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这牛年春节特别地寒冷也特别地漫舒家老两口说过年人少热闹留直住熙南里舒家敢违背这六天直强欢笑脸也要笑僵

引颈翘首以盼好容易等到大年初八大早就自己下楼发动比亚迪又连发两条消息催促舒平平走过诧异地问急什刚七点半

第天班怕路堵车随口回答赶紧班啊第件事要单证部催汇丰银行结汇然后也许今天能联系博思威尔人管谁也许伦敦信保和中行那里会消息也许万经理请示公司级领导会别办法……

若切仍都无进展那就要立刻决定如何处理手生产已经发面辅料裁剪怎办没裁剪怎办没发面辅料怎办成品和半成品又怎办思绪纷乱恨得步跨到公司

大年初八大早堵车

你没事吧舒平平望望他脚油门驶出车子整春节你都心焉怎嘛海那边问题

哪事情还没确定想过早弄得沸沸扬扬更想舒平平担心你知道直这样春节年年过没什意思

都这两年疫情影响舒平平忽然很认真地说学校还前几年班时候你虽然话多可眼中总带着笑意种光彩像快乐像憧憬像神往；但去年疫情之后业务突然做大人越越沉默常常走神心焉忧心忡忡即使笑着看起也像挤出让人无端端觉得心酸

笑起平平你真越越文艺把分析得像小说人物样

看就这样笑好红灯舒平平换空挡侧头凝视着未婚夫说毫无喜悦笑容假样

怔怔别过头

笑怎办

哭吗

哭过十三年前天天哭从小西湖哭到新街口再哭到博物馆哭得痛欲生但自从入党那天邓校番语重心谈话之后就再没哭过而这所谓假笑容走出象牙塔后应天公司工作中日日成自然而然形成假吗它礼貌理解体谅忍耐责任担当男人该脊梁这笑容与万伟国世故谨慎袁勤劳猥琐卑微宗政安洒脱羁其实本质样

绿灯亮舒平平重又挂挡驶出轻声说实开心就别做吧换单位难吧

又怔怔看着窗外动车水马龙街道冬日萧瑟与春节热闹混处心底噗噗涌起阵暖意良久笑笑温柔地说知道

可惜没意舒平平看起凝视前方道路开车但神情郁闷双臂僵硬目光迷惘比起劝慰未婚夫其实更自言自语

大年初八回元璋集团江北本部班秣陵饭店闹剧同事们可都忘记流言八卦可都结束否传到布朗女士耳中翻译部工作可能常从事还甘书工那边什情况怎对付尹秘书就算想息事宁人尹秘书肯罢休吗她得到甘书工并会怪原配甘夫人王月明腔怨愤都迁怒到舒平平这后者身吧宗政安说应该更广阔天地施展真吗但如果找到新工作难道真回家做贤妻良母元璋集团翻译好歹份像样工作更关键这时候辞职岂非显得心虚坐实绿茶婊辱骂舒平平这六天思想去决定还去班但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偏偏大早被催着出发

目送背影匆匆走进应天大厦舒平平咬咬嘴唇无奈地脚油门踩下比亚迪疾驰而去

到公司只见四处片轻松过年气氛工厂大都还没班班包括机关也都没常大家都互相拜年少同事带瓜子糖果办公室里闲聊随众新年好恭喜发财牛年顺利问候圈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跑趟楼单证部催结汇然后急急忙忙进经理室

万伟国脖夹着座机话筒掌中握着手机两头通话边说着你稍等边仓促道会儿给你打过去忙得可开交稍稍迟疑站门口静静等候

好容易电话打完万伟国吩咐道科进顿顿又道把门关

感觉到口袋里阵阵振动忍住看手机想法走到经理面前

万伟国气色大好脸两乌青黑眼圈衬着圆圆面孔和身体几分国宝熊猫风采边问什进展吗边抱怨过年真累每天吃吃喝喝喝酒成任务好容易年过完昨天从老家回路堵车平常三四小时车程昨天开九小时

啊返程高峰春运后半段安慰着说起事客人还联系博思威尔总部和威廉都没消息刚才去单证部丁科答应马电传催开证行付汇

单据确实都相符吗

们业务部审过单证部也审过答得很仔细信用证本身没什软条款应该没问题

万伟国明显松口气往椅背靠靠道先把已出货货款收回其他等消息看怎办吧中信保那边催让他们重视些

还想再说外面已经叫起科科电话万伟国挥挥手只好出经理室

袁厂定要科你听小薛捂着话筒催小姑娘过年明显胖圈珠圆玉润声音也轻几度问他也说什事就说着急打你手机没人接

没人接……就刚才经理室会儿工夫袁总新年好叹口气打起精神努力显得轻松愉快好意思刚才开会

科形势大好啊袁勤劳扫往日木讷语声意气风发今天初八第天班工人就到齐啊

工人到齐下意识地重复

啊大别山那边昨天去接时候整整多出四班组说原南方打工帮工人老板发工资爽快过年前拿钱被刁难克扣少听说们厂待遇和诚信决定到们厂袁勤劳像换人兴奋得滔滔绝洪厂连忙问情况都熟练工适合们厂洪厂当机立断当地租大巴起带回

那就说还想着怎接话袁勤劳已经高声道本地工人也基本都报到所以今天人齐再那些西南、西北陆续过比去年规模还能扩大哩产量估计要增四分之甚至三分之科也没想到这顺利真要谢谢你年前资金支持工人年忙到头就为拿钱回家哇

客气客气下意识地谦虚着脑中急速旋转心里猛地又拎明白这电话用意

果然袁勤劳接着道科这样工厂全面开花今天十四班组全你订单十已经流水交期保证只会提前会拖后还缺几款面料、商标和确认意见请你安排尽快到厂阿要报款号给你哇

用心中叫苦硬着头皮回答记录

威廉那天工厂当场发邮件催促但之后并没收到回复因为快过年而且手能做齐全款号大堆觉得这事急就没多催过年这七天七夜想想去威廉2月9日办公室退租肯定接到博思威尔总部通知那那邮件当然被自动无视

那就好麻烦你催催等着手袁勤劳韶半天终于说出主题还就那资金您给记得嘎您说借款也行打听公司财务利息千分之六高高点儿过为生产没办法哇科您看看阿能办100万哇

说到借款袁勤劳口江左小仓土话中畏艰难地用您字模仿新闻联播腔调

100万又愣愣

啊知道们原讲50万到80万过人得实太好想再加点设备机工扩大两组科您后面订单尽管接第排您哪怕赚钱小单子、碎单子也定安排您对关照求必应数

袁勤劳信誓旦旦又表决心又讲利害您字甩过渐渐再那别扭直嗯、嗯地点头表示赞同好容易等袁勤劳说得差多才道公司资金好像挺紧张们年终奖都拖着没发呢问问看好吧

袁勤劳下沉默敏感地察觉到态度转变心中忍又道刚班年后知道资金好些没会儿就问

好好那麻烦您瞬间袁勤劳恢复以往畏缩结结巴巴地拜托麻烦科厂子眼下最关键真需要资金

科怎找到客人啊小薛旁问道小仓厂催商标和确认意见写邮件没人回Skype都离线状态威廉手机也通

再写写邮件吧敷衍着匆匆回自己隔板间

怎办

怎办

下意识地整理着桌信件、传真和资料脑子飞速旋转但转出任何主意桌电话突然响刚拿起就听见单证部丁部焦急声音科你那结汇刚才汇丰银行电符点

怎会哪里符

信用证里要求份海YAMAMOTO,山本检品明细装箱单注明必须clean你们提交单据中该装箱单但说备注干净

头脑嗡地声炸开颗心瞬间怦怦怦怦狂跳起握着话筒手停地颤抖

除夕与舒教授讨论时候为何心里安原隐患这里

丁部还耐心解释让小林把单据找出看看备注什、哪里干净

深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地道立刻

单证部公司二十二楼等及电梯噔噔噔噔小跑着跨楼梯进门见丁部俯身单证员小林案前起低头看单据忙大步走过去查出吗

丁部鬓角花白中年女子老外贸公司属于元老之因为最早科出身公司老员工习惯性地喊她丁科；大小部门经理都对她很尊敬则更小字辈过单证科定位后勤科室同储运部、财务部、办公室样服务业务科室规定求必应得推诿拖延

科丁部指指装箱单这里27箱后面备注

箱号顺着编但符号样特意用大小写；‘空箱’后面加‘据说’丁部摇摇头所以们没看出中行也没看出很抱歉

山本这死鬼子架住公司和威廉压力改箱单但还自己留余地27空箱写据说万里面什东西与山本无关

咬咬牙汇丰银行这理由充分吗应该怎办

些牵强但完全没道理丁部沉吟道他可以抓着这点坚持付中行可以反驳、催促但估计效果大变成扯皮

那信用证还叫什信用证些急

其实现信用证更多形式开证行存心挑毛病话单据中多半都能找到符点最关键还看买家态度买家同意付款再多符点也能结汇丁部温言道你还先联系客户请他们赎单吧

如果客户赎呢

丁部愣愣翻单据仔细看看道八千多箱货客人难道提货要货欧洲客人都很小心这多货他定与下家签合同要你这货他怎向下家交代光违约责任他也赔起啊损俱损啊

下家签合同……心中动似乎什重要事情时却又想起

什

丁部挥挥手你赶紧去联系客人吧这边让中行也先谈起

答应着出单证部身后小林问丁科那这要报告财务部吧由停下脚步竖耳聆听丁科回答细细低低地听大清楚这大金额当然要报

由苦笑原只嫌单子小恨得数字翻番；现变成懊悔金额大

噔噔噔噔继续沿楼梯下楼阴暗楼梯道里春节积厚厚灰尘素洁癖此时也顾只想着刚才丁部话

刚下到十七楼迎面小薛跑着楼梯科楼去找你打你手机你桌子响小薛估计也等得电梯跑得气喘吁吁万经理着急呢立刻要你去经理室

怎皱皱眉

丁部告诉老万

宗处经理室小薛说到宗政安时候总些自然两人关门说几分钟万经理就找你

点点头加快脚步科小薛忽然身后叫声停下脚步听到小薛轻轻地道科里同事们说如果万万什事们都听科们奖金都没花多少呢

脊背阵僵硬没答话快速进办公室

情况妙啊万伟国满脸阴霾比早看胖得些浮肿大处你说吧看看又皱紧眉单证问题

吸口气鼓起勇气道结汇单据符点山本检品详细装箱单备注

万伟国愣住耐烦地冲宗政安挥挥手似乎说话力气也没

宗政安显然也吃惊咳嗽几声难得地板面孔严肃地说博思威尔破产

膝盖软连忙另张椅坐下确切吗

博思威尔破产哪里还人赎单汇丰银行抓着山本箱单备注作为符点理由付款

360万美元

差多吧博思威尔还没对外宣布过已经走流程宗政安迟疑下沈洁查出今早特意打电话给

抬眼望望宗政安没吭声

惜联系沈洁宗政安真尽力

那时候学校沈洁和宗政安都财大学生会干部风云人物大家都以为他们能成对；后果然女方沈洁主动表白但宗政安但当场拒绝而且自那之后但凡沈洁地方统统避之及连巧选到起公共课都赶紧换课为此宗政安挨辅导老师批评会儿主意选课小孩子过家家吗等等他又好说为躲沈洁平日潇洒羁人对辅导老师唯唯诺诺地认错相当滑稽

你们二位校友中行伦敦分行万伟国强打精神财大出人才啊分行行哪

勉强笑笑又看看宗政安人才沈洁怎说

宗政安愿多说细节皱皱眉说关博思威尔就这两句博思威尔2月9日提交破产申请

式申请万伟国问得很仔细

宗政安耸耸肩说打听消息本也准确但总会无中生据说向法院打听

……那现问题怎办万伟国望着宗政安问

啊怎办望望万伟国望望宗政安无比懊恼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