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玉之前道艰辛，就是想托宋煜帮着做个担保，能令她从钱庄借出银子来。宛城那种小地方，将蒲家都会视为上宾。更何况宋煜这等皇亲国戚？若是宋煜肯出面，那些钱庄定是不知是给她银票好还是金条好。

有了周转的银子，她有信心将自家的买卖做好。

见宋煜再度询问，她便将这层意思说了出来。

“民女家是做香料生意的，最近遇上些变数，需要从钱庄借些银子周转，烦请提举大人当个保人。”

“做个保人？”宋煜没有想到绮玉的要求竟是这么简单、具体。这个姑娘需要银子，竟不是开口问他要，而是想着从钱庄里借。倒是个能担事、不贪心的人。

“怎的，大人不愿意？”绮玉道，她心中焦急，自己已然被宋煜欺负，可是对方位高权重，若是不认账，她也无计可施。

方才马车里的事情，她可以当做被狗咬了。可是家中的事情，她不能不管。

“银子，你需要多少？”

“三千两。”绮玉略微沉吟了下，估算出了这个数目。赎回房契，还掉欠掉的货款，就差不多需要两千两，剩下的银子还要再扩充一下店面。

“你预计多久能还上？”

“三年。”

“可并不短。”

“大人，只要你出面，宛城的各大钱庄都会卖这个面子。”

“哦？”宋煜挑眉，“依我看，这银子你不用还了。方才的事……也实在是非在下本意。”

“大人的意思这三千两就当做是大人开出的价码了。”绮玉轻笑，“大人轻看绮玉不算，你的人就值这个价码，大人也太轻看自己了。”

宋煜见绮玉误会，说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也并未想用银子打发你。是想和你商量下。你日后想要跟着我，也可以，或留在桐城，或回到宛城。”

“大人是想收民女做外室？”绮玉奚落道，“民女也是好人家出身，虽是家里遭了难，也绝不会这么自轻自贱。”

她不禁又想起蒲夫人的话来，更觉气恼，若不是家中光景如此，她都不会同眼前的人过多纠缠。

“不想做外室？”宋煜挑眉。

“不想。”绮玉斩钉截铁地说，她又想起方才提举府上小厮说的话，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大人若真是过意不去，又极为负责任，我听外门的小厮说，您并未娶妻室？””

宋煜转了转手里的绿松石佛珠，很快便镇定如初，“并未。”

“大人瞧着绮玉如何？”

“你？”宋煜又问，他有点不信一女子真能将婚嫁之事诉诸于口。

绮玉落落大方：“大人，绮玉虽是商户庶女，门第不高。可是，以大人今时今日的地位，应当不需要非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绮玉的模样、性情，大人也都看见了。多么聪慧谈不上，可至少也会看个眉眼高低。至于，大人醉心佛学，对一些事应该没兴趣，绮玉也并不介怀。”

宋煜知她说的是什么事，也知这是她对方才之事的奚落，耳根有些微微发烫，可随即恢复如常。

“便是我无需娶一门当户对的姑娘，那也未必要娶蔡家小姐吧。”

绮玉面露微笑：“绮玉想着，以大人的性子，定是不耐烦耗时在这上面的。还有，蒲蔡两家有婚约一事，所知人不多。大人也不希望这话越传越快，叫那等不知情的人说嘴，说提举大人府上要和一有婚约的人结亲吧，直到真相也不遏制，反而想让原来的苦主进门做妾室……”

“你威胁我？”宋煜再度起身，下意识地凑近绮玉一些。

绮玉只能看见他的胸膛，感到了一丝压迫，她虽是恶作剧，也有些吃不准最后的话是说还是不说，怕真的将宋煜惹恼了，连做保人一事都泡汤了，正在她踌躇着如何开口之时，闻到了再熟悉不过的香料味道，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大人可是方才咀嚼了麝香和檀香，下次可以不用黄檀，用紫檀香气更胜。”

看着这弱女子从容不迫的样子，宋煜很有点无可奈何。

之前，还在为京城来的讯息惴惴不安的情绪倒是有些疏解了。

娶亲？娶一个与准女婿的订过亲的姑娘？

若是外人听见他宋煜做出这等事来，定会是色令智昏吧。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对他的疑心越来越重，如今他又远在桐城。若是太后提出孙云嘉一事，皇上会极力促成。

娶了眼前这个姑娘之后，孙云嘉之事太后就不会张口，也省掉了以后诸如此类的麻烦事。

而且，他还掐到了蒲雨深的短处，也算是敲了个警钟。

况且昨夜……这么看来，娶她也不是不行……

“你想什么时候办喜事？”

“大人，你应允了？”绮玉见宋煜居然点头，大感意外。她再自信，也不认为她一个商户庶女能嫁给皇亲贵胄，又是提举大人的宋煜做正室夫人。哪怕是昨夜他们春风一度。

可她想着，若是要嫁人，那最好的选择莫过于眼前这个人。

家世显赫，样子也还不赖。而且，他既是什么所谓的冷面佛，对女子也不会有兴趣。昨夜之事，很明显他是着了道。日后，两人相安无事的过日子也很不错。更别说，也能在蒲家人面前出一口恶气了。

“办喜事的话，总要是等上一段时日，过了二月初二……”绮玉素来果决，又有急智，听见宋煜这么说，也赶紧借坡下驴。

“哦？我倒是不愿意多等。正月里的好日子也是不少。”宋煜眼睛转了一转，脸上现出一抹不被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