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入职手续严冬陷入了迷茫,于她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不仅要面临陌生的环境,还要应对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观测同类与观测粒子相比,同类实在太难懂了。
她无法琢磨人们说话的意图,也不擅长揣度各种隐晦动机,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抵触商业研究。
驾驶座前方升起一块超薄液晶显示屏,自动驾驶系统开启,车子行驶非常平稳,采用了人体工学流线型设计,空间很大,人坐在里面毫无逼仄感,这是严冬第一次乘坐这么高级的智能轿车。
“那人是谁?”严冬问。
“方信,银河记忆的副总经理,负责产品推广和商业运营,银河记忆大部分业务洽谈工作都是由他出面协调,所以外界都误以为他是老大。”穆子欣娓娓道来。
“老大是谁?”
“肖宇,这个人才是狠角色,银河记忆真正的幕后大佬。”
“肖宇!”严冬想到了什么。
“别误会,不是宇,同名不同姓。”穆子欣淡然一笑,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宇一直在大学里面,致力于数学研究,未来也许会回来,但目前没这个打算。”
“我真以为是宇呢。”
“他对公司运营没兴趣,”穆子欣调整了一下座椅方向,中控台自动展开,从下方升起一台小型咖啡机,“摩卡,可以吗?”
“可以,”严冬迫切想要了解有关那家伙的信息,“肖宇是什么样的人?”
“极其古怪,从不轻易露面,也不接受媒体采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密闭的地下实验室里,据说有严重的工作成瘾症,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四小时。”
“不超过四小时?”严冬震惊,尽管自己也很拼,倒不至于每天只睡四小时,人不是机器,压缩睡眠只会让自己无法支撑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脑力劳动。
“公司人人都知道肖宇这个名字,但没有几个见过其真身,像股东会这种大型会议他从来不参加。”
“你见过吗?”
“有过几次短暂的照面,多数情况是在我父亲的私人会客室里。”穆子欣眼神闪烁,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外界有很多传闻,说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他是吗?”
“不知道,”穆子欣撇撇嘴,“之所以有这种传言,也跟他本身的实力够强有关,他手里掌握着兰度最前沿的技术。”
“哪些技术?”
“比如AI义肢、脑机接口这类可以实现人机结合的高科技产品,”穆子欣的眼神流露出无法回避的觊觎,“至少专业技术方面他做到了业内顶尖水平。”
“那一定给公司带来很大效益。”
“银河记忆目前是最挣钱、也最具发展前景的子公司,他们在人脑与外部设备之间建立连接通路,研发出了多种世界级的先进医疗设备。”
“将人脑与计算机相连吗?”
“是的,最新一代TS3.0脑机接口技术就是他带领的团队突破的。”
“确实很强大。”
“他不仅是高级管理者,还是一名基层研究者,”穆子欣叹了口气,“他的团队里有很多像你一样非常了不起的科学家,但大家都非常敬重他,在公司内部的威望甚至超越了我父亲当年。”
“这让你感觉不安?”
“是的,所以我需要你,”穆子欣很坦诚,“你们很像,一样的年轻有为,一样的执着坚定,似乎想干什么都能干成。”
“别取笑我了,”严冬低下头,“能让我见见这个人吗?”
“别想了,”穆子欣摇头,“开会时你也听见了,只要他不愿意,就连我父亲都有可能被拒之门外。”
“怎么才能接近他?”
穆子欣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嗯,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
“只要能进入GX就有机会接近他。”
“GX?”严冬瞪大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GX是兰度投资最大的实验基地,中文名叫归墟,取了两个字的首字母,简称GX。”
归墟,严冬陷入沉思,“莫非这个基地就是用来研究会上提到的人脑量子计算?”
“是的,”穆子欣神情凝重,“肖宇一直掌控着GX,人脑量子计算项目如果有一天真的实现投入产出,他就不仅仅是兰度的王了。”
“所以你害怕?”
“害怕是本能,”穆子欣点头承认,“兰度这座资本大山早两年就被这个项目吸干了,一直没钱投进去,他凭借一己之力,让这个靠不断烧钱才能维持的无底洞正常运转。”
“润禾见过他吗?”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穆子欣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显得不够坚定,“不过他们之间的利益博弈是公开的。”
“润禾的手术是在哪里做的?”严冬觉察到异常。
“GX下面,一个二级实验室。”
“你说什么!”
“你听我说,”穆子欣的慌乱像是一种表演,语言逻辑非常清晰,“当时情况非常糟糕,润禾已经没了心跳,当地医疗条件很差,只有这个选择。”
“然后呢?”
“直升机直接送到了GX,”穆子欣极力解释,“他们是专门研究人脑神经元和突触的,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设备。”
“扭转乾坤了吗?”严冬负气抬杠。
“之前有过成功案例,他们的团队通过脑机接口成功保留了患者的部分意识。”
“润禾的意识也被保留了?”
“很遗憾没有,太迟了。”
“幸亏没有,”严冬轻哼一声,“难道要把他改造成一台计算机?”
“你这是在责怪我吗?”穆子欣的脸沉了下去,“出现这样的意外大家都很难过,我也别无他法。”
“抱歉,”严冬控制不住,像中了魔咒般整个人充满哀怨,“你我都清楚,不完整的意识很可怕,甚至比杀死他更残酷。”
“如果保留下来的是最美好的那部分意识呢?”
“那也不是真实的,有何意义?”严冬低下头,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尽快安排我去GX基地。”
“嗯。”穆子欣点头,露出一抹极其克制的笑。
严冬不再说话,扭头望向窗外,城市的灯光通明璀璨,如同一座钢铁森林般的牢笼。
智能机器人发出“目的地已到达”的提示音,车门自动开启,严冬瞟见座位上遗落的一张金色卡片。
润禾的公寓在十三楼,门牌号是1304。
“开锁密码已经发给你了。”穆子欣熟练地替她打开门,看样子经常来。
“你不进去吗?”
“不了。”
“路上小心。”
“严冬!”转身之际穆子欣突然叫住她,“你为什么执意要住这里?”
严冬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之所以要求搬进这间公寓其实另有私心,她想了解有关许润禾的一切。
“只想离他近一点。”
“可是里面,可能有你不想看见的。”
“我不介意!”严冬摇头,说出了一句令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话,“你们都是我最珍重的人,我不会嫉妒。”
穆子欣惊讶地看着她,欲言又止:“那行,安心休息一段时间,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再去战斗。”
“嗯。”严冬目送她进入电梯,不禁心生悲哀,原来说谎这么容易。
怎可能不嫉妒?世上唯有爱情不能分享,一旦分享就不是爱情。
走进去的一刹那,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严冬全身一震,原来这就是润禾居住的房子。
室内装修风格与他本人气质截然不符,暗沉简洁的后现代黑白灰设计,透着冷酷和严谨,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烟火气。
指尖顺着墙壁一路探过,仿佛这样能帮助她觉察到什么。
当手指触碰到沙发,她一屁股坐了下去,顿时感觉整个身子都陷进了冰冷的皮质里。
面前的茶几上有喝剩下的半瓶红酒,旁边还放着两盏高脚杯,杯口依稀残留着干掉的红酒渍。
可真会浪漫,心一下子收紧,严冬撇过脸不再看,眼泪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这是别人的爱巢,她偏偏要挤进来,此刻,她真真切切嗅到了一股缠绵悱恻的爱欲气息。
沙发扶手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她拿过来,下意识地抱在怀里,然后将脸整个埋进去,用力嗅了嗅,不是这味道,一切都变了。
她猛地扔出去,衣服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之掉下的还有一张金色卡片。
她捡起来,与穆子欣车上那张一模一样。
“Shrine,1968酒吧街13号,期待与您相遇。”她默念一遍,突然,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巨量碎片,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她吓坏了,好在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大概只有五六秒。
这是什么?!严冬恍惚,有种超现实的虚空感。
难道又是邪灵在作祟!她瘫坐到地上,即便是某种提示,也是模糊的,如同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魅影,信息量巨大却错综复杂。
卡片的出现不是偶然,严冬隐隐感觉到暗藏的玄机,这是指引,虽然说不清楚,但直觉告诉她很重要。
她又检查了一下外套口袋,里面有张纸,展开,是一幅思维导图。
灵儿?这是名字吗?由灵儿这两个字发散出去好几条路径,她看不太懂,但是可以肯定灵儿和这个名叫Shrine的酒吧有关系。
一个大大的问号写在纸上,被反复描摹,像是以此发泄内心无尽的疑惑。
这是润禾的字迹,严冬确定。
他在寻找什么?他的死和这个有关吗?灵儿是一个女孩吗?他和这个女孩什么关系?除了子欣难道还有别的女孩……
心再次抽痛了一下,她摩挲着卡片,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密密麻麻的神经网路正在极速交换信息,纷乱的推测形成一条条路径,纵横交错,根本无法理出一条清晰的思维通路。
晚上十点,根据卡片上的地址,严冬来到Shrine酒吧。
涌动的人潮、刺眼的灯光让她惊惶,就像喝醉了似的晕头转向,只能退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努力平复紧张情绪。
在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声色世界里,她看起来实在太特别了,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神态举止,都像个失足少女。
正因为这样的慌乱,更容易引来心怀不轨之人,一双灰溜溜的小眼睛正在暗中窥视,她被盯上了,如同待宰的羔羊。
“姑娘,你成年了吗?”一黑衣人靠近。
心脏砰砰直跳,严冬露出排斥的眼神。
“不用怕,我是这里的安保,你跟谁一起来的?”
“不用你管!”
“小姑娘挺倔,我们这里是禁止未成年进入的。”
“我成年了。”严冬攥紧拳头,不安地搜寻出口。
“找人吗?跟哥说说,保不齐能帮到你。”
严冬的心咯噔一声,听他这么说难免动心,抱着试试的态度,怯生生道:“我,我找灵儿。”
“什么?大点儿声,听不见!”男人凑近了一些,嘴里喷出浓烈的酒气。
“我找灵儿!”严冬壮着胆子大声吼道。
等到听清后,男人的脸黑了下去,他定定地看着严冬,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你是什么人?”
“我是灵儿的朋友。”严冬胡诌。
男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目怒凶光,“快说,你和她什么关系!”
“都说了是朋友。”严冬强装镇定,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一个卖花丫头,哪来的朋友,你在撒谎。”
“卖花?”严冬诧异,纸上确实提到了玫瑰两个字,“她是卖玫瑰花的吗?”
“你连她做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是朋友?”
“我想见见她。”
男人紧绷着脸,定定地注视了两秒,“在这儿等着,我马上过来。”
他朝吧台走去,与吧台后面的人鬼鬼祟祟说着什么,还不时朝她这边张望,似乎是怕她跑掉。
不一会儿,吧台后面的人同他一起走过来。
“小姐您好,听说您在找人?”来者打着黑色领结,看上去很绅士,问候时还朝严冬微微颔首。
“是的。”
“请您跟我来。”。
“去哪里?”
“不是说要找灵儿吗?我带您去。”
“可我并不认识你。”强烈的不安使严冬充满戒备。
“不用害怕,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你要找的人我们能提供帮助。”他露出恰如其分的微笑,让人感觉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灵儿真在这儿?”
“进去说。”对方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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