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令人没有一点防备。
萧阑玉愣了许久都没能缓过神。
眼前人仿佛又变成了多年前那个刚进京不久,虽长相俊美却透着一股子清澈野性的少年,站在她身后的台阶上,迎着光芒,耀眼肆意。
且毫无顾忌她的身份,骄傲地自报家门。
那时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谁也不惧的傲气。
与如今斯文儒雅又成熟的人呈鲜明对比。
岁月荏苒,人之变化之常情。
唯一不变的,是少年那颗诚挚的心。
萧阑玉低声笑了,“到底是你赢了。”
“那么,三郎是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呢?”
颜至臻沉默半晌后,道:“可否先攒着,日后等我有想问的,殿下再回答我。”
萧阑玉一怔,她本以为以颜至臻的个性来说,他会先解释一大推,或者直接问了,竟没想到他还想攒着问题。
她懒懒地侧倚撑着头,勾唇道:“好啊,但期限为半个月,过期不候哦。”
颜至臻应了声“好”。
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先搞清楚了。
萧阑玉搜查后宫各宫妃嫔之前,故意将消息放了出去。
深夜,乌云密布,宫路漫长得好似没有尽头,且刚有一行侍卫巡逻而过。
一小宫女双手插进宽袖,神色仓惶地快步走在无人的宫路上,绕过一条路后,行至一阴森荒凉的宫门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使然,这处总感觉要比其他地方多了一丝阴冷气息,宫墙内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槐树,树根绕出墙外,密密麻麻的叶影打在红白墙面上,拼凑出了一个怪物的形状,风一起,墙上的影子随之而动,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伴随着里面传出来的呜呜声,像是鬼怪低吼。
如此瘆人的情境下,吓得她浑身哆嗦,她颤颤巍巍地敲响了宫门,却还不忘四处张望着,怕有人来,也怕来的不是人。
等了有一会儿,才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女声,那嗓音又尖又粗,哪怕压低声音,也听得人浑身发毛。
“谁。”
“是、是我……”小宫女咽了咽口水,压下慌张,说道:“我是奉娘娘的命来交给你一样东西的。”
里面的人沉默了会儿,冷声问道:“什么东西?”
打开窗格,小宫女手里握着块东西,她闭着眼睛,一咬牙,哆哆嗦嗦地把手伸了进去。
小宫女感觉到那人在拿物件时触碰到她的手后,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又怕自己叫出声,便死死咬住了下唇,那人却也不在意她的反应,只道:“娘娘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我也不知,娘娘只说了先由你保管着,待此事一过,她便想办法接你离开这里。”
语毕,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只听得那人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娘娘,我会好好收着的。”
“好!”
主子交代的事情完成后,小宫女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比来时还要更快地撒丫子跑了。
乌云稍稍散开了些,弯月露出一脚,银辉洒下,一片漆黑之中竟闪烁着一抹微弱地青光。
萧阑玉早早地就进了宫,带上闵士才一同前往后宫各处。
她很清楚玉令是被谁偷的,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的那里。
她先去了皇后的盛宁宫。
“想必皇后娘娘此前已经听说过我来此的目的了。”
皇后含笑颔首,柔声道:“你且搜查就是了。”
闵士才领着宫女搜查时,皇后在一旁平静地看着,她问:“这玉令是何时丢的?”
萧阑玉道:“近半月吧。”
皇后只沉默地点点头,这半月她都不曾侍寝,更不曾去过隆康殿了。
皇后疑惑道:“这玉令算得是千梁的遗物,皇上留着也应是为纪念她的,谁偷这个做什么?”
这话换做其他任何人说出口,萧阑玉都会觉得虚伪,唯独皇后不会。
她对皇后的印象就是性格软弱,不争不抢,与谁说话都礼让三分,当初皇帝立后就是看中皇后的性格好拿捏。
但在吃人的后宫里,若有皇帝庇护,倒是能得众妃嫔敬重,一旦失去皇帝的恩宠,那安身都成了问题,她记得前世不久后西凉使者来朝进贡,还献上一名西域美人,再后来,这位西域美人宠冠后宫,目中无人,将主意打到了皇后身上,虽是明晃晃的诬陷,但皇帝还是为了她差点废后。
皇帝爱美色,但必然更爱江山,他原本是绝不可能单为一西域美女就干出这等被人诟病的事情来的,后来她才知道是因皇帝被长期下蛊,早就被迷惑了心智。
而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正是萧琰。
是他早早就与西凉献给皇帝的西域美人暗度陈仓,企图操纵皇帝,为后来的争夺皇位打下基础。
萧阑玉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自是理解不了居心叵测之人的行为。”
皇后闻言一愣,这话她确实没听出讽刺的意思,因此也奇异她竟会这么说,这话就好像她很清楚这玉令不是她偷的。
先前她与萧阑玉的交集并不多,哪怕有一阵子皇帝因梁妃状况不佳,也是把萧阑玉送去平日与梁妃关系不错的柳妃宫里,也没让她养育这孩子,对她自然也只限于听说。
皇后问道:“阑玉,你心中是否已有怀疑之人?”
萧阑玉道:“盗窃玉令的贼人没有抓到以前,谁都是我的怀疑对象。”
皇后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整个盛宁宫角角落落的搜过以后,闵士才带人来报并未发现玉令。
接着萧阑玉便带人去了昀妃宫里,瞧着来人,昀妃倒也是和和气气的,萧阑玉平静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尤其是盯着她那显孕的肚子多看了几秒,“前日听说昀妃娘娘为安云的事情动了胎气,今日昀妃娘娘可有觉得好些?”
昀妃笑道:“好多了。”
萧阑玉哼笑道:“那就好,否则我就该成罪人了。”
昀妃笑容一僵,但又怕惹上萧阑玉,仍旧笑着,“此事也不好论对错,安云也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
萧阑玉道:“昀妃娘娘如此明事理,安云真该好好学学,也免得她日后要因为自己的不懂事吃更多的亏。”
昀妃被自己的小辈教育,尤其还是个不大正常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此话却说得也没有问题,她正要开口,却不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教育我和我母妃了!”
昀妃心一沉,暗道不好,要是起了冲突又得出大事,这会儿她却更多几分认同萧阑玉的话了,这孩子真是言语行为皆太冲动了。
萧安云从外面走进来,她本来在自己的宫里待着好好的,却突然有人进来说是奉旨搜查玉令,她听完前因后果便直接赶到正殿来了,刚一进院子就听到萧阑玉对着她母妃如此趾高气昂的,心中十分不痛快。
昀妃连忙赶在萧阑玉开口前训道:“安云,不得无礼,你三姐这话确实也没说错。”
萧安云却反驳道:“哪里没说错了?母妃,好歹说你都是长辈,她都对你这么无礼了,我又为何要对她有礼?母妃,你也别怕她,她虽然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搜查什么破玉令的,但咱们宫里也没有这玩意儿,她再怎么都不能假公济私!”
昀妃:“……”
这丫头说话怎么口无遮拦的?!昀妃担心她会激怒萧阑玉,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却见萧阑玉垂眸嗤笑一声,抬头看向萧安云时,神情尽是嘲弄,“果然颜三郎不入太医府真是可惜了,他不过是昨日进趟宫来瞧了你一次,你今日便又活蹦乱跳的了,说出去任谁不得夸他是个神医啊。”
昀妃:“……”
萧安云:“……”
昀妃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但萧安云却好像不懂得收敛,她盯着萧阑玉半晌,嗤道:“亏得昨日臻哥哥还说对你要学着换位思考,也该考虑你做这些事情以前经历过什么,在想些什么,如今我却觉得他大错特错了!他代你来道歉,你如今却这般奚落他!”
“颜至臻是我的驸马,我是夸他上天也好,还是将他踩进泥里也罢,与七妹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如此当着我的面就替他抱不平,到底是你真的不懂事儿,还是你有意喧宾夺主呢?”
萧阑玉的声音渐冷,昀妃察觉到她似乎有些恼了,便赶紧训斥自己闺女,“方才你三姐说你应该学着明事理,我看这话一点儿都没说错!至臻是阑玉的驸马,他夫妻二人关系如何,皆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如此言行只会让人觉得你不知羞!”
萧安云委屈地看着昀妃,“母妃!”
昀妃斥道:“你闭嘴!”
萧安云泪眼汪汪,心中更是憋屈了。
昀妃瞪她一眼后,便看向萧阑玉,“阑玉,安云这丫头说话总是不经大脑思考,我在这儿替她跟你赔个不是了。”
一见自己母妃竟然要给萧阑玉赔不是,她心里既憋屈又不痛快,她想开口说话,昀妃眼神示意,春意和雨怜便会意地将她拉出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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