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走几步，忽听旁边有人喊：“兄弟，齐兄弟？”

声音有些耳熟，他和芷婷顺声望去，吃了一惊——原来是孟宪波和他那三个跟班在摆摊卖服装。摊位旁立着两个不锈钢折叠衣架，衣架从上到下挂着十几件女士服装和男士体恤、大短裤。地上还放着一个蓝红条纹的大蛇皮袋，服装样式相较于这年代非常前卫好看。老四和芷婷走过去，看见大斌正和一位妇女讨价还价，孟宪波和二成子、小虎则满脸讨好看着走过来二人。

“孟哥，做生意了，怎么样！生意好吗？”他笑着跟孟宪波打招呼。

“兄弟，你真厉害！哥哥听了你的话，前几天和他们几个去趟广州。不出去不知道，哥哥这回是真见世面了，没想到外面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兄弟，你去过南方？”孟宪波满脸兴奋地说道。

“没去过。”齐老四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南面有机会能挣大钱？”孟宪波很是好奇不解地问。

“平时喜欢看报纸，报上说现在广深地区是开放特区，哪里有很多赚钱机会，但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还好没坑孟哥及几位哥哥。”齐老四谦虚地说道。

“没坑！兄弟给哥哥指的这个赚钱门路确实不错，哥哥感谢兄弟还嫌不够呢！哪会怪兄弟。这一趟不瞒兄弟说，最差也能挣万八千的，到时候哥哥一定好好谢谢兄弟。看来还是要有文化才行，看我兄弟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孟宪波感慨道，内心并不相信他的鬼话。

自己送钱那天可是领教过，面前少年竟然可以在自己脑子里说话，有这本事的能是一般人，他才不信？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这种事听都没听过。更不信他仅凭看过报纸就那么信誓旦旦让自己去南方发财？他当时可没说这些事是看报纸才知道，而是明明白白让自己去南面发财的。

听他这话，齐晓天微微一笑：“那倒不用，我就顺嘴一说，关键还是孟哥有魄力、有胆识、也有财力能抓住机会。不然别人说的再好，你不信也白搭。”

孟宪波听了他的话，非常高兴。兄弟太会聊天了，这话听得就让人心里舒坦。他们刚到南方时，就像农村土包子进城，看哪儿都新奇。要不是哥四个长得凶神恶煞似的，南方人见到他们都远远躲开不敢惹，还不知道会被骗成什么样呢！

“哥哥在南方遇见几个省城老乡，通过聊天和他们都交了朋友。那几个朋友说，以后哥哥去省城做生意找他们。我们哥几个打算在咱这儿奋斗一段时间，等有钱了就去省城发展。兄弟，你觉得可行？”孟宪波态度诚恳地问。

“孟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知道做买卖的事。你觉得可以就去呗！我还是学生，过年参加高考，如果能考上省城大学，孟哥在那儿做买卖，我倒是可以去你那儿买几件衣服，给孟哥捧捧场。”齐晓天笑道。

“真的？兄弟你明年一准能考上省城大学。兄弟如果在省城读大学，哥哥就更有底气了！对了，兄弟！哥哥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以前不是在职高读书吗？怎么去院里读高中去了？”孟宪波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上大学也挺好的，所以就回去复读了。”齐晓天轻描淡写地道。

“那还得是我兄弟有能耐，想去哪读就去哪读！哥哥就佩服兄弟你这样的能人。这是弟妹吧？弟妹来看看这些衣服，喜欢哪件拿去穿。实话告诉兄弟吧，本钱都不贵，但样式都是新款，也都是现在南方最流行的。”孟宪波热情地说道。

“呸，谁是你弟妹，瞎说。”芷婷脸一红，嗔怪道。要是在以前，这话芷婷绝不敢说，但现在她已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所以这一声“呸”，说得自然又霸气。孟宪波几人却没觉得被冒犯，更无半点生气和不高兴。孟宪波一副我明白的样子，满脸堆笑，谄媚连连道歉：“怪哥哥嘴臭不会说话，是妹妹。妹妹长得这么漂亮有气质。哥哥这有一条杏色喇叭裙，正适合妹妹身材和气质。”

说完，他从身后蛇皮袋里拽出一个黑色包装袋，打开包装袋，拿出一条浅杏色百褶喇叭裙。他把裙子抖开在芷婷身上比量了一下，裙子确实非常好看，在芷婷瓷白细腻的皮肤衬托下，更加娇艳诱人。他这一比量，立刻就有几个女人过来问价：“这裙子多钱一条？”

“这条不卖，是给我妹妹带的。”孟宪波笑道。

“还有这样的吗？”

二成子非常机灵，立刻从蛇皮袋里拽出几条同款不同色的裙子：“这些都是，质量一样，同款的。大姐，您身材好个子高，穿这款裙子，更能显出您高贵气质和美丽。这要是回家让姐夫看见，保准流口水，天天开工。”

二成子的话让女人很受用，娇媚嗔怪地伸手轻轻拍他一巴掌：“瞎说什么！多少钱？”

“不贵，一件才六十元。”二成子说道。

“多少钱？”女人吃惊地又问一遍。

“六十元，大姐您嫌贵了？就您这气质、这身材、这长相，穿低于六十元的衣服都是对您的侮辱。别说您家我姐夫不会答应，就是我这做小舅子的都不答应。以后您就是我亲姐，我是您亲弟。”二成子继续说道。

“我可没那么大福分有你这么个弟弟，你便宜些我买一条，六十元有些太贵了。我工人家庭穿不起！”女人说道。

“姐姐您给个价，弟弟我这条裙子的成本价是五十六元。您想想我们哥几个去广州深圳来回的车费、住宿费、还有吃饭钱，加一起您给算一算，弟弟收您六十元贵吗？”二成子唾沫星直喷道。

“要是按你这么说，这条裙子你卖六十元都赔了？”女人不信却又迟疑道。

“姐是明白人，您要做生意保准赚大钱。，一下就发现问题的关键。对呀！弟弟肯定不会做赔本买卖。我卖六十元您觉得少不够本钱，但架不住我量多呀！弟弟也不是只上这一种一件，那还不把弟弟赔死了。我和其它衣服利润勾一下，薄利多销，大不了多跑几趟，自己辛苦点呗。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弟弟其实就是在为人民服务，尤其是为姐姐这么漂亮的美女服务！”二成子舌灿莲花继续胡说八道。

这家伙真能说，说得旁边几个想买衣服的女人都不好意思讲价了。芷婷瞅着孟宪波手里的裙子，又看看便宜表弟，收到芷婷传递过来的信号，齐晓天开口：“既然孟哥一片心意，就拿着吧，以后有机会再感谢孟哥。”

孟宪波见他同意收下裙子，非常高兴，赶紧把裙子装起来递给芷婷。芷婷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和敬重，内心有些受宠若惊和惶恐，但从她看这条裙子的眼神不难看出，她是真喜欢这条裙子。

齐晓天不动声色掏出三十元握在手心，临走时把手伸出来，孟宪波以为他要和自己握手，赶紧也把手伸出来。心里还不停感叹，我这兄弟真是讲究人见过大世面，临走还握握手。

“谢谢猛哥。”他握着而孟宪波的手说道。

两人手一握，孟宪波就察觉到对方手心里有东西。他不是傻子，一下就明白了。既然人家把钱塞自己手里不收不好，又一想这可能还是我自己的钱，就顺手收下揣进兜里，表情也变得笑容可掬：“兄弟是讲究人，以后有用得着哥哥地方直接说。”

周围买东西卖东西的大部分都认识孟宪波，更知道这家伙以前是什么玩意，活脱脱一个混不吝臭流氓。没想到现在做买卖，也学会人情世故比以前好多了。又看他对学生都这么和气，也就胆大起来和他讨价还价。

芷婷接过裙子，轻轻拽他一下：“走吧，一会迟到了。”

等离孟宪波他们远些，芷婷问他：“你刚才给钱了？”

“嗯，看见了？”齐老四问道。

“别忘了，我现在感知能力非常灵敏。”芷婷说道。

“给他三十元，我想差不多就这个价。”齐老四解释道。

“您哪来的钱？”芷婷好奇地问。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是上回他赔我的，这也算物归原主。”齐老四笑道。

芷婷听了心下稍安，随即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咯咯笑出声：“这是什么逻辑？拿他的钱买他卖的衣服，怎么就物归原主了？那这条裙子哪来的！”

“别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看结果就行。他不亏，要不是我给他出主意，他能有这机会吗？眼光放长远一些，再说了刚才他用你这条裙子做广告，这会儿不定卖出去几条了。不仅不会赔，他还能挣不少！”便宜表弟分析道。

芷婷一想也对，刚才被这条裙子引来围观的可有十几个。如果能有四五个买裙子和衣服，他们就会挣不少。再说便宜表弟还给他三十元呢。这么一想心里不再纠结，把裙子塞进书包，两人赶紧去学校。

现在高二是自习，学与不学全凭自觉。因此有的人就不来了，班里上自习的有时还不到六十人。他进教室时，屋里同学见他进来都抬起头，这货大萝卜脸不红不白挥挥手，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的原则把手向下压压道：“同学们安心学习，不用起立迎接了。”

几个与他要好的男生鄙夷地对他“切”一声，大部分女同学都笑笑又低头看书。

“还是美女知道如何让自己美丽，有位专家说：‘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差。’所以刚才冲我抛媚眼的几个美女，明年我保佑你们都考上理想大学。那几个混蛋男生我诅咒你们也有好运！”他无差别捧女同学也无差别打击这帮小骚老爷们。

下面刚才“切”他的几个男生，开始听到他要诅咒，以为是诅咒自己几人考不上大学，心中一紧有些恐慌。在听他之后一句也祝自己好运时，心才放下来，暗骂这混蛋惯会制造恐慌气氛。

袁咏春俏脸含怒对他招手，一副要咬人表情：“齐晓天你个大忽悠，刚来时不说要给大伙演节目吗！怎么没下文了？想蒙混过关，同学们是不是应该让他给大伙表演节目！”

“应该！”班里的同学们起早来校这时都有些困了，听袁永春让齐晓天演节目立刻来了精神，齐声大喊。这一声把二班自习的学生也吸引过来看出什么事了。当听道一班同学让齐晓天演节目，想到自己班王芷婷是与他一起回来复读的。

就有跟芷婷相熟的二班同学跑回去，对她说一班大表弟齐晓天要演节目，让她也过去一起表演。芷婷好奇他演什么节目，便随同学过来凑热闹。袁咏春见芷婷进来连忙说道：“刚报到那天他说你俩一起表演节目，今天正好，既是给咱们明年高考打气，也给正在县里参加高考的学姐学长加油！”

听到袁咏春的话，芷婷坦然一笑：“我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她的话引来下面同学哈哈大笑。因为这样的王芷婷，他们是第一次见到。既感到新奇、又吃惊，同时也很羡慕。在同学们以往的印象中，芷婷从未这样大方自信地说话过。

袁咏春趁热打铁，一指二人：“既然你俩都没意见，商量一下，给咱们两班同学表演什么节目？”

“我和芷婷出去彩排几分钟回来，保证让你们满意。”齐老四说道。

他和芷婷来到二班，二班的学生都已去了一班屋里没人。他在前世记忆中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给他们唱《追梦赤子心》。因为这首歌的歌词恨应景，是一首励志歌曲，也很契合今天的场景。他把歌词给芷婷说了一遍，又在芷婷识海里传音开唱。他唱得声嘶力竭，芷婷听得十分认真，歌曲中令人热血喷张永不言败不肯认命的歌词和情绪，让她情难自禁感动的泪流满面。

一首歌唱完，芷婷说话都有些哽咽：“这歌是你写的？”

“不是。”齐老四摇头。

“谁写的？”芷婷问道。

“旮旯乐队。记住了吗？”齐老四问道。

“记住了，也能唱，我俩合唱？”芷婷问道。

“不，你给我和音，在我唱到‘向前跑’高音时和我一起唱就行。怎么样！这首歌好听吗？咱姐弟俩今天把他们唱哭。”齐老四说道。

“没有伴奏能行吗？”芷婷有些担心。

“清唱，一会过去咱俩就唱这首歌！”齐老四说道。

刚才老四给她传音唱这首歌时，确实把她感动到了，现在还有些激动难以自制。想起那振奋人心的歌词，不畏惧命运安排，努力抗争的歌词和曲调，一股热血就涌上芷婷心头，确实这首歌太励志了。

老四想起前世有一期《好声音》，有个姓徐的女生演唱过这首歌，而且唱得非常好听。她那独特嗓音和饱满的激情，让人听后热血沸腾。想到这，他又模仿女生烟嗓给芷婷唱一遍。芷婷都听呆了！这货还会模仿女生唱歌？关键还模仿得这么好听。

“你模仿我刚才的女声唱法试试。”他说道。

芷婷轻轻模仿他刚才的声音，低声吟唱了一遍，果然效果非常完美。

“就这样，咱俩回去吓死他们！”齐老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