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是个冗长而看不到结局的梦吧!克劳夫,你快醒来吧,回到你的家里,看看你的家人吧!
他们在热切的期盼着你的归来,像守着家业苦苦期盼的希腊人的儿子。
可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黑夜还是降临了,这噩梦还是在继续着,它折磨着我,而我不甘屈服,拼命抵抗,回到住处时又发现船长不见了。
他现在的样子可怕极了,性情大变,我无法预料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他时而告诫我警惕着魔洛克斯,时而怂恿我开着小船逃走。
逃走!我们自然也尝试过了,但无法实现,而且水里有鱼把船咬破了,还丢掉了我们一个同伴。
之后我们对水的恐惧也逐渐加深,身体被困,心灵也被困,这一切都促使船长发生着变化。
我出去寻找他,在一个土坑里看到了他,他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手里拿着铁锹给自己挖坟,他就躺在里面,闭着眼睛,等待着什么。
当我靠近时,就听到他嘶哑的嗓子里发出斥责的声音,让我走来,别靠近他的墓穴,他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苦口婆心的劝他也无济于事,最终只能看到这个在海上生活了半辈子的老头子,最终却因惧怕脚下的土地而走向绝望,以死亡来寻求灵魂安宁的解脱。
回到住处,夜里又被惊醒,我听到脚步声靠近,立刻座了起来,手里抱了一只来复枪,但立刻又意识到这东西未必有用,自己也更要小心,别被它给利用了。
悄悄的靠着翻起来的甲板,我听声音越来越近了,终于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我惊讶的看到,他居然是船长,我以为他已经饿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我把枪收起来,问他还好了,是否需要吃点什么,但他始终一言不发,从包袱里找出几块饼干,一边吃一边盯着我看。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起话来,“我们要在这里留点什么,明天,我们把死在这里的人都埋到一块儿,除了他们的坟墓,你还应该为它们,为这儿做点什么!”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船长没再说下去。似乎他也还没决定,或者想到那个方向去,只是吃着他的饼干,眼睛盯着光亮处,像个小女孩②。
又是难熬的一夜,我睡不着,一直听着船长在身边叫着那些名字,那些同伴又在他的梦里死过一次。
甚至这附近还有一些尸体,我们不敢动他们,船长也不许我去搬走他们。
这条海神号被我们遗弃了,或者也是它把我们给遗弃了,总而言之,我们要离开这里,穿过一片丛林,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船长俯身在地上抓起一把土,又松开手指,并放到嘴边用舌头舔了一下,“这里太潮湿了,不适合!”
说完,我们又继续换地方,一天里走了三四个地方,到夜里才发现一个适合的。
这一夜不同寻常,因为我们将在这里建一座巨大的墓穴,而在墓穴之上……“造一座木屋,用从船上拆下来的,和这里砍伐下来的木头——搭建一座给予重大希望的地方,如果这希望是座高塔,它的高度也决定了能够照耀到的一切生物对于希望的渴求程度。”
在这恐怖的地方,能有这样的一个住所,这就会燃起人们的希望,不断尝试去战胜它,战胜这岛屿上的主宰——魔洛克斯,无论它将变化出什么形式什么模样,都将会被希望之火所烧掉。
我们如此热烈的渴望,这希望之塔早一天被建立起来,可就在屋顶被安置好的那天夜里,船长被杀了,子弹扫过他身体,把体内的鲜红全部撒了出来,落在地方也喷在墙上,门被染成红色,墙壁上也留下了一行字——“我等你们回来!”
我带着愤怒的来复枪,冲到山上,在更接近天空的地方,向上天昭示它的名字和罪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我的声音仿佛被浓厚的乌云遮蔽住了。
没有什么人能听到它和回应它,我绝望的跪在地上,望着天空,这时候它就出现了,它变成死去的船长的样子,向我规劝着。
“你逃不出去,因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无法踏出这块土地,它属于我,我也属于它!”
我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一个人,举起枪来,一直扣动扳机,枪口吐出一条有形的火蛇,直到把它彻底吞没。
可很快,船长的声音又从身后出现,“你也休想杀死我,因为我在这里无所不能!”
我寻声扭动枪口,再次扣下扳机,但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我秃然的座到在地,怒视着对方,“如果你是在这里折磨我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将反抗到底,如果是来杀我的,那就快动手吧!”
它却摇了摇头,“你祈求着希望吧!正如我看到的一样!”他好像想起自己生前说过的话似的,“这希望就在眼前,就在那座小屋子里,我们修建它,使我看到希望,你们把同伴掩埋也使我看到希望。
“这些,远比你们给我的力量,让我进入你们的梦中,来的更有价值,更有必要!现在我不得不说,自己是聪明的,也不得不说,这身体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我们都看向那座小屋,它被死亡和阴霾围绕,也被微弱的光芒所充盈,在昼夜不散的雾气里,时常听到许多声音,那些声音搅扰着我的心灵和睡不着的一个个夜。
让我们以它为中心,做最后的解释,我在自己心里筑起巨塔,把它看做希望,独自在那里等待着,我不具备打败它解救自己的力量,它也不可能消除我,摒除自己存在的希望。
因此我们各自维持着这种关系,同时也在默默的等待,它曾答应,如果有人来到这里,接替了我的位置,那我的灵魂将得到永恒的自由回我自己的故乡。
我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但又怕自己会遗忘,并先后在墙壁上画出来时的路线图,但总也画不太清楚,因此就成了一副盖在另一副上面的画。
又怕忘记这恶魔的样子,因此每次看到它,想到它,意识到它的存在,就立刻在墙壁上,在壁纸上绘制它的形象。
同样的,每次也画不清楚,总觉得画出来的并不是它,而是别的什么人,总不能把自己心里的东西画上去,因此时间长了,就忘记该画什么,看着上面乱糟糟的线条,默然发呆。
我的梦很少,我克制自己不去做梦,不让它进来,并很好的维持着自己封闭的梦境,把名字刻进了心锁之上。如果还曾有什么关于过去的,在海上的记忆,那一定就是凝视海中时,看到的那些镜子和那些光。
这始终让我感到不安,好像有什么要来了,我等了许多个日夜的结果,它终于要来了,可我这时候也更害怕了,害怕魔洛克斯所看到的那个希望就将到来。
甚至因为这种期盼又害怕的交替出现,手已经哆嗦的捏不住笔了,心里也越来越发慌,不能再写下去了,我一定要回去,回小屋里,或许明天还会再来,亦或者……明天,直到永远……都不会到这里……它们将连同我的名字一起被遗忘。
最后一页的日志,仿佛文字都要滑落下来,那瘫软无力的样子,仿佛穿过了悠远的时间,再现了笔者当时的心境。
栋超和梁珍沉浸在那往事里,久久的没能回过神来,思索着种种关键线索还有所住的那座小木屋,以及自己与那地方相关联的一切。
那些梦境,那些无比可怕的真相,都纠缠着两人的心思,使他们无暇他顾,也不曾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夜幕渐渐落下。
呼啸的风吹了过来,探头往破洞口看了一眼,就迅速的溜了进去,左顾右盼,摸索着找到两具尸体,并扶着一具尸体悄悄的爬了起来,活动着四肢,迈步走向一扇门前。
“小心!”楚瑞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还是早上,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早上,手机因为没电,闹铃也被停了。
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甚至是睡了一天,天已经黑了下来,但又一细想,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嗜睡呢?
翻身座起来时,头还有些晕晕的没完全清醒,穿好衣服去洗了把脸才清醒了不少。
可环顾周围,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宿舍,打开窗户往外看,是一片街区,此时买早餐的小店也陆续开始营业了。
给手机充电开机后,收到了一条短信,她居然被聘用了,为期是一个月左右,但试用期是一周,如果在这期间出了什么差错,那这份工作也就不属于她了。
楚瑞看着手机,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简历投到过一个丧葬文化中心。
真是个奇葩的决定,自己居然会做出这个“离奇”的决定,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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