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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烛火之夜

楚瑞知道对方就在这附近,甚至在另一个空间中与自己处于小屋的同一个位置,她不敢确定那个人就一定是四人中的一个,但尽量说服自己相信它是,无论是她们中的谁,总让她高兴,因为那说明她还活着,还没有遇到什么致命的危险。

“但愿如此吧!”楚瑞想着要如何与对方沟通,确定了有人在这里,可没有视线上的建立,对方又未必能明白自己在声音上的表达方式。

即便对方是个精通某种密电码的人,自己又无法做出能让对方理解的敲击声。

人在进化中也变的越发复杂,想要在这种困难中追述到什么也不容易,一时间楚瑞陷入了困局。

这时又听那敲击声传进耳朵,楚瑞扭头看去,发现它源于不远处的处口,对方似乎正在向外走。

“但愿我猜的没错,它是这个意思吧!”楚瑞在刚获得的希望中又感觉到了不安的成分,如果那并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要加害自己的什么呢?

无论那是什么,总是令楚瑞感到不安的,可现在她已别无他法,只求这希望之线不会断裂。

出于保护和建立沟通的必要,楚瑞再没发出声音,只专注于倾听那发出声音的走向。

从出口退了出来,声音又从门上发出,它随即钻了进去,楚瑞也跟着走回了小屋。

门外一片安静,而小屋里却有一个看不到的人的脚步声在回荡,楚瑞感觉自己这些想法无比怪异,却又无比真实。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呢?是来自于噩梦里呢,还是缘自于曾在小屋里死去的人呢?“不,它该是自己的朋友,这小屋里只有她们几个人,怎么会有其他人,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呢?”

带着种种不自抑的奇怪想法,楚瑞感觉对方也在紧张的走来走去,亦或者是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

踱了一会步,它又溜到门口去消失了一会,似乎是离开了,楚瑞看着敞开的屋门,仿佛在门外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正在附近搜索。

终于,对方找到了自己要找的,脚步声再次回到小屋,并停在了正中,随即用脚在地上跺了三短一长的声音。

楚瑞会意的用手指敲了三长一短的声音,确定了彼此的位置,又过了一会儿,楚瑞看到地上开始出现一些文字。

那些字被凭空书写在地板上,并且伴随着木头的摩擦声,楚瑞猜测对方是用点燃的木棍写上去。伸手摸一下,上面竟还伴有一些温度。

“你是谁?”这三个字告诉自己,对方对自己的了解与自己对对方的了解一样,彼此间也不存在什么大的间隔。

这令她悄悄放下心来,并也去外面找了根树枝,用蜡烛点燃后,却又使她犹豫起来了。

面对着空空的小屋,那看不见的人变化无常,在楚瑞的意识里,它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更可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有可能会帮助自己,也有可能加害自己,而现在自己又该不该向对方敞开心扉呢?

两相权衡之下,楚瑞写道,“你因何来此?”写完,她又用蜡烛把木棍烧黑,等着对方回答,并且推测着上面的那句话。

两人在彼此的形象里都是多变的,彼此如痴人说梦似的,对着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事物,自说自话。

“我们来这……”一句话未写完,那字迹却变淡了,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楚瑞迫切的想知道后面的内容,却又担心会是其他结果。

遂又看向刚才的话,它的字是现在的简体,而且也是中文,就字迹来说这人应该是女的,但在梁珍和月儿之间,楚瑞却没看过她们的字,不好下什么判断。

但立刻,她又担心起来,如果不是这两个人,那会不会就是!

“探险的!”后面的三个字,让楚瑞如释重负,但紧接着就又是上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们……”楚瑞想着,又停了下来,好像也在报复刚才对方给自己制造的悬念,或者在审视这个在梁珍和月儿之间变化不定的人。

最终它接着写下,“我们目的一样,进入了这个小屋……”停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四个人在这里!”

对方用激动的笔迹接着写了下去,“是你们吗?现在小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过于激动,后面的几个字几乎看不清了,但对于她的发问,楚瑞始终很谨慎,需要晚几十秒才会做出回答,但她写的字很从容,给对方一种思虑缜密的感觉。

“我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都不见了?”断断续续的写下后,对方冷静了下来,很久才接着写,“我在屋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段话令楚瑞刚放下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随即写下两个字,“是谁?”

“一位陌生人……”因为木棍的部分用没了,过一会儿又继续写,“我在他身上找到的信里得知,是一位海船上的人。”

楚瑞看着那些字,入神的想着,猜测着对方的意图,并且仍旧变换着两张脸。

是梁珍还是月儿呢?被发现的尸体究竟是什么时候死在这里的,又为什么会死呢?

“那是在刚才的地方发现的,信上的内容——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什么,而且无畏死亡却害怕将要伤害它的东西。”

这一长串儿文字密密麻麻,黑压压的落在她心头,让楚瑞不知如何做答,她试着想到那么一个人,像此时的自己,被恐惧和孤独伤害着,却已无路可走。

“其他人呢?”楚瑞写下这行字,静待着回答,很快对方就写下,“我不知道,当我回来时,这里也同样没人!”

“与自己一样的遭遇,但不同的却是自己是被她们丢下的,而她却是在寻找她们的,但结果都是一样!”楚瑞想着,不禁有些苦笑,看了一眼之前大家睡着的地方。

“东西还在吗?”

“不,小屋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尸体,还有什么?外面找过了吗?”

“这里没有活人!”对方的字似乎少了什么,但这份缺失又预示着另一个意思。

“外面也一样!”对方又补充,并且在之后停顿了很长时间,才继续写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我的朋友都不见了,她们可能已经死了!”

终于,楚瑞可以相信这个人是谁了,她应该是月儿,随即做出回答,“我也一样,但我现在知道,你还没事,她们也不会有事的。”

无声的交流在此时此刻,却更具声音的效果和力量,竟让楚瑞感觉如此亲切,那些黑字在她眼前徘徊,却远比真实的相拥更加真实,因此彼此能够重叠在一起,传递着在同一处境下不可名状的希望。

“她们一定都还活着!”对方似乎在重复着刚才的话,又好像无意识的让自己相信,又让对方知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写完这句后,楚瑞又把木棍放在蜡烛上,默默的转动,将它烧黑。

“昨天,我……被……”写着这些时,对方好像也在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被一个可怕的东西带了出去,我不想欺骗你……”

等了一会儿才又继续,“但我曾想独自离开这里,我很害怕,我害怕在小屋里的黑夜,我仿佛看到始终有什么东西把我们所有人缠住。”

这一长串文字断断续续的被写出来,覆盖了刚才的字,而写它和看它的人都没发觉。

“这里的黑夜,是我最恐惧的了,它仿佛迅速的到来,却漫长的难以离去,好像永不离去,我向身边的朋友寻求帮助和庇护,但她们眼中也装满恐惧,当我看到这些时,心里的恐惧却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又些断断续续的内容,但它还未停止,“我能够隐隐的感受到,自己开始不害怕了,甚至居然要迎入它,试着接触它!就是因此,它们才对于我失去了恐惧的含义。

“可能一回想起这些,我又将重回更恐惧的漩涡,难以自救。我感觉自己发生着变化,一种奇特的变化,这才是我害怕的本质,它能轻易控制我,而我居然对其敞开心扉,不加怀疑。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啊,可我居然仍可坦然的面对,甚至置身于我不知道的区域……”

终于那黑色的字迹停了下来,楚瑞凝视着它,可却无法安慰什么,感觉那写字的手就垂在身边。

没有什么情绪能化解那样不受控制的力量,她已被那力量完全填满,却又全无发现这力量的存在。

“别怕,我们都会在这里,一切都会走向好的结果!”写下这言不由衷的话后,楚瑞退回到墙壁上,靠在那里,脑海里好像闪过几个噩梦,和在噩梦里远远看着自己的身影。

而月儿在那些画面里,一分为二,变成了闪现的一对双胞胎,双手紧握着,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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