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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下官王德发

王县令几乎是小跑着进了书房,一进门,连头上的官帽都来不及扶正,便是一个九十度的长揖。

“下官王德发,叩见柳老爷!”

他躬着身子,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见柳文工那双绣着麒麟纹的皂靴。

靴子一动不动,如同山岳。

过了许久,头顶才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起来吧。”

“谢老爷!”

王德发这才敢直起身,但腰依旧是弯的,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活像柳家门前的一条哈巴狗。

柳文工根本没看他,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拨弄着茶叶。

他不出声,王德发也不敢出声。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冷汗顺着王德发的鬓角滑落,他觉得自己的官袍都湿透了。

“人,抓到了?”

柳文工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抓到了!抓到了!”

王德发如蒙大赦,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话,“那凶徒叫铁牛,是个外地来的乡巴佬,力大无穷。冲撞柳公子后,当场就被衙役们制服,现已打入死牢!请老爷放心,下官一定秉公执法,从重从快,明天就让他画押认罪,秋后问斩!”

他特意加重了“从重从快”四个字,以为能讨得柳文工的欢心。

谁知,柳文工听完,却发出一声冷笑。

“王县令,你好大的官威啊。”

王德发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声音都变了调:“下官不敢!下官……下官说错话了,请老爷恕罪!”

他想不通,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难道不该杀吗?

柳文工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一个乡巴佬?”他眼神锐利如刀,直刺王德发,“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一个泥腿子,敢在云州城对我儿子下死手?他背后没人指使,他有这个胆子?”

王德发恍然大悟!

对啊!

这背后一定有事!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柳文公子的事,怎么可能是小事!

“老爷英明!老爷明察秋毫!”王德发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义愤填膺,“下官愚钝!这绝不是简单的伤人案,这背后必有黑手!是冲着您,冲着柳家来的!这是动摇我云州城根基的阴谋!”

柳文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眼神里的寒意却更深了。

“既然你知道是阴谋,那主谋是谁?”

“这……这……”王德发卡壳了,冷汗冒得更凶。他哪知道是谁?

“废物!”柳文工低喝一声,“本官要的不是一颗乡巴佬的人头,而是他背后那只手!是谁,想跟我柳家掰掰手腕!”

他站起身,走到王德发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动什么刑,天亮之前,我必须知道那个名字。”

王德发闻到了柳文工身上传来的,一股混杂着名贵熏香和煞气的味道,让他几欲作呕。

“可是……老爷,国朝律法,用刑……”

“律法?”柳文工笑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云州城,我柳家,就是律法!事成之后,城东盐运司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就是你的。”

王德发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贪婪光芒。

盐运司!那可是天大的肥缺!

所有对律法的犹豫,对酷刑的恐惧,瞬间被这巨大的诱惑冲得烟消云散。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下官……遵命!就算是把那凶徒挫骨扬灰,也一定在天亮前,给老爷一个交代!”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县衙大牢。

……

县衙大牢,最深处的死囚监。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霉烂的恶臭。

王德发提着一盏灯笼,快步走在前面,他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

牢头紧跟其后,神色谄媚又带着几分疑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县令大人深夜亲自来这种污秽之地。

“大人,就是这间。”牢头指着一间牢房。

王德发透过栅栏,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铁牛。他还没完全清醒,身上被铁链锁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把他给本官拖出来!用刑!”王德发的声音尖利刺耳,“把所有能用的家伙都给本官用上!本官要他开口说话!”

牢头心中一凛,他听出了县令大人话里的杀气。

这是要下死手了。

“大人,这……还没升堂审问……”

王德发猛地回头,一脚踹在牢头肚子上,将他踹了个趔趄。

“少他妈废话!柳家的公子差点死在他手上!柳老爷亲自下的令,天亮前,必须问出幕后主使!要是问不出来,你我,都准备去喂狗吧!”

“柳……柳老爷?”牢头吓得魂飞魄散。

他再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冲着几个狱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开门!上大刑!”

……

与此同时。

距离云州城百里之外的鹰愁涧。

月光如水,照着险峻的山谷。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冲进山涧深处的一座木屋前。

“将军!将军!出大事了!”

赵二扑在门上,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正是江寒。

“慌什么?”

江寒的声音很稳,似乎天塌下来也无法让他动容。

“是铁牛!铁牛出事了!”赵二喘着粗气,将事情原委飞快说了一遍。

“……铁牛兄弟按您的吩咐去云州城采买,顺便想看看他那个失散多年的闺女。谁知道,他闺女被骗进了青楼,还欠了天大的债!铁牛想赎人,那青楼就是柳家的产业,设了个局,说铁牛的母亲在外面欠了债,现在需要她闺女来还!”

“铁牛气不过,跟他们的人动了手,结果那客人就是柳家的二公子柳白!铁牛把人给打了,现在被关进大牢了!江爷,柳家在云州城一手遮天,铁牛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啊!”

江寒一直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眸子里的光,却一点点冷了下去。

像一潭深水,在月光下,缓缓结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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