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气浓重。

今儿可遂了赵素锦的愿，总算可以拉着玲珑到外游玩，也算请示了赵悠之。

用的理由自然是上集市买些胭脂水粉，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他不懂，也只好允了。看她近日乖巧知礼，应该不会闹出什么。

赵素锦这才能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府。

一上街，淳朴的民乡气息便扑面而来，让她心里很是踏实。从前深闺到深宫，她不怎么接触这些。现在她知晓了，这才应该是她所眷恋追随的。

她心里是安分了，赵府的那几位却还是在蠢蠢欲动。

赵素眠一回去，便砸了许多东西，下人们是劝也劝不住。如果不是二姨娘，她的母亲多多教训了一番，举止怕是更加反常。

就连尚荣派人来送的信，也叫她撕碎了，扔了满地。

“我的好女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二姨娘林氏关心道，“这些信都是谁寄来的？好端端撕碎作甚？”

“娘你扔了便是，莫要让我见了碍眼！”

如今赵素锦和尚荣的婚事眼见着就要公布于众，她到底还在奢求什么？尚荣为她上门悔婚？太可笑了，若是来，早就来了吧？

说来说去，宴会那日他肯定是见了赵素锦的美色，被迷了去。根本不知道还有她赵素眠的存在！她那清白也算被他白白占了去。

想想就气愤，赵素眠狠狠对着那些碎了的纸屑踩去，好久没能平复。

就知道送信，她才不要这些虚假的东西呢！

二姨娘实在看不下去，这几日赵悠之好不容易对她多加宠爱了几分。常常来她这过夜，可不能让她这个女儿给生生毁了。

“你再这样，娘可要罚你闭门思过了！什么时候能冷静下来说话，娘再放你出去。你要知道，娘现在到这个地位有多么不容易。”

许是她的苦口婆心让赵素眠没那么偏激，停下动作之后，瘫坐在凳上，双眸无神。

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句：“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吧，你可不要再做什么傻了。东院那边，总有人盯着我们的。”

二姨娘再提醒了一句，就和几个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赵素眠长久依附郑氏和赵明珠，自知讨不到什么便宜，连现在的婚事也是可怜她的。她不甘，凭什么都比她好？

就因为她是庶出的？

不行，与尚荣的这么亲事，她一定要好好抓牢。就算比不过赵明珠，也要让赵素锦再受尽嘲笑，这样她才快意。

整理了下心情，赵素眠开始拿笔写下回信，差人往吏部尚书府送去。信上的内容大都不堪入目，暧昧至极。

没让人瞧见就算了，偏偏被郑氏院里的丫鬟撞见了。为了邀功领赏，那丫鬟自然跑到郑氏那告上赵素眠那么一回。

郑氏正同赵明珠在凉亭中说笑，池里是她养的上好锦鲤，二人欢声笑语给它们喂食着。

“奴婢见过夫人，二小姐。”

青衣婢女在刘嬷嬷的引领下来到她们面前，跪下行礼的样子很是规矩。

“刘嬷嬷向来不往我这带人，怎么？是有事可说？”

“回夫人的话，奴婢方才在侧门见着了三小姐，她正让人往府外寄信呢。奴婢也没觉得没什么不对，但奴婢听见了那信是寄给吏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尚荣。奴婢想，这是不是不合情理？”

尚荣与赵素锦有婚约在身，却和赵素眠有书信来往，说明此事不简单。

赵明珠想了一会，在郑氏耳边轻声说道：“母亲，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不如让这婢女再多观察几日吧。”

好歹赵素眠是她们手中可任意摆弄的棋子，现在却在她们眼皮底下做着什么，这也不得不重视。

“刘嬷嬷，带下去看赏。这几日，你就再多留意一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过来和我通报。”

“谢过夫人，还请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多帮您看着三小姐。”

等她们离开之后，郑氏才说出自己的疑虑：“赵素眠怎么会给尚荣寄信，难道宴会那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赵明珠也不清楚，只能说道：“母亲不如派些人去查查，拦截一两封信对母亲来说，应该不难的吧？看了信中的内容，我们还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小聪明而已，在郑氏看来却是大智慧，说明她望女成凤的心思重了些。

经过这么一段小风波，她们二人继续说说笑笑，池里的锦鲤差点没给她们喂死。她们太得意忘形，手下的动作也不知轻重的。

赵素眠拼命想要隐藏的事情，还是被她们瞧出了端倪来，说明郑氏的手伸的可还真长。

黄昏之时，抬眼便瞧见被霞色染红了的半边天。

赵素锦今日戴上了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半张绝美的容颜。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瞳，灵动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她身后跟了个拿着许多吃食的丫鬟，眉目清秀，也算标志的很。一路上，她们惹了不少公子哥的目光，就差上前调戏她们一番了。

“小姐，我们出来的够久了，也该回去了吧？”玲珑不喜那些目光，连忙凑到赵素锦的身边小声说道。

“再等会儿，和父亲说好的胭脂水粉还没买呢。虽然说了谎，我们也要做的真一些吧？”说的好听，其实是她来了兴趣，“还有，入夜的集市才是最好看的，我们就再留一会。父亲那，我去交待即可。”

玲珑知道，她是拗不过赵素锦的，只能对唯命是从。

入了夜冷了些，幸好赵素锦出府前多往身上带了一件披风。薄了点，但也耐寒。

一条街上都点了灯笼，连出行的人手中也有，叫人想不看清路都难。赵素锦看着心痒，便也拿钱买了个。

还不容易看中一个印着梅花的，却被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捷足先登了。赵素锦皱眉，顺着那只手，向那个抢了自己灯笼的人看去。

阴魂不散。

“肃亲王怎么在这？”称呼她刻意说的小声了些，她可不想人群中出骚乱。

慕容恪在定北将军府下任职，巡察街道自是避免不了的，只是他没想到会遇上赵素锦。虽然她用面纱遮了容貌，他还是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