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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兰度

“绝不是你认为的普通开颅手术,”严冬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也说了,发现时已经迟了,心跳都暂停了,又何必开颅,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个我不清楚,毕竟手术室我没进。”穆子欣开始推脱。

“你没和我说实话,我看到的是清醒状态下的润禾被开颅。”

穆子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努力克制内心的波澜,语气依然镇定:“你的邪灵并不是百分之百正确。”

“是的,所以我在向你求证。”

“你说的这个我不清楚,”穆子欣摇头,“你也没必要怀疑我,这个世上不只是你一个人爱他。”

严冬的心墙顷刻间崩塌,无疑,这句话才是击碎疑云的关键。

她当然怀疑,即便此刻也未曾停止,然而,只要一想到她也爱润禾,问题就卡住了。

她为什么要对爱的男人下手,还是下死手?严冬的胃里涌出大量酸水,三个人之间错乱的爱让她思维混乱。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帮他,没有我也不会有他的今天,”穆子欣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的碧玉吊坠,“失去他我也很伤心。”

“这个玉佩我也有。”严冬淡淡地说,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提起。

“你也有?”穆子欣瞪大眼睛。

“嗯,一模一样,还以为我那块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穆子欣的身体顿时僵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像被吸走了灵魂。

“你的是哪里来的?”

“我母亲留下的,她一出生就被遗弃了,玉佩塞进了她的襁褓里。”

穆子欣不再说话,脸涨得通红,握紧栏杆的手微微颤抖,“真没想到,世界原来这么小。”

“你说什么?”

“总有一天她会循着这股磁场向你走来,”穆子欣神神叨叨,紧紧捏住那块玉坠,“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魔法!”

“子欣,你怎么了?”

她自言自语,仿佛精神病患者,掰动着指头像在计算年份,咬破的下嘴唇溢出猩红的血,却毫无察觉。

“从我们第一次遇见就绝非偶然,玉石真的有磁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们真的太像了,以至于每当看见你就让我想起她。”她紧盯着严冬,眼神像是要撕开她的胸脯看个透彻,“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到底在说什么?”

穆子欣像是听不见,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傻笑,寂静的长廊里回荡着她来回走动的高跟鞋声,忽然,她停下脚步。

“你必须来兰度,这也是你的使命!”

“你说什么?”

“严冬,我们为何要为一个男人互相埋怨,这不值得。”

“对你来说不值得,对我来说不一样,我的世界没有其他人来过。”严冬哽咽。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她确实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望向无菌病房里的许润禾,心很乱也很小,小到一段旧爱就能塞满。

“只要润禾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他给过我的曾是一片海。”

“还会有另一片海。”

“我看不到。”

穆子欣沉默,终于恢复了理智,为先前的失态感到后怕,她根本不想让严冬知道自己的身世,家族的继承者已经够多了,她当然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兰度在前沿脑科学方面的研究处于世界先进水平,未来一定会有办法。”穆子欣抓住了严冬的核心,开始一步步诱导。

“脑科学?”严冬对这个词很敏感,和量子力学一样,这也是她的研究方向之一。

“你不是一直在研究人脑科学吗?这方面你应该很清楚。”显然,穆子欣有备而来。

“我的研究只是皮毛。”

“那是因为没有结合相关实验,还停留在理论阶段,银河记忆是专门搞脑科学研究的,你不会没听说过吧?”穆子欣循循善诱,很有分寸。

“没有。”严冬如实回答。

“如果说润禾的死真的存在阴谋,那只可能与他们有关。”她一副很笃定的样子,“太阳绿洲和银河记忆一直在同一个商业领域竞争,是关于人造球状闪电的能源开发项目。”

人造球状闪电?!

严冬震惊,球状闪电俗称滚地雷,其中携带巨大能量,是自然界中极为罕见的物理现象,想要纳入科学研究范畴非常困难。

“你们能人造球状闪电?”

“能,这个项目是由润禾负责的,他对此很有信心,可惜出事了,董事会已经决定移交银河记忆。”

“银河记忆?”

“润禾的太阳绿洲是研究新能源的,人造球状闪电技术很重要,那是一种更加高效、清洁的新能源,但银河记忆是研究脑科学的,他们为何抢这个项目就不得而知了。”

“你的意思是润禾是被他们陷害的?”

“我不确定,也只是我的猜测,”穆子欣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除非你来兰度,和我一起找出真相。”

严冬陷入沉思,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兰度是M国的。”

“兰度不是M国的,兰度是兰氏家族的,只是在M国纳税,再说了,科学无国界,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这种思想观念。”

“我是国家培养的,当为国家效力。”

“是的,你是中国培养的,可是去兰度跟国家有什么关系,你是去学更先进的技术,又不是叛国,学有所成还可以回来。”

“来去自由?”

“当然!”穆子欣两眼放光,她知道计划快要成功了,“你只是参与一场商业研究,跟政治毫无关系,兰度这么大的全球性公司,聘请了很多科学家,从未扣留过任何一个人。”

“我去了能干什么?”

“你在脑科学和量子计算领域都有研究,这正是兰度急需的人才。”

“你这么想让我来兰度?”

“当然,以你现在的资历和名气,别说兰度,就算是DOE也会抢着要,而且你也很清楚,我需要你。”

“我要去银河记忆。”

“去可以,要做好心理准备。”穆子欣极力掩饰内心的窃喜,计划成功了。

“什么心理准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公司越大,内部的派系斗争越错综复杂,到时候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想方设法阻止。”

“你指的是谁?”

“润禾的死对头,银河记忆的总经理,”穆子欣故作忧思,“我曾向董事会提出挖你,只有他反对,这个人很自私,惧怕一切不受掌控的人和技术。”

“润禾的死和他有关?”

“水很深,以后慢慢和你说。”

“你终于承认水深了。”

“我只是怕你搅进去抽不了身,像润禾一样,”穆子欣语重心长,“银河记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们掌握着兰度命脉,核心技术都在他们手上,你要是真的进去,以我的能力恐怕保护不了你。”

“不用你保护,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找出杀害润禾的凶手,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严冬紧咬牙关,嘴里蹦出的每个字像钢珠般掷地有声。

“我并不希望你抱着复仇的心理加入。”

“我知道,”严冬的心情愈发沉郁,“工作还是会好好干的。”

穆子欣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旋即收住,表情管理练就得炉火纯青,严冬毫无察觉。

“在此之前有件事我有必要向你坦白,”穆子欣一脸歉意,“我的父亲是兰岩鹤。”

兰岩鹤!严冬一怔,即使像她这种与世隔绝的人也常听到这个名字。

“原谅我这么多年对你有所隐瞒,”她顿了顿,“只是不想被人另眼相看,不愿成为话题中心。”

“理解。”严冬很欣赏她的低调。

“即便现在,外界也没有太多关于我的新闻报道,”她诚恳地解释,“父亲也是这么要求的。”

“你的父亲非同凡人。”严冬感慨,不禁有些羡慕,倒不是因为她有个富豪爸爸,而是缺失的父爱。

反观自己,从小被父亲拳脚相向,生而不养才是为人父母最大的恶,十年了,她从未回过家乡,家是她心口上的一道疤,一旦揭开就会血流不止。

这种父爱严重缺失的成长环境,让她对许润禾产生了不可撼动的执念,哪怕被伤害过,也狭隘的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男人。

这种近乎变态的情愫早已失控,走向畸形,如同原野上疯长的草,野蛮地占据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空间,爬进了她干涸的心腹,残忍地汲取她身体里的全部养分,让她枯萎、心碎,再也没有能力去爱。

可是,她忘了,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守护,七年时间,从未改变。

“她终于要来兰度了。”

“谁?”

“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宇沉默了,背对着她,眼睛望向窗外,就这么一动不动站了好久,让人无法揣测他在想什么。

不过,即便他转过身,也无法从他的神情里捕获心思。

这个年轻的男人已然不再是一只小猫,已经成长为一头雪豹,穆子欣在他身上看见了父亲的影子,有着同样的眼神,睿智且坚定。

他们都是真正的“雪山之王”。

忽地,宇转过身,两条乌黑的俊眉蹙到一起:“是因为许润禾来的吗?”

“可以这么说。”

“呵,还真是长情。”

“不跟你一样嘛,爱情这玩意儿还真是奇妙,我从来都不理解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利用这一点不觉得可耻吗?”

“那还不是为了你?”

“不是为了我,是为你自己。”

“或许吧,但最近发现我错了,并不是我的计划起了作用,而是我和她之间的磁场。”

“磁场?什么磁场?”

“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她也会循着那股磁场来找我,我们之间有着你想象不到的关系。”

“什么关系?”

“血浓与水的关系,就像我和你。”她笑了,笑得很诡异。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宇显得不耐烦,严冬加入兰度这件事让他很焦虑,激动之余不免后怕。

“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你跟我一样清楚她的价值。”

“我还没有无用到需要利用她。”

“不要自负,现在正是人类技术大爆炸的关键时刻,像她这种人无论在哪里对我们来说都是威胁,只有收归麾下才万无一失。”

“你太精于算计了。”宇倒吸一口凉气,抽出一根香烟,点火的手竟微微颤抖,“为了她亲手毁掉另一个人,不觉得付出的代价有点大吗?”

“谈不上代价,”穆子欣耸了耸肩,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残酷。”

“残酷到可以牺牲自己的情人?”

“错!”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两下,“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执意剑走偏锋,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三番五次触及底线,我只能成全。”

“不心痛吗?”

“心痛?呵呵……”她笑得肆无忌惮,“现在这种结局本来就是他想要的呀,Love,forever.”

“2023年11月8日,”宇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这个日期,“他为什么选择去那一天?”

“你忘记了?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间。”

“妈的!”宇脱口而出,眼里迸射出火光,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一天他也在,“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怎么可能同意,”宇埋怨,冷酷的面庞流露出嫉妒,“那天晚上对他来说很美好,他们在城墙上亲吻。”

“你吃醋了,”穆子欣撇撇嘴,似笑非笑,“多美好的回忆,我们应该祝福。”

“祝福?”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坏情绪,“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发生亲吻,他将吻她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所以说我还算善良,如他所愿。”穆子欣摊开双手,故作不屑,“就让他永远沉醉在那美妙的夜晚,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你这是嫉妒,嫉妒会让你犯错的。”宇严肃提醒。

“你不也在嫉妒?”

宇回避了这个话题,没有正面回答,“你可以惩罚许润禾,但不能连带那个女人一起惩罚,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底线。”

“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我们才是最亲的人。”

“那不一样!”他瞪着她,眼神却很虚弱。

“她来兰度,你不会阻拦吧?”

“她来兰度跟我没关系,但绝不能进GX。”

“进不进GX日后再议,”穆子欣莞尔一笑,用手挠了挠宇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哄他,“放心,我会兼顾你的感受,直到你能接受。”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她不能进GX!”宇推开,并不领情。

“控制好你自己!”穆子欣温柔的面庞即刻冷下去,用低沉的嗓音恫吓,“让人犯错的不是嫉妒,是无法掌控自己的感情。”

“在面对她的问题上,我确实很难掌控,你知道的。”宇面无表情,唯一流动的只有那一抹犀利的眼神,像万年不化的雪山之巅渗透出的一条冰川。

“所以还得继续磨练,感情用事的男人没有前途。”

“我宁愿牺牲我的前途,也会换她平安。”

“你怎么知道她去了GX就不会平安?”

“你心里清楚,像她这种人是扛不住的,去了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万一抗住了呢?不经历炼狱,怎能涅槃重生?”

“那儿不是炼狱,是地狱。”

“有什么区别吗?你明明需要她,她一个人抵得上一支军队。”

“可这明明是一支没有回头路的敢死队!”

“哪有战争不流血?”

“为什么流的非要是她的血,不是你的?”宇一拳捶在桌上。

“我一直在流血,只是你视而不见。”穆子欣推开门,微微侧身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由高层会议决策。”

上午九点,兰度科技大厦的顶层会议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工作人员正在紧张而有序地为每一位与会者端来咖啡和茶。

方信一如既往要了一杯咖啡,坐定后从西服口袋掏出一瓶滴眼液,往眼睛里滴了两滴。

“搞什么,这么模糊!”蓝牙耳机里传来头儿的抱怨声。

“润滑液。”他快速眨了两下,只要一戴上这种嵌入了微型摄像头的角膜镜,眼球就像龟裂的大地干涩难忍。

“怎么还不开始,不是通知九点吗?”

“人还没到齐吧。”

“你眼瞎吗?人都坐满了。”

“是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会议室里确实已经坐满了人,就剩主角还没到场,“老大,你今天很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紧张,这不像你风格。”

“闭嘴,好好盯着。”

“收到。”方信打住,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作为下属执行命令才是分内事。

但确实很奇怪,头儿可从来没把这种会议放在眼里过,这次不仅一反常态的让他全程直播,情绪还相当不稳定,隔着耳机都能感觉到他的焦躁。

“你的眼睛长到头顶上了?”耳机里传来质问。

“呀!”方信轻叹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发现穆子欣等人已经进来,出现在会议室前方。

果然是兰度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她的风姿总是让人挪不开眼。

“头向右转15度!”耳机里传来冰冷的命令。

“是。”方信立即将视线从穆子欣身上移开。

视野中心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看上去小小的一只,毫不起眼,一束射灯的强光正好打在她的头顶,折射出黑亮黑亮的光泽,无法看清她的脸。

“换个位置,这个角度不行。”

“收到。”方信端起咖啡向左移了两个位置,“威尔逊先生,麻烦跟我换下,你去坐那边。”

那人起身,用异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并未多问。

逆光下,严冬的脸看上去有些黑,再加上穿着打扮,乍一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公司保洁。

“她是谁?”方信木讷地问。

“你忘记了今天会议的主题?”

“什么?她就是严冬?”方信忍不住叫出了声,引来周围不屑的眼神,“我还以为是个男人。”

“你这是男权主义。”

“我的失误,”方信认错,“怪我会前没有做好功课。”

“即使做了功课你也未必知道她是男是女。”

“也是,都没在媒体上露过面,跟您还真像,挺变态。”

“变态?”

“呸呸呸,口误,我变态!”左右投来鄙夷的眼神,方信不以为然,朝两旁示以微笑。

穆子欣已经调试好话筒的位置,她看上去容光焕发,与身旁的严冬形成强烈反差。

在座的商界精英们眼神交错,都在低声议论这个稚嫩得像大学生的中国女孩。

严冬的手拼命揉捏两侧裤缝,因紧张面无表情,如同长在钢铁丛林中的一株小草。

“我们开始吧,”穆子欣微笑,从容优雅,“首先,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严冬,严博士。”

她抬手示意了一下:“众所周知,严博士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科学家,在量子技术领域获得过了不起的成就,她是第一个将人脑量子计算赋予理论基础的人。”

台下响起掌声,穆子欣继而介绍起严冬的履历,当然,其中不乏添油加醋,都是合理范围内的夸大其词。

“我想请教一下在座的各位,有谁能简单阐述一下退相干理论?”

“穆总这是有意刁难我们吧,在座的大多是研究市场的,又不是搞技术的。”有人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你这是给自己的浅薄找借口吧。”穆子欣半开玩笑半调侃,“我承认,在座的各位都是研究资本的大佬,而严博士恰巧是研究技术的精英,正所谓强强联合,兰度的未来才会更加辉煌,对于严博士的加入,如持反对意见还请明示。”

“这有什么好反对,特意为招人这种小事开高层决策会议,穆总未免小题大做了吧?”那人打趣,显然是对刚才的调侃耿耿于怀。

“并非小题大做,我记得一年前曾在股东会上提过此事,当时是有反对者的。”

“时局在改变,反对者也会改变,欢迎严博士!”有人带头鼓掌。

“太好了,让我们欢迎严冬博士的加入!”

整个会议室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怎么还不站起来?”耳机里传来严厉的训斥。

“什么?”方信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

“我让你立即站出来反对!”宇强忍怒气,用低沉的嗓音命令,“代表我本人,银河记忆总经理的身份,反对严冬加入。”

“真的要这样做?”看这形势方信自知以卵击石,打起了退堂鼓。

“方信,你!”

“收到,马上执行!”

方信立即举手示意,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虽心有余悸,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毕竟给他发粮饷的是耳机那头的家伙儿。

果然,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侮辱性打击。

“在这里,你只有发言权,没有表决权,方副总。”

“我说了,我代表的是肖总。”方信加重语气,故作镇定。

“那就让肖总自己站出来。”

“你们又不是不了解,肖总从来不参加这种会议。”

“那是,肖总何等人物,就连董事长想见他都得提前预约,更何况咱们这些无名之辈。”有些股东开始冷嘲热讽,“肖总这么大人物,用得着管公司招人这种小事吗?”

“告诉这帮白痴,公司不需要严冬这种人,她是搞粒子物理的,与我们的研究领域没有关系。”耳机里的声音愈发狂躁,方信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机械复述。

“不管严博士是搞什么领域的,像兰度这样的公司,养一些极具潜力的高尖端人才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话虽如此,就不怕引来中国的商业间谍?”如强弩之末,方信继续死扛。

“亏你想得出来,”穆子欣白了一眼,“众所周知,严博士不仅是搞粒子物理的,也对银河记忆正在研发的技术领域有所研究,你们的人脑量子计算正需要像严博士这样的人才。”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自己清楚,不需要你们这些华尔街之狼来操控。”

“公司为你们招揽人才,劳心劳力不说,还落不到一句好。”穆子欣摇头,故作失望。

“谢谢穆总好意,我们不需要。”

“未来是量子力学与信息科学相融合的时代,这么多年公司在量子技术领域不断注入资金,也没见银河记忆有什么起色,你们反思过吗?”

“量子技术不是短期债券基金,用急功近利的心态去度量很野蛮。”

“不是野蛮,问题出在你们内部,自以为是,故步自封,不愿放权也不敢放权。”穆子欣咄咄逼人,毫不客气,“公司需要像严博士这样的人才,银河记忆更需要。”

“说得好!”众人纷纷鼓掌表示赞同。

空气骤然间凝固了,肖宇沉默,眼睛跟刀子一样盯着屏幕上的严冬,迸射出两道锐利的光。

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让这个女人直面黑暗,她会怎样?能承受得起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曾亲眼目睹这个女人晕死在装有尸体的容器前,一个小小的生化实验就能让她全线崩溃,何谈人类的终极实验――人脑活体研究。

屏幕里那瘦小的女人似乎正在以秒速坍缩,迅速坠入黑洞,将她吞噬,最后化作一个黑点,隐进了跳动的图像里消失不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再见她一次,尽管无比想念,但理智阻止他这么做。

有一只隐藏在深海里的章鱼,一直埋伏在严冬身后,这让他不得不保持警惕,章鱼手里掌握着有关于他的最致命的证据,脚印、指纹,甚至是DNA。

七年前的那次侥幸逃脱,差一点就被章鱼的触手给缠住,如果再来一次,他还能那么幸运吗?

他很佩服那个名叫沈新颖的女警察,她从未放弃过调查,以极佳的耐心窥探着他们的动静,只要稍一放松就有可能暴露。

严冬毫不知情,就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从疆门出来掉入的是一个为她精心设计的陷阱。

战斗已然打响,穆子欣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人塞进GX,相对于地面的危险,地下的GX于严冬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他要怎么隐藏,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难道他要为她在GX的地下建造一座充满阳光和鲜花的象牙塔?

宇害怕了,恍惚看见严冬的双眼被黑雾抹去。

她躺在手术台上,脑壳儿被掀开,记忆经过删减再重组,灵魂一点点撕碎,生不如死,然而,更可悲的是举起屠刀的人竟是自己。

“不要!”他呐喊,得到的只有一种回应:作茧之蚕,作茧之蚕,作茧之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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