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出生就是哑巴，母亲嫌弃她将其丢在后山。

我在寒冬里找了两小时。

把她送给不能生育的大伯一家。

不会说话的妹妹去了大伯家后，大伯一家一夜发达了。

1

母亲手中的皮鞭一下下抽打在我的后背上。

「陈若男，你胆子不小，我让你去洗衣服，你跑去后山找小哑巴。」

「不争气的玩意儿，不是男孩就算了，还他妈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村里人都在背后嘲笑我！」

我发出闷哼声，尽量不让自己传出更大的声音。

这是在这么多年挨打中，我总结出来的经验。

「你爸死了，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我看你是要反了天！」

我身上满是汗水，混合着后背的血水。

剧烈的疼痛没让我感到惧怕。

我心里只觉得庆幸，还好妹妹找到了。

大伯和大伯母一家人心善，因为不能生育，我将妹妹拜托给他们。

大伯一口答应，保证绝不会饿着妹妹。

终于等到母亲打到没有力气了，皮鞭被丢在了地上。

我小心翼翼起身。

「你干什么去，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我语气平缓:「不是说衣服还没洗嘛，我去洗衣服。」

母亲这才哼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这种情形，几乎每天都会在家中上演。

母亲一个不顺心，就会把我打的皮开肉绽。

或许，妹妹和大伯一家生活在一起才是更好的选择。

母亲每日除了在家吃饭睡觉，平时绝大数时间都在外面打牌。

我偷偷揣着三个鸡蛋，想着送去给大伯。

毕竟，家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大伯家离我家不远，走路三分钟就到。

远远地，我就看到院子里有不少人。

我想着赶紧送完鸡蛋就回家，免得村里人七嘴八舌，传进了母亲耳朵里就不好了。

妹妹今年已经五岁了，因为营养不良，长得面黄肌瘦。

我偷偷将鸡蛋交给大伯母。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妹妹一把抓住我的手。

她扬起脑袋看我。

我蹲下来抚摸她的脑袋:「一定要懂事听话。」

我顿了一下:「如果你不是哑巴就好了……」

大伯笑眯眯走了过来，告诉了我妹妹最近的情况。

看着大伯一家对她这么好，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妹妹嘴巴微微张开，面无表情念出一串数字:「7816435。」

我们均是瞪大了眼睛。

我更是激动地一把抱住她:「妹妹，你能说话？再说一句好不好？」

2

我在大伯家多待了半小时。

在场的人都表示惊奇。

全村人都知道我妹妹是哑巴。

但是他们刚才都亲耳听到她开口说话了。

我因为振奋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不论我们如何指引，妹妹都恢复了以往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模样。

我知道妹妹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也不强求，只拜托大伯平时多和她说说话。

等我存到钱了，就打算带她去大医院检查。

既然能说话，说明根本就不是哑巴。

我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刚到家，母亲就骂骂咧咧地从鸡圈走出来:「只会吃不会生蛋，几天都没有下蛋了，没用的玩意儿，小心老娘把你们都宰了。」

我不敢吱声，绕过母亲径直进了家。

接连好几天，我都在白天偷偷去大伯家。

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让人失望的。

对于妹妹，母亲也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在她心里，妹妹和死了没有区别。

夜晚，我和母亲正在吃晚饭，就有邻居敲门进来。

隔壁的王大娘脸上洋溢着笑，嘴都合不拢:「哎呦喂，大妹子，你还在这里吃这些干嘛，你们家出了个神童呀！」

我懵了，扭头对她看过去。

王大娘噗嗤一笑:「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吧，你家二姑娘被送给她大伯后，她开口说话了，然后她大伯有买彩票的习惯，就用那串数字买了彩票。」

像是为了故意卖弄玄虚，她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

母亲直接将碗重重砸在桌上:「她大娘，你这要说就说全了，这样吊人胃口干什么呢。」

王大娘挤眉弄眼，伸出一个手掌:「中了五百万！」

我的心在砰砰乱跳。

我怎么也想不到，妹妹第一次开口说的数字，竟然是彩票号码。

母亲猛地站起来一动不动，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

直到不远处传出鞭炮声，像是一下把她炸醒了。

王大娘摆摆手:「那什么，我去看看，好像是他们家买新车回来了。」

我心里感到不安，这对妹妹来说大概是种灾难。

母亲瞪大了眼睛:「杀千刀的，我要去和他们理论！」

我眼疾手快抓住母亲:「妈，你要干什么去，他们没有惹到你。」

母亲的理智已经被五百万烧毁，反手给了我一巴掌:「败家玩意儿，白白送给他们五百万，你妹妹那可是我生的，你凭什么送人。」

我捂着脸，直视她充满欲望的双眼:「可是你当初是想要把妹妹丢在后山的，她在那里就只会被冻死。」

3

母亲大步流星朝着大伯家走去。

我不放心，紧随其后。

大伯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种事在我们附近是闻所未闻。

不光是为了图彩头，更多的是想看看我的妹妹。

那天有不少人都听到妹妹开口说话。

此时的妹妹被众多人围着，脸上充满了不适。

「小娃娃，告诉伯伯下期彩票号码，伯伯请你吃糖好不好？」

「别听他的，小娃娃告诉大婶，到时候中奖了分你一半。」

大伯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咱们回房间，不怕哈。」

然而，母亲飞快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大伯的衣领:「陈建国！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大伯转身皱眉:「你还有脸要女儿？要不是若男把盼男送过来，怕是早就死了。」

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

对于我们家这档子事，也都有所了解。

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和大伯家没有过来往。

现如今，为了抢妹妹再次针锋相对。

母亲死死拽住妹妹的胳膊，脸上表情扭曲着:「跟妈回家，你是我们家的人，不能忘本。」

我跟着劝阻:「妈，你不要闹了，妹妹在大伯家生活的很好。」

母亲瞪着我，恶狠狠道:「你给我闭嘴，快点给我帮忙，把你妹妹抢回来。」

我不愿意帮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不会帮你的，你根本就不关心妹妹。」

这段时间生活在大伯家，妹妹脸上养出了不少肉，看起来圆润了不少。

而且，妹妹看起来很依赖大伯。

由此可见，他们平时对她是极好的。

母亲咬牙切齿地用力狠狠一拽，我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妹妹的胳膊脱臼地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妹妹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她慢慢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指向母亲:「车撞你。」

虽然她声音不大，但是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疯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诅咒自己亲妈吧。」

「我怎么感觉陈家二姑娘像不是正常人，胳膊脱臼了也不哭不闹，别是什么妖孽转世。」

「别说了，我慎得慌，后背凉飕飕的。」

母亲一张脸变得煞白，愣愣看着妹妹。

4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二话不说，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一边嘴里喊着:「你就是看我老公死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现在还要把我女儿抢走，没天理啊。」

「我要去警局告你们。」

大伯嗤笑:「好啊，你看看警察是先抓我，还是先给你安一个遗弃罪。」

母亲瞬间不说话了，大伯是文化人，他所说的母亲不会质疑。

一旁时不时传出讥笑声，他们看戏一般欣赏母亲的免费表演。

但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我忍无可忍，对大伯说:「大伯，麻烦你先带妹妹去医院看胳膊。」

大伯点头，抱着妹妹坐上了新买的汽车。

母亲冲上去，试图用身体挡住汽车。

我用力将她拉过:「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无理取闹！」

换来的也只是母亲的巴掌。

看着飞驰离开的汽车，我松了一口气。

母亲在大伯家守到了半夜。

终于最后抵不住寒冬，偷偷溜回家了。

母亲把我关进柴房，不让我吃不让我喝。

距离那天过去了大半个月。

母亲每天想方设法把妹妹抢回来。

因为妹妹说的那三个字，母亲现在离汽车都躲得远远的。

在我睡到半夜时，听到了拍门声。

打开大门，就看到外面两个男人抬着一块床板，上面躺着母亲。

「陈家大姑娘，你妈刚打牌回家路上被摩托车撞了，得去医院，你把家里的钱带上一起去。」

我立马转身去拿钱，我知道母亲藏钱的地方。

一路上，母亲都在不停叫唤。

嘴里说着自己命好苦，诸如此类的话。

到了医院后，我忙前忙后缴费，拿检查单。

此时的母亲睁着双眼，无神地盯着我，突然猛地瞳孔骤然收缩:「你妹妹……还真的是神了，说什么中什么。」

她脸上流露出激动和兴奋，全然没了最初的抱怨。

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

母亲挤出笑容，对我好声好气:「闺女，我们娘三下半辈子要发财了，你就帮妈这一次，把你妹妹带回来好不好？」

我就知道，她的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这些。

只要她一天不是真心对妹妹好，我就不会帮她的。

我当即拒绝:「不行，妹妹现在和大伯在一起很好。」

原本母亲就维持得艰难，在听到我的回答后立马恢复真实面目:「白眼狼，一个二个都是喂不熟的东西。」

5

我陪着母亲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她每天都在病房里破口大骂。

即便护士进来劝阻，她也连着一块骂。

我只能低声下气跟在后面道歉。

在回到村子后，我们得知大伯现如今跟人合伙做生意。

像是突然撞大运了似的，越做越红火。

得知这一消息后，母亲愈发不满。

整日都绞尽脑汁想要抢回妹妹。

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声响。

直到打开房门，才看到不远处大伯的家被大火包裹着。

火焰像是怪物，吞噬了整座房子。

我心中一闪而过不好的念头。

隐隐觉得这件事和母亲脱不了干系。

我立马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帮忙灭火。

我看到了被人扶到一旁的大伯和大伯母，但是我没有发现妹妹。

我连忙过去询问:「大伯，我妹妹呢？」

大伯咳嗽了几声，艰难开口:「被你妈带走了，你妈真的疯了，竟然敢放火！」

我被吓得变了脸色，对他再三道歉后连忙回家。

这种情况下，母亲大概率是带着妹妹回家了。

我边跑边喊:「妈！妈！你在哪儿！」

我看到了原本被我关上的大门，此时呈现打开的状态。

我一点点推开走了进去。

听到了母亲的怒斥声:「小兔崽子，我可是生你下来的亲妈，你怎么能咬我。」

我推开传出声音的柴房，看到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妹妹。

她的脸上高高肿起来，像是挨了好几个巴掌。

我大喊一声:「妈，你怎么能放火？！这是犯法的，如果烧死人了怎么办。」

母亲打了个嗝，一股酒味。

她转身就打了我一巴掌:「你给我闭嘴，成天说这些话吓唬我，我才不怕，只要你妹妹说句话，就能保我没事，还能让我荣华富贵，哈哈哈。」

我冷冷说道:「你真的疯了，大伯只要报警，查到是你放火，你就会坐牢。」

然而，母亲现在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她揪住妹妹的头发，狠狠说:「死丫头，快点说话，说我会发财，不然的话我就打死你。」

我感到揪心，试图将妹妹从母亲手中解救出来。

母亲顺手拿起身旁的木棍，打在我的手臂上:「滚一边去！」

「你到底说不说？」

母亲没有停止打我的动作，我的手背很快就皮开肉绽。

这时，妹妹张了张嘴。

母亲满怀期待地看向她:「这样就对了，开口说话。」

我疼得大喘气，看向妹妹时，她张开嘴说:「你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