄大树正想大声喝彩,草丛里,几只野山鸡被枪声惊飞,扑腾着翅膀先后飞离地面二三十米高,黄秋生当即举枪连发,随着“砰、砰、砰”三声枪响,三只野山鸡中弹落地。

“好!好!”大树兴奋地在马背上直嚷,只见黄秋生一脸轻松,得意地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硝烟,把枪插入腰间。

大树迅速策马来到野山鸡中弹之处,飞身下马,拎起三只山鸡,欢快地跃上马背,向着黄秋生跑来。

“爹,全都是胸部中弹!”大树既惊讶又兴奋,大声地叫着——此刻黄秋生在大树的眼里,就是个行侠仗义、一身武艺的江湖好汉。

黄秋生笑着,指着二十米开外的一棵野板栗树,对大树说:“儿子对着大树的树干放几枪,让爹爹看看。”

黄大树左手提着野山鸡,右手掏出手枪,对着大树干稍做瞄准,“砰、砰、砰”三声枪响后,得意地学着爹爹的样子,吹了吹冒烟的枪口,望着爹爹。

“你自个过去看看,连个树皮都没挨着哩!”黄秋生在马背上,用不着眼睛看大树开枪,耳朵听着枪声,就知道子弹打飞了。

黄大树骑马来到板栗树下,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子弹留下的痕迹,懊丧得很。

黄秋生哈哈大笑,对大树说:“儿子,你开枪的时候换气了没有?”

大树一脸苦恼,点了点头。

“你呀,开枪时屏住呼吸,瞄准即射击,再来一次吧!”黄秋生笑着点拨着儿子。大树打起精神,掏枪瞄准,屏息凝神,只听得“砰砰砰”三声枪响后,黄秋生在马背上哈哈大笑。

“儿子,三枪都中了。爹爹只要听听响声就知道了。”

黄大树赶紧策马,重又回到栗子树下,抬眼望去,果然,树干上留下了三个弹孔。

“打中了!爹爹,打中了!”大树孩子般兴奋,差点从马背上跳起来。

“慢慢地,打枪多了,感觉就出来了。回去后,对谁也别提枪的事情你把这杆枪藏到你自己屋里,找个顺手好取、外人又不易找到的地方。记住,把枪的保险关上,防止走火伤人。”黄秋生不厌其烦教导着儿子。

“知道了,爹爹!”大树乖顺地回答着。

黄秋生翻身下马,从草丛中折了两根细藤条,把三只野山鸡的腿捆绑在一起,拎在手上,飞身跃上马背,对着大树喊:“走,野蘑菇炖山鸡晚上的下酒菜。”

父子二人,英姿飒爽,一前一后,催着马儿向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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