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敏要走，同她父亲一起。

事发突然，赵府的人匆匆忙忙起身。一大帮人都站在门口，场面委实壮观。

时辰尚早，赵素锦被赵老太太遣来的丫鬟生生喊醒，义正言辞说是老夫人让她这么做的。嚣张的气焰，不比那几位妹妹。

听闻赵素敏要与他父亲浪迹天涯，赵素锦还是微微惊讶。前世她父亲到死去，她都未曾见过一眼，如今倒挺新鲜。

到了门前，她便瞧见赵荣之拉着一脸不愿的赵素敏向赵老太太行礼道别。

虽晚到了些，赵素锦还是上前说道：“三伯不是才回府吗？怎么走得如此匆忙？素锦要是再晚些，莫不是送不了三伯和素敏堂妹了？”

赵荣之一直和她这个侄女没多大感情，之间自然生分许多：“无妨，不过是些虚礼，你有这个心便行。”

“那素锦再次别过三伯。”赵素锦笑道，“素敏堂妹日后可要行为成熟些了，将来成为江湖侠女，堂姐也好在外炫耀上一番。”

“猫哭耗子假慈悲。”

赵素敏小声嘀咕，微微斜眼便给她一记白眼。

看在她是要离府的份上，赵素锦不和她计较，日后清静几分也是极好的。另外两位妹妹自是来日方长，也不打紧。

想来她与赵明珠的关系也算好，现如今一别两宽，岂不是也不能像往日那般嚣张跋扈？不过，赵明珠可不是嚣张跋扈，而是笑里藏刀。

送走了这父女二人，众人便散了，赵素锦感觉这一趟来的挺无趣的。可惜赵老太太重礼仪，想找个理由拒绝都难。

伸了懒腰，赵素锦一副好心情道：“玲珑，今日陪我出府一趟，带你散散心可好？成日闷在府里，想必你都要发霉了吧？”

玲珑不是不想去，只是今日是赵悠之回府的日子，定是不能随意外出的。

“小姐，明日吧。小姐忘了今天二老爷要回府洗尘吗？”她小声抱怨道，“不过小姐，三老爷竟也不等等二老爷，就带着素敏小姐离开，会不会不符合规矩啊？”

赵老太太其实最偏爱的还是赵荣之这个小儿子，既然她都没说什么，赵悠之就算再有意见也只能往心里去。

要意外的是，赵素敏居然会妥协吧。难道是她知晓了她父亲的隐疾，才会选择陪赵荣之最后一程？

倒也孝顺，可惜心却长歪了。

再见的时候，怕是又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吧？

左右没等到赵素锦的回答，玲珑只能撇撇嘴：“小姐的心思现在是越来越多了呢，都不同玲珑说说了。”

赵素锦只觉得好玩，却也没逗她：“你这小丫头，怎能妄下定论？我不过是多想了一些你说的问题，再好好回答你。你放心，父亲他，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她面上是柔和笑，眸中却蕴含着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好吧……那今日就委屈小姐在府里待着了，等明日玲珑再陪你出府。玲珑可不想让府里的那几位说小姐的闲话，听了就让人气。”

这么一说，赵素锦是非待着府里不可了。深闺之中，哪有什么新意可言。

叹了口气，她点点头：“真是拿你没辙。好吧，我就再闲上这么一日。下次再拦，我可不会应允了。”

“嗯！”

玲珑喜出望外，陪她回了房，便去膳房内帮忙。留了赵素锦，在房内无所事事一整日。

天色浓了些，赵悠之一身风尘仆仆回到家中。几日不见，脸上添了许多倦意，整个人仿佛苍老不少。听闻朝中动荡，文臣尽数被留在宫内，商议解决之策。

赵悠之身为礼部尚书，既要义不容辞，亦要作为表率。

他即便再累，也还是会陪家人用晚膳。几代人欢聚一堂，和和气气的氛围也能消除他身体上的劳累。

“老爷总算回来了，也省的我和老夫人处处挂心了。”郑氏体贴地给他夹菜，“老爷这几日在宫里可还好？见你面容憔悴，可是没安寝好？”

“母亲和夫人都费心了。宫中待遇向来不薄，我自然没有不好的地方。”

见他们聊得甚欢，赵素锦也懒得插话，自顾自动筷。

郑氏一下子就将视线落在了只字不语的赵素锦身上，想到她的婚事该定下来了，便在赵悠之耳边煽风点火道。

“正巧老爷回来，不如将大姑娘和尚荣小公子的婚事定好吧。昨日请了吏部尚书家的人来，他们对咱们的大姑娘可很是满意呢。”

最先有反应竟是赵素眠，她重重放下碗筷，吸引了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她未注意，只是瞪着赵素锦不曾移开视线。

赵悠之皱了皱眉头，轻咳道：“素眠，为何坏了规矩？赵家的小姐何时在桌上发出过声响？女子要重德行。”

“是，女儿知错了。”赵素眠低下头，后怕道。

恐怕在座只有赵素锦知晓她为何如此失态，不过是为了那小情郎罢了。嘲讽一笑，静静等着他们下文。

“素锦，你可有不满意的地方？可还同意这门亲事？”

还不等赵素锦回答，郑氏话里有话：“老爷，我同大姑娘已经谈过话了。只要老爷做主，大姑娘自是同意的。你说是吧，大姑娘？”

郑氏向她投来的目光略带一些威胁之意，赵素锦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想利用她的不检点去捆绑这门亲事。

既然她都这般了，赵素锦也不能辜负她的好意，当然要将这戏演好。

她故作不知，应了郑氏的算计：“若父亲没什么异议的话，女儿也没不满意的地方。”

此话一出，赵素眠的脸煞白了不少。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了婚事，怕极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悠之看不清他这个女儿到底是如何想的，只能点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就礼部尚书府上门提亲便是，你自己也要多多打理，莫要再失自己与赵家的名声。”

赵素锦点点头，笑靥如花：“素锦谨记父亲教诲。”

将郑氏和赵明珠的得意，以及赵素眠嫉恶的神情入了眼底，赵素锦暗暗勾唇。

这戏才演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