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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黑影

“啊!”护士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大惊小怪什么?”医生当即拉下脸,他很反感这种不受控制的应激行为,不仅是对死者的不尊重,还显得整个团队不专业。

“她,她好像还活着……”小护士很委屈,遮盖遗体的白布从指间滑落。

“年纪轻轻就老花了?”医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这不可能,五分钟前他正式判定患者已死亡,在他三十多年的从医生涯中,从未发生过误判死亡这种低级失误。

“她的睫毛!”身旁的助手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医生这才警惕起来,凑近了些,果然,死者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所有人面面相觑,在这里,死亡是家常便饭,死而复生倒是稀奇。

真是活见鬼,医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俯下身,凑到死者耳边:“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

严冬当然听得见,但身体动弹不得,她用力挣扎,试图睁开眼。

“神经性痉挛吗?”

“不像是,”医生摇头,神情肃穆,“准备上仪器,速度快一点。”

顿时,抢救室里一片骚乱。

“这是哪里?”严冬睁开眼,虚弱地问。

这一刻,所有人定格住,目瞪口呆。

她眼神涣散,没法聚焦,身体上方是一盏巨大的圆形手术灯,灯盘占据了全部视野。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大脑很乱,记忆像是被切断了。

“这是医院。”

“医院?”她咬紧牙关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可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

“别动,躺好。”医生阻止。

严冬不听,固执地挪动,一条腿已经胯下了床沿。

痛感神经渐渐恢复,高强度的电击使胸口像撕裂般刺痛,心脏如同一颗燃烧的火球,正在吞噬她的身体。

严冬被强行控制住,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医院立即组织神经内科、心脑血管科、心内科专家对她进行全面而系统的检查。

按照常理,呼吸、心跳一旦停止,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大脑缺血缺氧,几分钟之内脑细胞会发生无法逆转的坏死和功能丧失,所以,即便患者抢救过来有很大可能性丧失意识,成为植物人。

然而,距离严冬心跳停止已经过去整整四十三分钟。

医生不解,这违背了基本的生命科学。

通过核磁共振、CT造影等一系列检查报告分析,严冬的大脑皮层组织细胞完好无损,没发现任何坏死细胞的组织积液,大脑神经功能甚至比正常人还要活跃。

死而复生,闻所未闻,不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她的身体里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暂停键,医生们甚至想剖开她的大脑一探究竟。

最顶尖的医疗专家在得知此事后也感到匪夷所思,嘱咐院长把人留住,连夜乘飞机赶来。

严冬自然不知道这,但她从护士只言片语的谈话中,得知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至于为什么不让出院,她并未多想。

“现在几点了?”严冬询问前来换药的值班护士。

“下午三点。”

“这是什么药?”

“不是药,是营养剂。”

“我不需要营养剂?”

“那怎么行,你吃的这么少,身体又瘦弱,必须额外补充营养素。”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

“把身体养好再说。”护士永远都是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

“可是,住院费……”

她吞吞吐吐,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这么一直住下去,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她根本没有能力支付高昂的医疗费。

“早就跟你说了,这个不用你操心,医院了解你的情况,全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心住下去,把身体养好。”

“我的身体很好,”严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之前因电除颤造成的胸痛也已消失,“你看,已经没事了。”

“不是你说没事就没事,得让医生判定,为你会诊的可都是顶级医学专家。”

严冬听着,心里空唠唠的,面对病房洁白空荡的四壁,她愈发感到压抑。

她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究竟待了多长时间,每天会有大量浓稠液体注入血管,困意排山倒海,她感觉自己睡着的时间远远大于清醒。

她打了个哈欠,瞌睡虫再次袭来,还没来及细想,睡意就像洪水般涌来。

朦胧中,她感觉有个黑影正在靠近,她想呼救,喉咙却发不出声。

“离开这里,他们把你当小白鼠!”

心脏咯噔一声,她猛然惊醒,这是梦吗?她不确定。

病房里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灯光昏暗,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已入夜,白天和黑夜在眨眼间完成了交替。

小白鼠?大脑里蹦出这个词。

心脏砰砰直跳,她无法分清现实和幻境,混乱的思绪纠缠在一起汇聚成一个黑点,黑点不断向外扩张形成一块黑斑,就像一张从中心点燃的画布,似乎还能闻到烧灼的焦炭味。

她恍惚明白了什么……

难道自己正被当作实验品进行某种医学研究?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就没法消除,并以几何倍数在大脑中扩大它的影响力。

额头渗出大量冷汗,她一把扯下手臂上的针管,鲜血往外涌,她用力压住出血点,从病床上滚落下来。

深夜,病房的走道很暗,安静异常,阴森森的。

严冬蹑手蹑脚,探出半个脑袋看向护士岛,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正跟护士聊着什么。

忽然,那人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恰巧被她捕获。

严冬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她不敢轻举妄动,迅速逃离,朝着护士岛的反方向跑去。

走廊尽头没有出口,只有一间玻璃阳光房,供陪床家属晾晒衣物。

严冬躲在里面,她知道自己一旦跑出去就会被抓回来。

正当她感觉走投无路时,警报器突然响了,病房里的人全都跑了出来,严冬乘乱夹在人群中,随人流涌进安全出口。

身后传来护士的叫喊声:“大家回去,是误报,警报器坏了。”

大伙儿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抱怨,骂骂咧咧地转身回去。

严冬当然不会回头,她顺着安全通道一直往下跑,楼层很高,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儿才下到一楼。

一楼出口的玻璃门被锁了,她只能向着长廊深处走,走了很远也没找到下一出口,像被困在了迷宫里。

正在一筹莫展时,身后传来嘤嘤的哭泣声,在医院的静寂荒芜中显得格外阴森。

不知是麻木,还是后知后觉,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一张蒙着白布的病床从她身边缓缓推过,三五个人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蹒跚而行,哭哭啼啼。

此刻,诡异的事发生了。

她的脑电波接收到了一则无比清晰的讯息:小兰,保险箱的密码是910848,小兰,910848……

严冬一惊,顿时明白过来,紧跟着那群人追过去!

“你是谁?你还在吗?”

“麻烦你帮我转告我的女儿小兰,家里保险箱的密码是910848,谢谢。”

“你要走了吗?”

“对,我要走了。”

“去哪里?”

再也没有回应,就像极速衰变的电磁场,电波消失。

严冬知道那人走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她不知道。

也许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另一个维度,但绝不是阴曹地府。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神,有的只是心怀鬼胎。

眼前豁然明亮了许多,所谓鬼神也许就是大脑中的意识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识体,看不见摸不着,但不代表不存在。

刚刚接收到的那则讯息之所以衰变,是因为那个人的意识体能量比较弱,一旦离开身体很快就消散。

然而,有的人就比较强,就像严冬自己,意识常常可以游离到身体之外,并原路返回,重新激活大脑和器官。

这种异于常人的表现,在那些医疗专家眼里根本不科学,如果不把这种现象当作严谨科学来对待,他们永远不可能找到真正的生命秘钥。

那么,意识体到底是什么?是物质还是能量?

严冬想不明白,她只能暂时把它想象成宇宙中最神秘的存在──暗物质。

就在这时,电梯的前后门同时打开,她看到外面亮起的一排路灯,原来这就是夜间出口,只不过是专门用来运送死者遗体的。

门口停着一辆白车,死者被运上去,其他人也跟着上车。

严冬赶紧跑过去,对最后上车的人说:“转告小兰,保险箱的密码是910848。”

“什么?”那人一脸错愕。

“转告小兰,保险箱的密码是910848。”

“你认识我姐姐?”

“她的父亲拜托我转告她,保险箱的密码是910848。”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记住了,910848。”

那人惊讶地张大嘴巴,两眼发直像是见了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严冬已经跑远了。

门卫室里的保安正在打盹儿,她直接从道闸下面穿过。

身穿病号服的女孩独自走在陌生街头,城市在薄雾和露水中昏睡,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

身体冻得瑟瑟发抖,脚步和灵魂在地上拖行,恐惧让她暂时忘却寒冷。

她很无助,背后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无时不刻,已经跟了一路。

她不怕鬼,怕人。

“出来至少应该穿件外套。”一声冷冰冰的话语穿风而过,直接钻入她的耳朵。

是那个人!

严冬打了个寒颤,这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食言了,应该受到惩罚。”

惩罚?严冬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僵直着身体无法动弹。

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行道树的暗影里,半张脸藏在立起来的领口里,双眼好似两粒黑漆漆的水晶珠子,折射出犀利的光泽。

“刚才……医院里那个人是你?”她怯怯地问。

“是我。”

“你为什么跟踪我?”

“跟踪?你认为是跟踪?”那人靠近了一点,严冬根本不敢抬头看,“某些方面你太愚蠢了。”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他轻哼一声,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怪异,“给你讲个故事吧。”

严冬没吭声,一动不动,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巨大的恐惧早已让她失去对肢体的控制能力。

“一条蛇爬上一根锯子,它被割伤了,很生气,转身咬住锯子,结果连嘴巴都割破了,蛇更加愤怒,它认为锯子在攻击自己,于是用整个身体缠住锯子,用尽全力想令其窒息,结果,它被锯子锯死了。”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这条蛇就是你。”

“锯子呢?”

“锯子是另一个你。”

“我不懂。”

“能杀死你的只有你自己,”那人抽出一根烟,点燃,火光映射在他黑漆漆的眼睛里,“为了一个男人差点把自己杀死,可耻。”

严冬茫然,她不太能听懂这人在说什么。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明白什么?”

“我要你明白,”那人顿了一下,朝空中吐出一个烟圈,“你只有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严冬的心莫名颤动了一下,恐惧在消退,一种微妙的情绪在夜色中蔓延。

“你关心我?”

“想多了,我对一个自卑、怯懦、只会发疯的可怜虫没兴趣。”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逃脱?”

“没法见死不救,”他很直接,“对了,你不是恋爱了吗?恋人呢?怎么不见他来?”

严冬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这么多天她确实没见许润禾来医院。

“自己不够强大,寄希望于从别人身上获取能量,注定悲剧。”他一针见血,“像你这么可怜的人,只能像虫子一样卑微的活着。”

“一个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比虫子也强不了多少!”严冬很受辱,怒气回怼。

“闭嘴!”那人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力气很大,感觉骨头都要被挤碎了,“真正的强大是活下去。”

“活下去……”严冬喃喃重复,这话戳中了她的心坎。

“那些人把你当作小白鼠,每天注射大量药剂,你就一点没怀疑过?”

“护士说是营养剂。”

“营养剂?真可笑,营养剂里面含有巴比妥酸盐?你知道什么是巴比妥酸盐吗?它是安乐死的主要成分之一,稍一过量就会让人几秒钟内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们想杀了我?”

“杀了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

“所有行为的背后都有目的,杀你轻而易举,你这种人死了连医疗事故都算不上,”那人深吸一口气,“他们不是想杀你,是想研究你。”

“研究我?”

“你是真蠢还是在装蠢?”他怒不可遏,“你身体的异常自己不清楚吗?你经历了死而复生,这在医学上很罕见。”

“他们想研究我的身体?”

“不仅研究你的身体,还会研究你的大脑,不排除被开颅的可能性。”

“开颅?”严冬吓傻,全身所有的毛孔都透着恐惧,“请问你的行为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目的,只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保证,在那里你会更安全。”

“我不去。”严冬一口回绝。

“不去也得去!”

严冬被这股巨大的胁迫怔住,眼睛落在他裸露的脖颈上,这才发现他的脖子连同前胸全都缠绕着绷带,密密实实,像是一具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木乃伊。

黑衣人敏锐地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眼里溢出透明的液体。

严冬不敢再看,他像个怪物,全身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暗能量,似乎能将人吸食进去。

这一刻,她想都没想拔腿就跑,一秒都不敢停留。

空空荡荡的街道,昏黄的路灯,眼前一片朦胧,所有的景象都在颤抖,恐惧将她撕碎,在寒风中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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