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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蕃汉之限

俊讲昭勋阁表彰宋有国以来之历代勋臣两百多年历代总共仅选二十四位想想可有多难周先动容尤其宋向来崇文抑武二十四位功臣中只有五位武将皇朝南迁以来更只有蕲王韩世忠其忠诚义勇上至皇帝朝堂下至吾等乡村百姓敬仰

那岳飞呢为什么没有岳飞 田弘杰 问怎么没有岳武穆岳王爷能征惯战比韩世忠能打岳家军纪律严明金人闻风丧胆直打到开封七嘴八舌议论

周先被学催促讲起当年岳飞战金国元帅完颜兀术故事四次北伐打金兀术屁滚尿流左右开弓箭无虚发把长枪在金军营中三进三出锁子马破金人铁浮屠等等津津有味门外面蹲伏五个更入神

岳武穆朱仙镇败金军金兀术想放弃开封府渡河往北逃那时候蕲王在两淮准备发兵北上支援还有各军如张俊、刘琦等纷纷要共进中原收复故京就在朝廷天之内十二道金牌把正要乘胜追击岳武穆召回笑死金兀术哭坏宋军民百年啊宋若那时夺回中原失何至于朝廷偏安在临安任由金人和蒙古人争占领土周先声音变沉重且感慨

太可惜能夺回开封多好啊岳武穆在狱中受尽折磨最后供状上只写八个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奸臣秦桧害奸相还听皇帝高宗皇帝昏庸又议论起来声音最响听说高宗皇帝怕真迎接回二帝好办

讲到高宗皇帝和宋朝堂周先再接口转为总结说古人有言‘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直崇文轻武自靖康年陷于兵危百多年战祸岳武穆留待后世评判吧便改为教学首岳飞叫《满江红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周先两遍呆住次知道世上竟然有如此壮烈胸怀、激越情感、赤忱志向仿佛看到三十岁岳武穆挺立在楼台高处凭栏远望望那雨后青翠如洗河山那沦于战火马蹄下城镇和田那仓皇奔逃流离失所百姓;他愤怒头发根根直立他仰天长啸发誓要夺回疆土要解救苍要精忠报国看到他喷薄而出豪情壮志穿云裂石裹挟腔忠义在广袤无际空中如万钧雷霆震撼天

比什么子曰什么人之初又完全另外个世界咀嚼字每泪水盈眶浑身颤抖

周先个胡虏什么意思田弘杰问俊抢回答对金人蔑称羌胡夷狄嘛

那管勾巷蒙古人胡虏吗 田弘杰接议论纷纷对啊还有吉日嘎小四和小五没错半汉人半蒙古人怎么算侧头看看吉日嘎和小四小五三个紧张趴在耳朵竖

周先笑笑说呢样吗你看看看看你俊皱眉道长建里没觉特别

没什么盐城人都知道范文正公他在西溪为官五年沿海四州修著名范公堤保护老百姓安居乐业晚年时他亲守西疆当时西夏打宋打很凶范文正公积极防御促成双方息战百姓安好些年他有句名言说‘有之民皆为赤子何蕃汉之限’家想想句话

之民皆为赤子何蕃汉之限低头琢磨明白说吉日嘎和样吗又侧头看看他兄弟三个还用说当然样啊俊问与‘文德柔远’个意思吧文德柔远倒还看到过个意思么

几个进来吧门突然被拉开及防齐摔倒在周先烤红薯气味很容易发现几个象玉米棒子似手中都拿红薯禁皱眉叹气吉日嘎连忙解释周先红薯根儿、真自己刨

前殿时都赶过来五个在蕲王祠中烤红薯纷纷责备太没规矩尽贪吃又闯祸俊田弘杰为首都露出嫌弃鄙夷之色爬起身起头吉日嘎服气争辩荒郊野外哪有那么多规矩 蕲王爷都没怪要你多事等等

小四小五忙去找火堆灰烬中红薯俊上前阻拦吉日嘎护两个弟弟两人争执起来俊气跺脚告诉以后再定你钱家吉日嘎下子慌打躬作揖赔又连忙递上个烤好红薯特意掰开焦黑厚硬皮中黄嫩多汁内瓤香气扑鼻俊迟疑摇摇头走开脸上和你般见识田弘杰毫客气把抢过津津有味

周先没多在意身后顽童争执仰头看北向蕲王像满脸崇仰周先目光仰望朵朵云彩缭绕半空白马撒开四蹄欢腾纵跃马上将军睁目张口在呐喊在呼喝在咆哮;他手控缰手低垂在马边手中柄长枪

对劲结结巴巴出话来也发现脱口叫道岳武穆看他战袍上‘精忠报国’四个字云尖上风吹将军战袍飞扬衣角掀开伸向天空漏出行极小红色针刚刚刺就血珠精忠报国

蕲王韩世忠祠堂中居然供有岳飞

自动围拢成半个圈仰望岳飞像惊叹俊抢想起来听太爷爷讲过蕲王当年在里扎营时候岳家军北上经过长建里老百姓纷纷提茶水鸡蛋去劳军都知道岳爷爷赶走金人;家都盼别打仗才能有好日子过岳家军什么都肯要岳爷爷吩咐军规后来守两天两夜等到岳爷爷高头极神威又极和气和蕲王并辔而行像两个神仙

后来呢吉日嘎催问

后来就没有啦岳爷爷北伐嘛打到河南去直打金兀术要回金国老家 俊挠挠头 蕲王没几个月也走长建里算战略要能在里扎营百姓能见两位神仙容易啦

面哎家都记田弘杰惊叹

周先俊讲盐城西北乡百姓管贫富自发凑钱修建祠堂供奉蕲王;还要起祭祀岳爷爷为什么孟子曰其民有道其心民矣’天下千千万万百姓明白非曲直民心最重评判所有些公侯将相或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在于其当时权势位钱财象秦桧那样权倾朝野风光但永遭后人唾骂自己子孙后代都耻于姓秦岳爷爷精忠报国帮老百姓长建里样祭祀他供奉他怀念他计其数

耻于姓秦悚然也许因为觉还小母亲给讲书识字读文《三字经》《千字文》那些浅显《论语》《孟子》那些精微出背但到底些话什么意思清楚父亲呢则只说要考科举夺功名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没给讲过书今天周先番话眼前打开个世界孟子句话原来可以联系到岳武穆听懂流芳百世什么意思遗臭万年回家要记问问母亲难怪想上学

周先讲完便要离开并没多问烤红薯事——小四小五还在火堆中继续翻找转身又叮嘱回去跟令尊说点到学堂来要学很多呢连连点头答应送周先出门

跟在后面外面太阳依旧炽烈周先取起袖子挡有童边树底下有什么用呢树小树全都光秃秃周先笑笑走过去在枝桠下缓步而行抱怨

看见俊取出折扇遮在额前那把扬州带回来纸扇花鸟真好看过扇下坠子换原来那个玛瑙步伐金光闪闪 望去很眼熟啊连忙追上去凑到扇下仔细打量耐烦挥挥扇子看什么看

个扇坠看出来祖母那个观音像叫出声来奶奶

要乱讲哦俊停住脚步居高临下俯视金观音

金观音对啊金晃晃金子而且书上也说金子重急道奶奶前天给

俊似笑非笑继续耐烦扇子扬声喊陆清夫你说说算怎么回事田弘杰鄙夷撇撇嘴些顽童越来越离谱偷祭品烤红薯现在干脆要明抢

看向满脸通红把拽过弟弟还小搞错

委屈明明金观音像奶奶前天从枕头下掏出来给交给娘亲

像没听见喊声个劲俊说他还小清楚赶紧赶路吧连连陪俊田弘杰和几个童离开周先已经走在前面远处树下听到动静关心驻足回头望俊等人步追上去群人又继续步前行

快要哭出来没看错向和气却冲瞪眼睛秀夫个事你许再提回家也许说怎么他为什么发脾气

吉日嘎悄悄走上前轻声问清夫金观音像卖给 半天才说话声音几乎小前天去买米当铺都关在街上东奔西走最后没办法去找里正两石米

如五雷轰顶呆呆动弹

父亲说奶奶棺材本儿祖父留给她她知道家里没米知道爹娘准备卖祖传《青松瑞鹤图》宁可取出来换米嘱咐爹娘保住松鹤图仰起头拼命眨巴眼睛让眼泪掉下来吉日嘎拍拍他后背叹口气没说话

祖母最后点家当准备买棺材她取出来交给时候什么心情难怪母亲看到时震惊难怪父亲早出门到那么晚才回来想象他两人奔到当铺却见当铺也关在街上到处设法挨家挨户问要要金观音像最后怎样无奈之下厚颜去找里正里正本人即使客气家其他人呢俊刚才意洋洋就让家还有广松等很多庄客仆佣呢看到诗书人家陆老爷上门谈诗书谈镇上请求以金观音像换惊讶、轻视、讥讽、鄙薄都难免父亲怎样颤抖双手交出祖母金观音像怎样拎伛偻走出

太小艰难贫穷苦楚乱世

会儿平缓情绪弯下腰凝视嘱咐说秀夫你绝能怨里正片好心答应爹爹请求家真就断粮回家千万别讲别告诉奶奶和娘亲都会难过

郑重其事嘱咐从那天吧开始明白人间疾苦开始注意到容易父亲如何奔波忙碌母亲如何小心取出点米吉日嘎如何起早贪黑辛勤种菜柱和方小妹如何勤恳帮家里干活真希望能帮到他

读书求功名应该仅能光宗耀祖更能让有力量帮助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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