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昨日样官河上帆樯林立小小各式船只南来北往在秋阳中片繁忙同岸上风景改多姿多彩望无际田野中放眼望去只有阡陌纵横广袤农田田中片葱绿点缀着星星点点金黄
众敢多说话静静望着眼前丰收景象病恹恹歪在行囊上钱谦益忽然抬起头使劲嗅鼻脸上神情颇为享受而陶醉
对啦稻花香稻快熟啦月要割稻啦如拿手帕轻轻拭去钱谦益额头汗珠笑你到时可别偷懒要和伙儿起下田就会也要做做样以后再念什么‘把酒话桑麻’什么‘农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也多讲头
钱谦益频频颔首也知听懂没如看看丈夫望望农田目光中同样爱怜横溢竟毫无差别铮由得心中感慨江南爱农亩那发自内心融化在骨里吧所以祖宗文正公在推行庆历新政中重要项就厚农桑称其为养民之政富国之本那之后几百年江南农亩益加兴盛看眼前块土地战火刚过去十几年又万顷良田稻香十里
圣之德发于善政天下之化起于农亩突然身后响起高昂硬板北方口音念竟然仲淹庆历新政中奏章铮吃惊回头望去中年旗知何时从船舱中出来站在船中间负手远眺着稻田神态悠闲
文正公说‘臣知苏州日点检簿书州之田系出税者三万四千顷中稔之利每亩得米二硕至三硕计出米七百余万硕’中年旁若无继续高声我小时候读到段文字总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七百余万硕那全国年岁供州产么多粮
你就对‘东南每岁上供之数六百万硕乃州所出’文正公话你也信钱慕对于各种经典滚瓜烂熟忍住反驳
有些意外终于侧过头看看船尾群两船夫在摇橹自称民女中年妇仍旧在照顾病弱老者三年轻都书生打扮丑沉着冷静凶身手凡普通居然博闻强记张口就来
你说对我孤陋寡闻今日亲眼见到万顷良田才知文正公所言非虚笑笑
钱慕话出口就后悔被如瞪几眼更懊恼已化妆逃跑呢海捕文书满街挂着呢键面前旗官吏干嘛接茬总自高自好为师老毛病
钱慕低下头欲再多事但已经来及像被他引起注意问你姓甚名谁
我们家庄我们我们钱慕没说过谎讲句已经红脸吃吃艾艾地接下去铮暗暗叫苦何必告诉旗家庄事连忙上前步恭恭敬敬地行礼谢垂询小家家庄我们弟兄五‘’字辈分别鑫、剑、钧、钦和铭小弟少更事冲撞请海涵
哼兄弟五还同伙五冷冷哼声知起疑心还耐烦铮张丑脸由询问变成质问相貌样口音也同
哎呀真明察秋毫语破我家尴尬民女伤心事啊没等几年轻反应过来如挺身而出站在面前哭诉我相公生性风流年轻时拈花惹草岂止三妻四妾家里丫鬟使女、花街巷红粉佳没有他招惹三儿倒有七八娘天天得安生鸡飞狗跳
哪你亲生冷冷地问
若讲十月怀胎朝临盆只有我宝贝老巴如爱怜地轻抚钱慕又看向铮与郑睿柔声若讲呵护照料日夜操心三儿孩儿样都我心头肉
铮心中热十几年来直就当师母母亲自然而然喊声母亲连相貌凶恶郑睿也牵牵嘴角面上显出几分孝温顺
唉民女忍二十几年相公变老头家里守住再嫁那些红粉知己也都散再没和我抢就安心回乡颐养天年啦
见面露疑色如又忙猜对家庄规矩多老祖宗文正公教诲孙正心修身清明家风么所以我相公直敢回乡怕族中辈责怪管束么也就年纪神智昏昧由得他然啊还想在外面花天酒地胡闹呢
如番话在情在理该生气处生气该埋冤时埋冤讲到伤心处还擦擦眼泪神色缓和下来那老小你亲儿学问倒错
哎呀谢夸奖百无用书生我三孩儿都只会读书书呆如察颜观色尤其老小铭娇生惯养懂规矩见笑
面无表情上下打量钱慕如亲密地攀住儿铮和郑睿左右守在母两身旁以防发难光天化日繁忙运河上船只来来往往但若真起疑心说得也只好先下手为强看魁梧健硕传闻旗都从小弓马娴熟铮和郑睿忍住对看眼己方虽然多但能能击成功闹出动静惊动旁边船只话就怕船都跑
文学精勤立志于穷约者莫如公凝视着钱慕突然开口钱慕下意识地接名节屈成勋于显用者亦莫如公学者所宜宗师
果然满腹经纶笑你也知要学公立志成勋何以仍布衣童生呢
我们我们没参加科考钱慕又开始结巴额头冒出颗颗豆汗珠
如忙我家老头多年荒唐惯对孩闻问更求功名我们心回乡想着先到家安顿再说
冷冷看她眼如讪讪住口望着钱慕又望望铮和郑睿温言朝廷正在用之时以三位才干何进贡院举及第将来遂青云之志
几都愣住知如何回答初次见面旗何以交浅而言深难圈套沉默之中只听见欸乃欸乃摇橹声呼啸而过船帆声
神情诚恳接着劝圣上曾广问天下志士云‘欲定天下之业必天下之心吏谨而民朴满洲之治也今如何为政而后能使满汉官民同心合志欤’
顺治皇帝段话前些年科考中策问当时借由参考士之口传遍江南北轰动时江南文议论纷纷有骂鞑拉拢心有感慨势已定有恨明争气铮当时还小记得钱氏夫妇为此吵两天依稀因为如嘲笑当年弘光小朝廷昏庸内讧比上满清政府顺治皇帝讲吏谨民朴;钱谦益身为当年礼部尚书当然服气争辩渐变成争执又变成负气斗口足足吵两天
见三年轻还说话叹口气十几年过去天下之心尚能今年更又起战祸金陵城与浙江沿海生灵涂炭郑逆何其忍心
郑睿听到里双眉倒竖就要反驳铮连忙拉拉他示意他暂时忍耐钱慕满额头汗据袖擦漏出黄粉下白皙块肌肤如见状惊急着想掩盖但面对着灼灼目光时也无法可想
靠在行李上病歪歪钱谦益望着官河中南来北往船只岸上望无际农田穿梭阡陌间忙忙碌碌农民田野间升腾袅袅炊烟双目中知何时有神采满皱纹老脸因此有生气口唇翕张又在轻声念叨
他说什么问知真没听清楚还故意询问
钱慕低头百姓无内外之徭得息于田亩天下富实鸡鸣犬吠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
出自何典
《文正公集》钱慕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文正公说
笑笑没错眼前片富实景象岂非就文正公理想和乐天下你们三难想像令祖文正公样‘忠义满朝廷事业满边陲功名满天下’何参加科考以遂志若实在想考或屑于考亦有举荐途以家庄声望相必难
铮听到里心中动像想起什么什么事呢旗厌其烦苦口婆心地劝三出仕为什么呢
欸乃欸乃摇橹声中小船转弯前方官河变得更加拥挤小小船只减慢速度缓缓前行
怎么快到苏州皱皱眉伸头望向河中远远只见河中排乌木船横列挡住南来北往通行两列官吏呼小叫地指手画脚岸上还有群挂着腰刀、背着枪军卒严阵以待军卒之后座巍峨麻石楼两侧插着密密麻麻旗帜河风吹得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眺望着旗帜后楼问里叫什么许墅
别还没怎么如噗嗤声笑皱眉怎么如笑而语指着楼让再看
伸头望望掌住也笑原来‘浒’字方才被旗挡住我当‘许’字为什么叫名字怪生僻
如在苏州对些掌故甚为熟悉当即介绍此地最早叫虎疁传闻秦始皇南巡时看到虎丘山下蹲着只白老虎秦始皇跨马追猎白老虎往西跑二十五里突然见踪影秦始皇怅然之下便把白老虎消失踪影之处命名为虎疁五代时为避吴越王钱鏐讳更名为浒墅虎浒同音嘛
听到里笑起来偏我把‘浒’改成‘许’念起来倒‘许墅’更顺口些
可嘛旁边钧插口赞成本地喊‘许墅’多众看他悠闲才发现橹船已经进排队队伍与前方艘商船紧挨着后面只民船正在靠近摇橹剑停下橹冲着民船喊慢慢瞧慢慢瞧过钞嘎哪能急急勿来嘎
钞钱慕懂告诉他钞就税朝廷收税卡明朝宣德年时因明宝钞贬值朝廷就在商运要冲地设税过往车船缴纳税准许用宝钞百姓便称之为钞钞直接隶属于户部由各地户部分司管理收税
对嘎宣德四年就有嘎剑抱怨老烦嘎要交老多铜钱嘎
钧安慰他我们算错走得勿远若路往北七钞过几多钱耐想想
见钱慕茫然解又向他解释清延续明朝制度运河沿线从北向南依次有七钞崇文门河西务临清淮安扬州浒墅北新每口都要收税讲按里程算但多卡多盘剥七钞各有手段难免巧立名目倒霉老百姓
史书上记有王朝佐抗税万历年间事在临清就些钞之吧钱慕想起来
没错王朝佐在临清葛贤在苏州都堪税官重税盘剥看着三年轻讲意味深官逼民反明焉得亡
三避开灼目光震惊于意外巧合巧合吗在驿站时郑睿讲到李闯官逼民反;到钞满官员说王朝佐和葛贤官逼民反明江山究竟怎么丢文正公谆谆而言、所有读书朗朗上口圣之德发于善政天下之化起于农亩明皇朝若能谨记秉行会至于亡吗郑成功说明再建基业必要行善政;问题明还有机会吗第三次北伐又惨败啊
铮望向前方郑睿和钱慕也挤在船舷边心情像眼前官河水层层波浪推涌起伏定
要死剑突然惊叫
啥事体勿要瞎虚嘈钧喝止住他
剑看看旗看看铮三讪讪地对勿住对勿住解释想起族中五嬢嬢过寿买寿礼忘顺给三嬢嬢带礼物老家攀比么勿图东西计较心意下好回去定要被骂死脱
铮见剑絮絮叨叨得可疑钧神情焦急慌张明白两在遮掩到底怎么凝目眺望浒墅铮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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