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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江南要冲

远远地可以望见官河来来往往只中挂着黄旗、漕挂着龙旗、快马径自直驶而过稍作停留出示凭据后扬而去其他所和民则全部被拦住吏们依次跳入夫们摊开货物大米、粟米、豆子、棉布、丝绸、瓷器、农具、各种杂货吏们时而弯腰翻检时而伸脚挑剔时而钻入舱中查然后开出税条家辩解恳求双方讨价还价争执吵闹最终缴税过

铮往日从金陵回乡过年过节得多浒墅被称为江南要冲地吴中第吴中由官河北货物必经此数量庞大吏盘查监督方面收税方面防止走私特别防私盐所以时候把从里到外翻底朝天甚至只靠岸拆开板搜查

今天比起往日查、查货;今天很明显夫还乘客都被命走至楼下迎着阳光站立七八下打量比对半天挥手放行令站另外四五捕快再次比对

比对什么悬挂着图像随着橹渐驶渐近图像越来越清晰果真海捕文书张画着三兄弟面貌海捕文书

郑睿和钱慕挤过来顺着目光望过去瞬间也呆住互相目光中都显出惊慌

清晨时易容化妆三兄弟整模样但万万没料到被这官员征用只能尾任艳阳高照河风吹拂以及橹头水珠溅洒此时距化妆已经过去两时辰出汗冒油丑、凶、普通新相貌渐渐消褪尤其慕停地举袖子擦明显恢复几分旧貌

如果没这旗很简单舱让为三补妆哪怕画得再重些遮掩住就行但如今这旗而且拉着三谈心什么天下之化什么同心合志鼓励三特别钱慕参加科举考试目光灼灼神态诚恳哪儿还化妆掩饰机会当着他面换样子

这样想来先头橹被征用时如由他去望亭镇等当时性急非要留

铮四顾寻找钱谦益歪行李双目微盍打盹剑与家又望望前方官员走到眺望浒墅背对着几

哎呀舱中突然传来声惊呼她什么时候跑下去过她方便理由可能拦她

快来我摔倒高喊

郑睿推钱慕他才想起来连忙跳起来跑进就听见舱中大呼小叫啊唷啊唷高声呼痛脚步拖沓声衣袂翻卷声箱笼移动声合情合理之声

铮担心地望望旗还好他似乎对浒墅很感兴趣负手仰望好像正观赏楼旁文昌阁并没意身后喧闹

大哥二哥你们快来我扶钱慕高喊铮又纹丝连忙溜烟进出所料十指箕张占满各色花粉伸臂就往郑睿脸口中继续啊唷啊唷你慢点让你轻点地演戏而钱慕已经恢复相貌平平妆容迅速转到舱口把风铮暗暗佩服假意埋冤怎么小心或者这只腿抬高些

很快郑睿也重又变成凶恶模样退到舱口与钱慕讲着家真但愿没事还好没伤着骨头口中啊唷啊唷双手翻飞铮脸停地按按捏捏铮闭着眼睛紧张地聆听

头顶传来橐橐靴声官员从头回转高声问钧跟着喊快点旋即响起欸乃欸乃摇橹声两晃开始动被晃得手铮左眼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此时大步往舱口行来口中斥问谁让你们进舱我行囊中要紧文书他起疑心

铮急得颗心砰砰跳老江湖双手也妆刚补左边脸能这样停下任由他阴阳脸

突然舱口郑睿双手把将钱慕往舱中推同时步跨笑道请止步

你大胆冷哼脚下郑睿退严严实实挡舱口高声道家母尚未整衣齐当便请大自重

你敢拦我你们搞什么行囊里面些急跨步就要硬闯郑睿身手敏捷但旗魁梧壮硕旦冲突难说胜负更何况欸乃欸乃已经摇摇晃晃驶进浒墅

行囊钱慕恭恭敬敬地呈蓝布包见包裹系双结未动连忙伸手接过从双结处取下根头发神色顿时和缓

这男子表面起来又粗豪又诚恳其实早防备独特双结仍放心还留起眼头发防止包裹被打开钱慕和郑睿对望暗暗心惊

此时铮负着出来幕设计得极为巧妙铮因为背低头弓腰掩住刚补完妆张丑脸;铮背双臂攀住他双肩正好藏起补妆用材料并且继续啊唷啊唷喊疼见到旗自责我这老骨头中用下来方便偏偏摔着脚崴恕罪莫怪

吭声推开跨进舱中靴声时快时慢显然仔细巡察会儿出来凝望着回到眯眼睛

坐倒钱谦益身旁边抚摸着脚踝装得神色痛楚继续喊边眼角瞥着旗年轻切地围着老夫妇铮向钱谦益叙说刚才情形钱慕和郑睿抢着补充装作无意地或背对、或侧斜避开正面审度

钧高声吆喝橹随着官河水摇摆将小轻轻送向前方午后秋阳益发明艳照耀得浒墅大字熠熠生辉迎风招展旌旗气势雄壮忽然意味深地笑收回目光负手走到恢复先前悠闲郑睿补妆前后差别其实蛮明显刚才他和旗对峙漏出马脚那负手而立副高深莫测样子什么意思呢

靠边靠边吏挥着手指挥橹停靠楼下停稳已经跳为首瘦子拿着簿历记录耐烦地询问去哪里无违禁品等等;其余四则从头走到尾又走下四处察

剑两兄弟官河经常跑认得瘦子浒墅吏陈福恭恭敬敬地喊着陈大解释既做生意也带客接无锡回乡

无锡陈福狐疑地问我可没听说过无锡金陵来说着头昂然而立下打量

您老说笑金陵城哪来钧连忙道兵荒马乱谁敢往那里跑

这时搜查高喊发现舱中几箱货物陈福精神忙问什么乒乒乓乓阵乱响丁们报告新书千本

你们兄弟做贩书生意陈福道要按规矩交税钧和争辩这带回家庄准备义塾中用做生意陈福和几丁笑千本书自己用怎么可能呢得用几辈子编这种瞎话如乖乖缴税

陈大明鉴敢欺瞒铮见两边争得厉害而那头负手旁观真正风险为今之计只能尽快过到苏州送走瘟神为;便走我们兄弟整理带我们回乡准备做义塾先生总共九百四十本但只百六十种囊括四书五经史学典籍当真自己用教孩子读书

陈福笑得怀好意做先生教孩子用那你们哥几都会喽

自幼苦读敢懈怠铮回答凭大背得出下句

陈福刚才就仔细打量过这三陌生年轻无锡来怎么这些书到底做什么用凶恶凶得怕面前这侃侃而谈也像好惹;而那后面相貌平平身材瘦小根本就尚未孩子做先生陈福眼珠转两转冲着钱慕过来背书

钱慕怯怯地转出来轻轻回陈大

陈福示意旁边随手取过部《诗经》两句习习谷风维风及雨钱慕想也将恐将惧接下去口气背到最后思我小怨陈福些诧异无田甫田又换交交黄鸟钱慕同样假思索停顿地气背完

铮心中好笑天生读书种子两岁识字过目各种诗词歌赋骈文根本用背两遍就记住百六十种书籍其实能说本本滚瓜烂熟钱慕或者他父亲钱谦益

陈福让那吏换本书挑些、难吏挠挠头连换几本书钱慕问必答接得行云流水般顺畅楼中丁、捕快等胥吏、其它乘客、夫等路纷纷围拢来热闹啧啧称奇赞叹交头接耳好奇询问当得知家庄都发出难怪果然感叹声男子始终静静负手旁观意态闲适

什么子陈福终于放弃再管这几箱书籍挥手驱赶边喝令你们楼下面

剑和钧答应率先跳铮和郑睿回身背负钱谦益和钱慕旁帮忙钱谦益半睡半醒其他四互相目光中都满担心楼轩峻高耸无遮无拦再加午后阳光亮堂明媚胥吏们目光锋利如刀刃细细比对能混过去吗

钱慕奋力将母亲扶铮背双手颤抖

突然直站头巍然男子扬声道且慢年轻惊异地转过身男子生硬地说你们别下回去

回去钱慕做什么

这时官吏丁和捕快们见几边回身讲话鼓噪催促快点快点快点后面排龙嘎快点陈福抬眼到那男子头昂然耐烦地吼道你耳朵聋快点岸站好

男子仍旧皱眉吩咐你过来

陈福愣又回头确定男子对他说话男子气派俨然敢贸然反对迟疑着走你啥

男子从行囊中取出黄色文书陈福怀中陈福狐疑地展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惊呼敕命文书钱谦益听到呼声睁开眼睛浑浊目光望过去口中喃喃嘟囔下官迎接来迟夫妇两久官场熟悉各种花样繁多公文眼认出

敕命文书毫无疑问这男子新官赴任官河和民为寻求庇护通常会邀请、招揽、甚至付费求赴任或旅行官员同乘所以家庄做法并奇怪

陈福瞪剑和早说转身飞奔急急慌慌地喊快去禀报新任苏州通判松额图大驾到

男子昂然傲立嘴角噙丝冷笑若无地又说脓包

铮、郑睿、钱慕都呆住这男子新任苏州通判我们这羊入虎口么他甚至让我们下已经出来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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