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好久没有去见女儿小婷了。

我买了她最爱吃的提拉米苏，来到学校门口，想给她一个惊喜。

「你怎么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猛地转过身，看到小婷被一个帅气的男人搂在怀中，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我呆若木鸡，手里的提拉米苏掉落在地，颤动着手指着那个帅气男人。

小婷哼了一声：「他是我男朋友，你少管我的事儿。」

我苦笑不已，他也是我男朋友。

……

1

我心里面燃烧起无边的羞愧、愤怒。

只是当着小婷的面我什么都不能够表现。

我拾起那块掉落在地面上，已经烂成泥状的提拉米苏，默默走向垃圾桶。

重新回来后，我的心平静了许多：「我请你们吃饭。」

转过身，走向停在校门口的轿跑。

「你紧张什么，她又不能吃了你。

「别怕，有我在呢。

「反正迟早你也要见她的，走吧，让她请我们吃大餐。」

这种小女孩在恋爱时候的上头感，我以前也是体验过的。

只不过，不是对林枫，而是对小婷的生父。

让我一生都忘不了，却又恨之入骨的男人。

看着小婷拉着林枫，小鸟依人一般，甚至还替他拉开跑车的门。

——前几天，林枫是替我开门儿的那一个。

我开着车，油门轰到底儿。

轿跑像是咆哮的怪兽一般，替我宣泄着心里的痛楚。

「你慢点！开那么快干什么，你想死别拉我和林枫垫背啊！」

林枫正在慌乱地系着安全带。

我的脚放在刹车上，这个时候，只要深踩一脚，林枫应该会飞出去的……

只是当看到他抓着小婷的时候，我还是忍住了。

将车子平缓地开到一家高档餐厅，要了一个包间。

我坐在林枫对面：「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林枫眼神闪烁：「半……半年……」

他的语气很是发虚。

小婷依偎在他肩膀，眼里有光，动作很亲昵。

看着曾经和自己海誓山盟的小男朋友，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缠着，我心里的那种疼痛，像是被一把刀子刺入。

「你不要用那种凶巴巴的目光看林枫，我喜欢他，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这辈子跟定他了！」

小婷突然捂嘴，迅速起身，向外跑去。

林枫鼓起勇气，紧握着拳头：「她怀孕了！」

「什么？！」

我站起来，愤怒地抄起椅子，砸向那个混蛋！

2

椅子砸到墙上。

林枫似乎有一点慌，低着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女儿！」

「即便她不是我女儿，你就可以这么做？」我的声音打着颤。

从没想过，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眼前这个男人变得如此陌生。

交往的三个月中，他会雷打不动地给我发虚寒问暖的信息；

会在大雨天守在我公司的门口等我下班；

会在外面的出租屋，做一顿丰富的晚餐给我……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林枫抬起头，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愧疚，「我不想被你们公司的人指指点点，不想被你呼之则来，唤之则去！」

我后退半步，有一些眩晕。

我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在抢占道德的高地，把一切的罪恶往我身上推。

「我爱的是小婷！

「只有她才能够陪伴我。

「而你更像是把我当成一个宠物，泄欲的工具……」

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一条又一条的信息都是林枫追求我的时候发的。

「还要我念出来吗？

「你说你不会在意世俗的目光，只要守在我的身边……

「你说……」

「够了！」林枫打断了我的话，「你这个老女人怎么还如此的天真？追求时候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那算什么？！都是成年人了，别玩不起。」

这句话点燃了我的怒火，要向他冲去。

他退后两步：「你别胡来，想一想小婷！」

是啊，这一切被小婷看到，她一定受不了！

林枫已经不耐烦了：「早上，我给你发过一条微信：我们不合适，分手！」

我将手机屏幕对准着林枫的脸——哪有什么分手的微信。

林枫拿出了手机，按动着。

下一秒，我收到了那条信息：「我们不合适，分手！」

3

他竟然这样和我分手！

我只能压制内心的愤怒：「离开我女儿，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凭什么？」林枫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要多少钱，说个数！」

「小婷怀了我的孩子，我需要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你让我现在离开她，我做不到。」

多么讽刺的话语……

我压低了声音：「说个数！」

「我说了，我不要钱！」林枫哼声道，「我很享受和小婷在一起的日子，那是你给不了我的！」

「混蛋！离我女儿远点！」

林枫没有被吓退：「我提醒你一句，不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小婷。

「小婷跟随在你身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折磨？

「她怕下雨天，怕雷，怕闪电！她不喜欢孤独，害怕一个人独处，性格孤僻、抑郁、极端！

「倘若你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她，她一定接受不了，最终会做什么选择？你这个做妈妈的应该猜测得到。」

林枫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到了我的头顶。

他得意起来：「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只有死路一条。而你就是那个要她命的刽子手！」

「你如果不想自己的女儿走上绝路，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怎么样，阿……姨！」

林枫的话很刺耳，交往三个月，他第一次这样对我。

我不怕他毁了我，却怕他毁了小婷，让小婷继续和他在一起，等于献祭！

「别逼我，我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我咬着牙，发出警告。

林枫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喊着：「阿姨！我是真的爱小婷，您就算是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要和她分开。

「她已经有了身孕，难道你也想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婷出现在了门口！

4

小婷冲进来，一把拉起地面上跪着的林枫，对我咆哮：「你怎么这么恶毒，连自己女儿的幸福也要破坏！」

「小婷，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会和林枫分开！」

「你们不适合！」

「当年你还觉得和我那死鬼老爹适合呢，结果就因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就被扫地出门，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小婷的语气愈加激烈。

我无奈地摇着头。

林枫这一出「苦肉计」，让小婷对我愤怒到了极点。

我了解这个女儿，了解她极端的性格，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如果他日后背叛了你……」

「不会的！」小婷咬着嘴唇。

「哪个男人不变心！」

「我相信自己的选择绝不会错！」

「你会伤到自己的！」我大喊了起来，眼睛也红了。

小婷笑了，笑得有一点癫狂：「如果我错了，就离开这个世界！」

我打了一个哆嗦。

小婷退步向窗口的位置。

林枫并没有去阻止，而是背对着她，冷漠地看着我。

「你要做什么？！」我吓了一跳。

小婷拉开了窗：「别阻止我们！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楼层不高，七楼。

但足以让一条生命粉身碎骨。

我狠狠地搓了搓脸，破涕为笑，装作什么事没有，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都坐吧，我只是想看一看你们俩的态度，若真的选择在一起，日后也会面对很多的风雨，至少在我这里你们过关了。

「给你点了爱吃的菜，多吃一点，怀了孕这营养要跟得上。」

小婷惊愕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林枫告诉我的，也挺好，至少你们有了爱情的结晶，我这个做长辈的，该祝福你们！」

林枫的虚伪一览无余地展露在我的面前，他替小婷夹着菜，嘘寒问暖，就像曾经和我在一起一样。

临别的时候，他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

5

夜晚，我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一张我和林枫亲密的合照。

「不想我把照片发给小婷，你立即赶到马场路38号来！」

我很害怕，也很慌乱。

来到那个地点，被人套了头套，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房间里烟雾缭乱，只有一张熟悉的脸，是林枫的。

他显然被打过，鼻青脸肿，蹲在地面上，双手抱着头。

看到我，像是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向我扑了过来，却被站在他后面的秃头一脚扫在了小腿上，跪在了我面前。

「救我！」他祈求。

「想你女儿没事你必须要救我！」林枫依然用小婷来威胁我，看得出他的害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发问。

秃头叼着一根烟：「他打牌输了钱，不多，十万！他说你能替他还。」

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还是一个赌徒！

我恨得咬起牙。

「是他欠了你们的钱，凭什么我要管！」

「你是他什么人？」秃头诧异地问。

曾经的恋人？现在的未来岳母？

我回答不出来，剧烈地摇起了头。

秃头冷笑：「看来关系不一般啊！让我看看你够不够心狠，还不上钱，我废他一条腿！」

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兄弟。

有两个人抄起木棍，径直向林枫走去。

林枫发了疯地爬到我的面前，圆瞪着双眼：「救我，救我！要是我被打断腿，我就让你女儿瞎了眼！」

「你说什么？」

「我要是将那些照片发到她的邮箱，她一定会痛恨自己能够看得到光亮！」林枫大声咆哮。

我气得发抖，但只能够妥协。

就算是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举起手机：「谁来扫码收钱！」

6

叮的一声，钱已到位。

林枫颤巍巍问：「我能走了吗？」

秃头哼了声：「小子，艳福不浅啊！滚吧！」

林枫跑了，跑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

庆幸的是秃头并没有难为我，让我离开了。

坐在轿跑上，我平息了一下情绪。

林枫是一个伪君子，一个赌徒，一个玩弄感情的老手。

可在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准毕业生，一个校草，一个家境并不贫寒，但仍然努力的公司实习生。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他接近我，是一个局，而我正在以身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