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古亭也随着林凡的酣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孙如海神色复杂。
在吴安吟诗之后,他有九成的把握林凡必败无疑。
但孙如海还是输了。
输给了那虚无缥缈的一成胜算。
正如多年以前与俺达部作战之时,他隶属于右军前锋营。
那时的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士。
前锋营与俺达部的骑兵混战一团,两军短兵相接,也就失去了红衣大炮的威慑。
俺达的骑兵手中的弯刀宛如死神般无情的收割着身旁同袍的性命。
三千前锋营与一万俺达骑兵的交锋没有人认为自己能够活下来。
这是一场死局!
孙如海的眼神之中有莫名的光晕流转,时至今日回想起那场战役仍能在他的心中泛起不小的波澜。
残阳如血,草原之上已是烽火狼烟。
残肢断臂铺满了草原,鲜血汇聚成河流,有马的鲜血,有先锋营的,也有俺达部的。
整片战场之上除了战马的悲鸣声,再无任何生机。
一万俺达骑兵无人生还!
但孙如海活了下来,连带着他从死人堆中扒出的六名先锋营军士。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他们本应该战死,但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那一日七人回归,震撼边军!
而他们七人也凭借那一战的军功,迅速升任千总之职。
“或许,我这一次错了……”
孙如海喃喃,望着林凡眼神之中透出一股茫然。
他并不知晓仇鸾为何要不惜代价带走林凡,他只是接到了总兵府的召令。
“时也命也,我又有何错?”
“只要我将其顺利带至总兵府,生死又于我何干?”
他本就为军,令行止禁是为军者的根本。
孙如海眼中的狠辣一闪而逝!
“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怎么会输,我绝不会输?!”
吴安披头散发,双手紧紧抓着两鬓的发须,双目赤红,口中不断的念叨,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吴安,该是你履行赌约了!”
既是血斗,又见了兵戈。
便不行君子之礼。
唯胜负尔。
“想要我的一臂,就凭你们?”
吴安张狂大笑,目光之中更是赤裸裸的讥讽。
“我今日不给,你二人又能耐我如何?”
裴方南摇了摇头,已是对这位名义上的师弟失望透顶。
而周遭的诸人也是纷纷露出厌恶之色。
君子重信,遵诚守信乃是底线。
一旦有人逾越这个底线,必将遭受众人的唾弃。
吴安竟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众背信弃义?!
何生望着一脸癫狂的吴安,眼中露出一抹决然。
“你既然不给,那我自己来取。”
何生从地上捡起之前孙如海扔出的长刀。
握着却是刀背朝外,刀锋朝内。
何生以往从未拿过刀剑。
首次握刀却不练刀,而是要砍人。
有人眼中露出一抹不解。
何生不喜争斗,凡是与其有过交集之人都知晓。
可这一次又为何执拗的拿起刀剑,要断人一臂?
何生一步一步的朝着吴安走去,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想不到你何生还有这一面?”
“以往装作一副老好人的姿态,把慈悲念在口中,挂在脸上,其实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真令人作呕!”
吴安看了一眼长刀,眼中轻蔑一闪而逝。
“你过你以为凭这么一把破刀就想断我一臂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些?”
何生未曾回应,而是看向孙如海:“诗会乃是风雅之地,本不应操兵戈,但今日可否见血?”
吴安满脸不在乎,更是觉得何生太过天真。
孙如海乃是他的人,又岂会反过来去帮何生?
况且诗会若是见血,一旦被朝廷得知,难免会治一个渎职之罪。
孙如海绝不会任由何生如此行事,相反必然会发怒严辞斥责。
孙如海沉默良久,在吴安错愕的眼神之下轻轻点头。
“可!”
“既有赌斗,便是遵守规矩。”
“你若不便,可由本官代劳!”
孙如海笑着说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同府的尚宝司丞大人笑着说话的时候,千万别当做玩笑话。
笑的越灿烂,证明事情越严重!
“我,我……”
吴安差点暴走,双眼赤红,满脸不解的望着孙如海,眼底深处更是透出一股幽怨。
你不帮我也罢了,还要帮着其他人害我?
说好的交情。
说好的叔侄关系呢?!
“孙大人,贤侄……贤侄方才听的不是很清楚,您没开玩笑吧?”
孙如海笑眯眯的说道:“贤侄啊,你看本官像是在开玩笑?”
“我大明的男儿向来都是一言九鼎,方线男儿本色。”
“一条胳膊而已,贤侄不要慌怕。”
“砍了就砍了,本官亲自为贤侄你寻良医医治,断然不会留下隐患。”
吴安脸色一黑。要不是孙如海位高权重,他绝对一拳砸在对方的那张肉脸上。
一条胳膊?
说的倒轻巧,砍的可是他吴安的胳膊!
“草民多谢孙大人好意,不过就不劳烦大人了。”
何生不卑不亢,心中早已料到孙如海不会拒绝他。
为官一方,首重威信。
若今日孙如海偏袒吴安,便是失了威信。
为了一个小小的吴安,并不值得如此去做。
裴方南眼中露出一抹欣慰。
何生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先前裴方南还担心何生有朝一日进入庙堂,性子太过善懦,恐会遭小人陷害。
如今却是不必担心了。
张弛有度,收放自如。
静水方可深流。
何生临近吴安,神色出奇的平静。
“你,你最好把刀放下,我爹现在是晋阳县令,之前更是在府中任职,你要是今日敢动手,我爹不会放过你跟林凡,到时候不单单你二人要遭横祸,连带着你们都家人也跟着遭殃!”
吴安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心头更是狂跳不止。
“你可要想清楚,看你的样子也没碰过几次刀剑,就凭你可斩不了我的手臂!”
“哐当!”
吴安将匕首拿在手中,死死的盯着何生。
但何生像是充耳不闻,双手抓着刀柄高高举起。
吴安从一开始便搞错了。
他何生的刀乃是为林凡所持。
匹夫尚有一怒。
不外乎流血五步,一尺缟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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