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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逃离匪窝

大树娘最后一个离开新屋,一切收拾妥当,大树娘关好山门,返身回到老屋。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想到大树终于成婚,激动得无法入睡。只是可怜大树的爹爹,一走十八年,杳无音信。

连儿子结婚的大喜日子都没有看到,想到伤心处,大树娘“呜呜”地哭了起来。

忽然,大树娘听到短而急促的敲门声。深更半夜,谁会来敲门?会不会是贼和强盗?大树娘心里紧张起来,壮着胆子,大声吼道:“哪个?”

“我,秋生。”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声音。

“秋生?”大树娘不相信耳朵,接着问,“真是秋生?”

“快开门,我是大树的爹爹,秋生!”门外的男人焦急地说。

一听是秋生,大树娘从床上一爬而起,也不管真假,更顾不上危险,赶紧把门打开。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外,门口拴着两匹快马,其中一匹黑马上驮着两只棕色的大皮箱。男人转身,默不出声,从黑马上费劲地卸下皮箱,搬进屋内,转身将门关上。大树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笑着,说:“终于回家了!”

大树娘紧张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那熟悉的眼神,那改变不了的鼻子和耳朵,分明是大树的爹爹。

大树娘“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哭成了泪人,拼命地用手擂打着男人的胸膛,哭喊着:“十八年了,你去了哪里呀?”

男人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唰唰地流下……

大树娘抬起头,望着久别的男人,脸上淌下的热泪,一脸的络腮胡子,饱经风霜的脸,心痛地用手抹着秋生脸上的泪,说:“我去烧些热水,给你洗个澡,再把胡子刮下,这个样,明天让你儿子看见,准认不得你。”

“好。”秋生脱下满是汗渍的衣衫,露出一身的肌肉,屋子里满是臭汗的味道。

大树娘点燃灶膛,红红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额头上,爬满了岁月的皱纹和因长年累月思念黄秋生所留下的沟壑,原先的一头黑发白了一半多,一双粗糙的手抓起一把柴火,塞入灶膛。

“大娟,这么些年,让你受苦遭罪了。唉,我这个男人,没把这个家和你照顾好啊。”黄秋生十分内疚地说。

“别说这些,受苦遭罪都过来了。现在,一家人又都在一起了,我再不让你离开这个家半步了。”大树娘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大树娘姓丁,老家在马鞍山的丁家镇,她是家里的老大,父母给她取的名字叫丁大娟。三十八年前,黄秋生二十多岁,到马鞍山跑单帮,认识了丁大娟。丁大娟嫁给黄秋生后,随黄秋生来到县城,一待就是近四十年。

“儿子呢?”黄秋生问大娟。

“今天是儿子的大喜之日,娶了县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媳妇叫袁兰,又年轻又漂亮,还有文化。你要早回家一脚,就撞见儿子的婚礼了。”大娟提到大树的婚礼,眼睛里露出了精神。

“儿子结婚啦!”黄秋生激动得不停地搓着手。十八年里,黄秋生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一个家里,当家的男人十八年不在家,时时担心着母子是否受人欺侮,日子过得如何?没想到回来后,大娟身板还行,大树又结婚了,还娶了大户人家的千金,黄秋生脸露喜色,十八年的担心总算落地了。

黄秋生兴奋地对大娟说:“孩子娘,这真是双喜临门啊。这次回家,再也不走了,好好地伴着你。”

“想走?门都没有!”大树娘擦了擦眼睛,笑着对黄秋生说。

大锅里的水沸腾了。大树娘把采菱盆搬到后厢房,从缸里提了几桶井水,倒入盆中,再添了热水,笑着说:“洗洗舒服!一身的汗味。”

黄秋生非常感动,大娟还是像以前伺候自己一样习惯地做出这些举动。黄秋生脱下衣裤,往盆里一躺,舒服地泡着热水澡。

“孩子娘,十八年,第一次泡热水澡,真舒服啊!”黄秋生感慨地说。

大树娘一听黄秋生的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孩子爹,这遭了多大的罪啊!”

十八年里,黄秋生没洗过一次热水澡。风餐露宿,爬山头,钻树林,过着土匪的生活。身子脏了,脱光衣服往河里一跳。饱的时候,天天大鱼大肉;饿的时候,两三天没东西下肚。这家,是他梦里常想念的地方。

黄秋生一见大娟又掉眼泪,心痛得很。“莫哭了,大娟,怪我这嘴快。”

黄秋生责怪着自己。洗完澡,黄秋生换上干净衣服。大娟已经把刚泡的热茶端到了桌子上。

黄秋生坐下,舒服地呷了一口,问:“大娟,这些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娟坐在黄秋生边上,挨得很近,把大树生病,大奶奶如何救了大树的命,直到如何帮大树讨老婆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男人听。

黄秋生边听边感叹。大娟说完望着黄秋生说:“庄家大奶奶的恩情,这辈子,不能忘了人家。”

黄秋生连连点头,对大娟说:“庄家这个恩情,对黄家来说,大了。

日后,有机会用得上黄家,定当好好报答。”

黄秋生凝视着大娟的脸,习惯地摸了摸大娟的脸,说:“其实,天未黑时,我就到了南山,在山上待了几个时辰。直到夜深人静,我才敢回来。”

“为什么呀!早回来一脚,不就赶上儿子的婚礼了嘛!”大娟埋怨着秋生。

“大树房间里的床没拆吧?”黄秋生突然问。

“没有。哎,你怎么问这个?”大娟好奇。

“你跟我来。”黄秋生轻声地说,眼睛又望了一眼大门,门闩牢牢地拴着。黄秋生指了指两只大皮箱,一手一只,费力地把它拎了起来,往大树房里走去。

“什么好东西?我和大树不稀罕,只要你平安回家。”大娟嘴里嘀咕着,随着男人进入大树房间。黄秋生打开一只皮箱,只见里面金灿灿一片。

“金条?怎么长不溜尖的?”大娟吃了一惊,轻声地问。

“这是子弹,手枪用的,在这个乱世里,是看家护身的好东西哩。”

说完黄秋生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打开后,左右手各持一支手枪。

刹那间,大娟觉得寒气逼人。

“这是德国的二十响镜面匣子枪,连军队里都稀罕着哩!”黄秋生得意地说。

黄秋生收好皮箱,将皮箱塞入大树的床底,接着又打开另一只皮箱,大娟看呆了。皮箱里三根大金条,黄澄澄的。另有许多光洋,一捆一捆的,足有四五十捆,几块泛黄的石块,每块都有一二十斤重。

“这石头拿回来干什么?山上、门口多着哪。”大娟轻声地说。

黄秋生笑了,对大娟说:“孩子娘呵,这是顶级的新疆和田羊脂白玉,比金条都贵。我躲在南山,就是怕人多眼杂啊。”

大树娘吓坏了,赶紧把窗帘的角拉了拉,回头对黄秋生说:“这么多宝贝藏家里不安全哪,传出去,非引来杀身之祸不可。”大树娘又惊又喜又害怕。

黄秋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对大娟说:“孩子娘哎,管住嘴,就太平。”

大树娘急忙说:“要不要让大树知道?”

黄秋生想了片刻,对大娟说:“财宝别让大树知道。现在告诉儿子早了点,会害了儿子。这枪,也暂时别吭声,我抽空传给儿子。出门在外光靠武艺,现在不行了。”

大树娘点点头,忽然说:“孩子爹,过些日子,弄几个缸,腌些咸菜,把这石头扔到菜缸,酸水一泡,黑不溜秋的,进贼也不用担心。”

黄秋生点点头,心想,这主意不错。

大树娘和黄秋生藏好皮箱,大树娘对黄秋生说:“上床歇息吧。”

黄秋生点点头,两人来到正房,黄秋生躺在床上,大树娘往黄秋生边上躺着,伸出胳膊,搂抱着自己的男人,孩子般温柔。

“秋生,这十八年,经历了什么呀?”大树娘问。

“唉,真是一言难尽。”黄秋生坐了起来,大树娘也坐了起来,两人紧紧地挨着,黄秋生对大娟说了起来。

原来,十八年前,黄秋生跑马帮,遇到的不是寻常的山毛贼,而是一群武装的绿林好汉。这些绿林好汉的首领,是威震中国的杜立三。在朝廷和洋人眼里,杜立三杀人如麻,残暴无度。

杜立三十二岁那年,当土匪的父亲被族叔杜宝兴告发。不久,父亲被官府砍了头。杜宝兴又串通人贩子,欲将杜立三母亲卖人做奴。当杜立三从母亲处获悉详情后,少年杜立三率领几个结拜兄弟,将杜保兴父子抓至野外处死。一时,杜立三在绿林中名气大增。

这杜立三讲义气,常干行侠仗义之事。一次,杜立三经过一集市,正遇地痞无赖滋事,手持刀棍,将街头卖艺的一对男女团团围住,欲对女艺人行不轨。卖艺男女拼死抵抗,男的被乱刀砍死,女的身负重伤仍作殊死抵抗。杜立三大喝一声,率手下几位兄弟一拥而上,将地痞无赖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散。

杜立三将受伤女子接回家中,并请来医生给女子疗伤。二十天后,又出资送女子回到关里老家。杜立三为了利益,对沙俄派驻辽河的士兵进行了攻打,仅一次战斗中,就打死几十名沙俄兵,打伤上百人,迫使沙俄军队退回辽阳。

从此,杜立三名声大振,得了“包打洋人”的称号。杜立三有后台,后台就是日本人。杜立三要什么武器装备,日本人都尽量满足他,目的是坐收渔翁之利。

朝廷和洋人眼见杜立三势力扩大,于是与张作霖勾结,让其摆了个“鸿门宴”,请杜立三喝酒。由于张作霖也是绿林出生,绿林中人讲究义气和信用,杜立三中计,被张作霖处死。

杜立三死后,其手下各派势力纷纷争权夺利,出现了四分五裂的局面。

其手下一派势力较大的首领,叫金不换,有百把杆枪。金不换见势趁机将队伍拉到自己的老家甘肃灵台县,自己当起了山大王。

这个金不换脑子聪明,人也活络,江湖经验丰富,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金不换之所以将队伍拉到灵台,一是地形、民情熟悉,接地气;二是灵台位于甘肃省东南部,东南与陕西省长武等地接壤。

长武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为陕西省西路之门户,由甘入陕首站。长武县自新疆开辟,商贾络绎。甘陕交界处,地势犬牙交错,最易藏奸。

在此地安营扎寨,又安全又有大量财富可劫。

众土匪将黄秋生父子团团围住,为了保护黄家的根,黄秋生十分爽快地用自己入伙并贡献所带货物为条件,换来黄大树的安全后,随众土匪上了山寨。

金不换的山寨位于一座大山之上,四周群山兀立,悬崖峭壁,翠竹青松,随处可见。凸起的山峰如海中礁石,云海变幻无穷,时而如惊涛拍岸,时而如千堆雪。

山寨原先是一处废弃的古庙,经金不换改造后,建起了住房和仓库,险要地段明碉暗堡,配备了强大的火力。

众土匪将黄秋生押解到一处圆木搭建的聚事厅内,火盆或悬挂,或架立,把聚事厅照得通亮。

金不换闻听到有人投靠自己、愿意入伙,心中自然高兴。但依照杜立三立下的规矩,金不换有自己的考验方法。

金不换来到聚事厅,围着黄秋生转了一圈,上下打量。感觉来者身板硬朗,稍有满意。突然,金不换伸手一拳,把黄秋生打了个跟头,滚出去

两三米远。金不换这一拳,是想测试一下黄秋生是不是绿林中人。

黄秋生聪明,绝不能露出自己的武功底子,否则性命不保。当金不换出拳时,黄秋生硬生生地挨了一拳,顺势跌个跟头,爬起来后,装出一副狼狈样子。金不换心里有些满意,他担心黄秋生可能是其他绿林山头或军阀武装派来的卧底。

黄秋生刚刚爬起,装着一脸无辜和狼狈样,引得众土匪一阵哄笑。

笑声未了,只见金不换忽然从边上的土匪手中夺过一支长枪,向黄秋生抛去,黄秋生假装迟钝,又被步枪砸了个正中,鼻子都被砸出血。黄秋生装着一脸痛苦,捂住鼻子,众土匪哄堂大笑。

金不换此时心生满意,如果黄秋生是行伍出生,本能反应是单手接枪,看来,投靠者是跑马帮的,应该放心。

金不换笑了,开口说:“你有何能?”

黄秋生说:“我会养马和做生意。”

金不换见黄秋生实话实说,心中大喜,但仍不露声色,用手指着房梁上一串腊肉,对黄秋生说:“你看一下,上面挂的是何物?”

黄秋生扫了一眼,回答:“挂的是腊肉。”

众土匪又是哄堂大笑。金不换此时也耐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

“什么腊肉?”金不换笑问。

“好像是猪耳朵熏的腊肉,呵,好像这耳朵没有猪耳朵大。”黄秋生装傻,其实心里知道,那是用人的耳朵熏制的腊肉。

众土匪更是笑得前俯后仰。金不换突然变脸,冷冷地对黄秋生说:“这是山寨叛逃者的耳朵熏制的腊肉。入得伙来,若想离开,割下一

只耳朵,留作纪念。然后,自己从山后的悬崖跳下去,命大的走路,命小的归西,你可想清楚了?”

黄秋生知道,若自己现在离开,房梁上那串腊肉,将会多上一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留下来再说。黄秋生态度坚决,对金不换说:“以前跑马

帮,辛辛苦苦,到头来连温饱都没有。今日跟定首领,日后必赚得金银。”

众土匪闻听,纷纷喝彩,有人伸出大拇指。

金不换挥挥手,众土匪出得聚事厅。只见一土匪拿来一只鸡蛋,往空中一抛。只听得一声枪响,鸡蛋炸得四散飞扬。

金不换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硝烟,对黄秋生说:

“你还必须按杜立三立下的规矩,头顶鸡蛋于五十米开外,接受考验。

若枪响后,身子不动,脸不改色,方能入伙。不过,我也有失枪之时。”

黄秋生知道,今天正处于阴阳关口,只有过得此关,日后才有机会

逃回家乡,与妻儿团聚。黄秋生是练武之人,本身武艺出众,很快凝神聚气,进入了练功时的入神状态。

鸡蛋被放在黄秋生鸟巢般的乱发中,十分平稳。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鸡蛋被击碎,蛋清蛋黄溅了黄秋生一头一脸。此时,黄秋生神态安详,已进入练功状态,竟没有听到枪响。

在众土匪一片喝彩声中,黄秋生这才回过神来,用手一摸,涂了一脸的蛋液,沾了一手,甩都甩不掉。此时,只听得金不换哈哈大笑,觉得此人往后不是个胆怯、怕死之人,可以造化。

“晚上摆酒。”金不换大声嚷着。这是山寨的习惯,通过入伙之人,今后都是绿林兄弟,理当庆贺。

黄秋生对大娟讲到此处时,大娟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胳膊上被大娟抓了几条血痕印。

“后来呢?”大树娘问。

黄秋生入伙后,跟着金不换,照顾着金不换的几匹快马。

黄秋生从小骑马、养马,经验十分丰富。哪匹马有个小毛小病的,山上寻些草药,拿来给马吃,三五天准好。经黄秋生调养过的马匹,匹匹精神抖擞,膘肥马壮,让金不换十分满意。

黄秋生从不打听山寨的任何事情,让金不换十分放心。于是,空暇时也常常教黄秋生玩弄驳壳枪,一时兴起时,塞把手枪给黄秋生,带上几名侍卫,进入山中打些野味。

随着时间一长,黄秋生的枪法日趋精准,这让金不换很是高兴,觉得是自己教出来的。再加上黄秋生善于伪装,向来做事唯唯诺诺,便索性让黄秋生附带着当起了侍卫。金不换对任何人不相信,多个黄秋生当侍卫,也好防着另外几个侍卫。

一天,金不换带着几名侍卫和黄秋生下了山,下山后,金不换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在密林深处转了半天,来到一处山崖下。

二天,山崖下面稍远处,搭着几间木屋,上面覆盖着树枝做伪装。只见一名侍卫悄悄接近木屋,便传来拉枪栓的声音。黄秋生一听声音,知道是杆长枪。此时,只听得侍卫哈哈大笑,喊着:“小三子,大首领来了。”

从屋内奔出两名彪形大汉,见到金不换连连拱拳,低头哈腰。此时,屋子的另一边,传来了马的叫声。原来,这儿还有间马厩。

金不换对两名彪形大汉也拱了下拳,张口便问:“马匹健康吗?”

“大白马近几日拉稀,无精打采。”

“看看去。”几个人来到马厩,只见四五匹快马圈在马厩内,大白马懒洋洋的,确实无精打采。

金不换对黄秋生说:“有方子治吗?”

黄秋生在树林中左看右看,望望山崖,又望望密林,寻了片刻,又抬起头望着悬崖,忽然觉得,这悬崖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念头一闪而过,黄秋生见脚边正长着几株绿色植物,植物叶子边缘有锐利的锯齿,便顺手拔了一大把,交给大汉,说:“把这草和在饲料里,两天后准好。”

金不换问:“这是什么草?”

黄秋生答:“这是黄连草。”

一听黄连草,众人皆放心了,人能吃黄连治拉肚子,对马来说也是一样,众侍卫不由得对黄秋生刮目相看。

回到山寨,黄秋生趁金不换下山之际,一个人悄悄地在山边边转转,四处的悬崖看起来相似,但细看也有区别。

黄秋生见一处悬崖边上生长着几棵松树,树干粗壮,盘根错节,便走到近处细细端详,片刻,心中明白,山下暗藏着马厩,有专人看守,这是金不换逃生的退路。

黄秋生又想,这悬崖六七丈高,加上山谷里面树木的高度,少说也有八九丈深。若无绳索下滑,徒手下去必死无疑。

黄秋生入伙已经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哪儿摆着绳索。心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黄秋生仔细地观察地形、地貌,发现在靠近松树不远处,有堆突起的杂草,长得稀稀拉拉,心生疑问,便围着突起部细细观察。终于,黄秋生发现:土,堆在一块青石板上,青石板四周又围了些许土。日子一长,土里长草,而且都是矮草,也无根深杂草和小树木——这下面,必有机关。

黄秋生心中暗暗欢喜,凭经验,这石板下必然藏着绳索,也可能还藏着财宝。黄秋生的心跳得怦怦响。他不露声色,等待着机会逃离这个地方。

此时,大树娘听得聚精会神,心里也怦怦直跳。就好像身临其境,紧张得要命。

“后来呢?”大树娘继续问。

黄秋生爱怜地吻了吻大娟的头发,用手抚摸着大娟半头白发,继续讲了下去:直到今年三个月前,晚上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只听得山寨门前杀喊

声一片,枪声、爆炸声、刀声,夹杂着哭喊声。黄秋生从床上爬起,只听外面枪声和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声响越来越近。黄秋生心里大惊,赶忙拿起一把砍刀,打开房门,只见一批又一批的官兵向山寨冲来,前面的倒下,后面又杀声一片,丝毫没有停止冲击的势头。

只见金不换手持驳壳枪,枪枪命中前来的官兵,金不换的手下兄弟,也一个又一个地倒下。金不换猛地开了几枪,转身向山崖方向隐去。

黄秋生弓着腰,悄无声息地盯着金不换。金不换跑到松树边的突起部,用手快速地扒拉了几下土,“吭”的一声,将石板掀起,麻利地拿出一堆麻绳,熟练地绕着松树打了个结,又将另一根麻绳也同样地绕着松树打了个结,随后快速跑向土堆,费力地搬出两个被油布裹绕的东西,

熟练地将两个油布用麻绳一拴,猛地一抽,往悬崖边吊了下去。随后,将另一根麻绳往悬崖一扔,像猴子般活络,“嗞”的一声双腿蹬着麻绳,身子往下滑去。

黄秋生赶紧跑到悬崖边往下望去,却不料被金不换看见。只见金不换一手拽着绳子,一手往腰里掏枪:“黄秋生,我给你看样东西。”话刚说完抬手照着黄秋生就是一枪。

黄秋生一见金不换单手拽绳,就知道金不换要掏枪杀掉自己,还没等金不换出枪,挥起一刀将绳索砍断,此时枪响,子弹擦着黄秋生头上的鸟巢飞过,还带下来几根头发。

后面,官兵已经攻占了山头,正在搜山,黄秋生顺势拽着另一根绳索,不要命地往下滑去。

到了悬崖底,黄秋生发现木屋内毫无动静。原来,看守的大汉听到山寨上方枪声大作,早已一人一骑,逃之夭夭。这两个大汉知道,金不换如果逃下来,自己也必死无疑。

黄秋生跑进马厩,见还剩两匹快马,急速地解开缰绳,将马拉到悬崖边上,将两捆油布包裹的东西往大黑马上一挂,自己骑着另一匹棕色快马,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黄秋生凭借自己的经验,根据天上的星星和山势的走向,连续赶了近三个月路程,遇人家就讨水讨饭,终于到了家乡的南山,此时,天已暗了下来。

黄秋生将马拴好,将两捆东西放于地上,打开一看,不禁大喜,又远远地望到自家老屋方向,灯火通明,故在南山停了几个时辰,直到灯火熄灭,方才下山,以避人耳目。

大树娘听得目瞪口呆,心里面紧张得“怦怦”直跳,一脸的惊恐不安。

“回来,那些土匪会来寻仇吗?”大树娘急切地问。

“放心,天衣无缝啊,他们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更不知道我是生是死,也不知道绳索是我砍断的。要不是我手脚快,金不换早就送我上西天了。”

黄秋生讲完,大树娘似乎松了口气,对黄秋生说:“孩子爹,赶紧睡吧,马上天要亮了。”

黄秋生和大树娘躺下,突然,黄秋生把大树娘抱在怀里。

黄秋生和大树娘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若不是门外“咚、咚”的捶门声,也不知道要睡到几时。大树娘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把门打开,只见大树和兰儿站在门前,一脸紧张。

“娘,谁来了?喊了半天门,都把儿急死了。”大树一脸紧张。

原来,大树起床后,忽然发现老屋枣树下拴着两匹快马,意识到家里发生了事情,急忙喊了兰儿前来一探究竟。

大树娘见大树和兰儿来了,高兴地对屋里喊道:“大树爹,大树和兰儿来看你啦!”

“什么?娘,我爹爹回来了?”大树边问边向里屋跑去,兰儿站在门外,不能入公公的房间。

只听得里屋“咚”的一声,大树跪在爹爹床前,号啕大哭。

“莫哭哎,儿子!”里屋传来黄秋生的安慰声。

大树哭得伤心,兰儿在门外落泪。大树娘赶紧回到里屋,见黄秋生也在落泪。

“大树爹,媳妇在大门外哩,都别哭了!啊!”大树娘劝着这爹儿俩,自己不知道,泪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淌哩。

黄秋生起床,穿好衣服,扶起儿子,用劲地抱了抱,说:“新郎,莫哭了,待会儿一起去庄家谢恩去。”

大树站起来,抹了把眼泪,给爹爹打了盆洗脸水。

黄秋生拧了把毛巾,给儿子擦了擦脸,然后自己抹了抹,放水里搓两下,递给大树娘。

这时兰儿进得屋里,面对陌生的公公,怯怯地喊了声“公公早”。

“哎,哎!”黄秋生一脸高兴,结巴着应。

大树爹回来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四周几个村庄,一些认识的、有交情的、不认识的纷纷赶来,问候声、喧闹声、嬉笑声不断。大树娘自家备好的瓜子、花生、干枣、糖果悉数摆上桌子,家里人来人往。

消息也传到庄家,大奶奶兴奋极了,拉着世伯,一路小跑地到了大树老屋,大嘴、巧儿娘等一众人把屋子、院子挤得满满的,祝福的话语一串串。

黄秋生和大树娘见大奶奶到来,赶忙迎进屋内,黄秋生连忙拱拳,嘴里千恩万谢。

大奶奶见状,笑得更是厉害,边笑边说:“黄秋生啊!你回来就好!看看你这家,更加幸福圆满啦!”

大树娘和大树、兰儿一起,招呼着众人吃糖,大嘴忽然扯开嗓门:“大树,爹爹回来了,你和媳妇要跪拜哪,昨天,就缺跪拜你爹爹了。”

大奶奶笑着,接着大嘴的话,说:“快呀!还愣着不拜啊!”

大奶奶拉过大树娘,将黄秋生也拉到一起,俩人笑得合不拢嘴。

大树拉过兰儿,一起跪下,向爹娘磕了三个响头。

黄大树家比过年还热闹,真的是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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