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鸡鸣破晓，东方露出第一道鱼肚白。

赵素锦昨夜没睡好，醒来之时面容显得憔悴了不少，眼下也有一圈乌青色。晨光毕竟有些刺眼，惹得她只能半眯着眸子。

玲珑进来的时候，发现她只着了一件里衣坐在床上，外袍什么的被她褪去放在了旁处。

“小姐，昨夜你不是和衣而眠的吗？怎么……”上前为她穿戴好服饰，玲珑疑惑不解问道。

她当然不知赵素锦昨晚瞒着她去了宴会之上，只为散了那烦人的宴席。

找了个比较恰当的缘由，赵素锦说起谎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半夜醒来感觉不适，索性就脱掉。怎么？你这小丫头还以为我暗藏情郎不成？”

“小姐！”玲珑小声叫道，“若是那郑氏听到，毁了小姐清誉怎么办？小姐可要多注意一些，玲珑总觉得我们院里有她派来的眼线。”

听她这么一说，赵素锦也能察觉到那么一丝半点。院里总有那么几个走漏风声的丫鬟，而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遣走。

让她们干干杂活还是可以的，尽量让玲珑少吃点苦。

一想到前世她为了救那场大火，毁了半张脸，一世幸福。赵素锦的心便会抽疼，久久才能痊愈。

只要还有可能发生，那件事都将会是赵素锦不可言说的心病。

赵素锦的突然不说话，让玲珑有一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噎了下去。她不过想问一句，小姐当真要嫁给那尚荣吗？

离开赵府固然是好事，可那吏部尚书府好像并不是好去处。

玲珑不想委屈自家小姐，赵素锦的生母入赵府已是负了自己一世韶华，她是不会让赵素锦重蹈覆辙的！

但她人微言轻，要想做到又谈何容易。

两个少女各怀心事，彼此谁也没说，单纯不想让对方感到自己是如何的焦虑不安吧。

“玲珑，如果你发现……我不是当初的那个我，而是一个让你陌生的人，你还会追随我吗？”赵素锦眸色暗沉，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只见身后的小丫头耸耸肩，无所谓道：“小姐一直是那个小姐啊，我觉得小姐做什么都不陌生呢。所以小姐不必担心，玲珑是不会舍弃小姐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傻。

她们这边上演这主仆情深，而郑氏那边正密谋着如何让赵素锦和尚荣的婚事板上钉钉。

“母亲，赵素锦当真在尚荣面前丢了清白吗？昨夜我看他们之间，好像也并未发生什么。”

赵明珠自以为冰雪聪明，将自己的见解告知了郑氏。

郑氏却一点也不怀疑：“她亲口和我说的，尚荣见过她穿那件被我动了手脚的衣裙。她的城府应该不至于这么深，女儿啊，要知道她再威风也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这话言之有理，很快打消了赵明珠疑惑的念头。她搀着郑氏的手，一脸乖巧：“那母亲，你何时像父亲提起她的婚事呢？再不提的话，女儿王妃的位置可真的要被她抢了。”

肃亲王是如何待赵素锦，又是如何待自己的，赵明珠明明白白看在眼里。慕容恪明显对赵素锦有意，所以才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要想稳住自己的准王妃身份，她不得不催促郑氏要抓紧时间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再晚一下，就差慕容恪上门来向赵素锦提亲了。

只要他向皇后求，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可赵明珠偏偏不希望是赵素锦！

“你父亲这几日就快回府了……”郑氏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什么，“不如我先找那小贱人谈谈？然后我再去老夫人那说上一番，将这件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赵明珠听了很是欣喜，连忙点头，在郑氏面前撒娇道：“母亲，你可真好。”

好到教会了她步步为营，也使得她落得玩火自焚的下场。

……

今儿个风可真大，吹来什么不好，竟把郑氏吹到了赵素锦面前。

赵素锦也不怠慢她，让玲珑沏了好茶给她，就等她能说出什么话来。想必，也没什么好事情要和自己说。

“大姑娘，昨日你也瞧见了那吏部尚书家的小公子，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

她倒是爽快，直言不讳。说实在的，那等的风流之人根本入了不了她的眼。更别说，让她同意这门荒唐的亲事。

郑氏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立马变了嘴脸：“大姑娘如今失了清白，如此不检点，怎么还挑三拣四的？既然被那尚荣看了身子，再怎么委屈，嫁过去便是。那吏部尚书府，也不会委屈了你。”

赵素锦笑：“姨娘怎知我就失了清白，被那尚荣看了身子？”

这明显就是不打自招，她可真有意识。

“怎知？呵，大姑娘当真以为那是就你和尚荣二人？自然是我派人在后面悄悄跟着你们，才知晓了这么不堪的一幕。”

不愧是郑氏，果真好手段。不过她还真想知道，那个悄悄跟着‘他们’身后的人到底是谁。许是她的眼线，只不过跟错人罢了。

赵素眠穿了郑氏给自己准备的衣裳，定会被那眼线认错。谁让赵府三位小姐，身形都如此的像，只是容貌不同。

“所以姨娘是想逼婚？”

呵，害怕了吧？

郑氏乘胜追击：“只要你认了这门亲事，你这些丑事，我定会只字不提。但你执意不从，那就不要怪我倒是闹得满城风雨。”

既然如此，赵素锦决定接受威胁：“等父亲回来再定夺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了母亲，就让父亲决定好了。”

以为这是她的缓兵之计，郑氏也没驳回。面上答应，背地里却要去找赵老太太私自定下。反正赵悠之最后，也是会听她的。

“那么大姑娘，你就好自为之吧。过几日吏部尚书会派人来送彩礼，你可不要像朱府那次一样，丢了赵府的脸。”

说罢，便匆匆离去，看来是又有下步计划的样子。

赵素锦望着那杯郑氏为触碰的茶，冷冷一笑。真可惜啊，最后一定会您失望的呢。

我的好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