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
训练了一个多时辰的猎户都停了下来,各自归家吃饭。
有些猎户是外村的,因为加入了狩猎队,便将家里人一并迁徙过来,将烧毁的房子修了修,干脆暂住在北山村。
因为赵千户扎营在北山村的缘故,还找来不少劳役给他干活。
天色一亮,就有北山村的乡亲推着小车去卖一些简单的吃食去卖,赚些散碎的铜钱的同时,也能起到监视赵千户他们的作用。
天色虽然还算是比较早,但路过北山村试图进山的人也又不少,见到北山村的小摊,不免停下买些吃食。
当然,路上来来往往的衣衫褴褛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在路口一会儿,就起码看到了好几十波流民。
他们少的一家人推车板车,挑着挑子,互相搀扶着往难走。
多的十几个人成群结队,队伍之中不时有孩子的啼哭声。这样的队伍胆子大一些,见到村子,就想靠近,但往往会被守夜人驱逐。
萧山走到一处小摊附近,停下了身子,看着卖糙面饼子的老妪,开口问道,“范婶子,家里的存粮很多吗?您在这摆摊,卖饼子,就不怕回头粮食不够了?”
萧山这会儿也有些饿了,随手掏了几个铜钱过去。
老妪也不跟萧山掰扯,接过铜钱,笑着说道,“我男人和儿子都战死了,村里抚恤的粮食足够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我就卖一些换成钱,到时候多卖点纸钱,给他们烧过去。”
一句烧过去,让萧山沉默了。
他看向老妪,“婶子,要是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去萧家找我。”
虽然这老妪手头上还有些粮食,但是身体状态堪忧,说不准哪天就病倒了。
到时候免不了有人照顾。
老妪将饼子放在萧山手里,笑着说道,“后生,你是个好人哩,我儿子尸身不整,还是你给拼凑的呢,老婆子记你一辈子的好呢。”
“我跟你说,我赚了钱除了烧给我老头子和娃的,在我家后院茅坑旁边儿,还有一些。”
“哪天我要是没了,你就挖出来,自己留着花。”
萧山将面饼子放进嘴里,大口嚼着,从没有感觉糙面饼子竟然那么甜,“婶子,您不用惦记我,钱这东西,该花花。”
老妪面露笑容,“我男人生前说了,做人要知道感恩,你也别怪我收你钱,我要是不收你钱,回头其他客人就都不给钱了。”
“但是你娃这好我是知道的,昨个儿,我还去找村长呢,我哪天没了,我那宅子的地契,也给你。”
“我记得,你们家娃子多,到时候挑一个,给我摔个盆,老婆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萧山听完,心里堵得厉害,又拿出几枚铜钱给他,“婶子,你的事情我记住了,你再给我几个饼子,还挺香呢。”
老妪接过萧山的钱,细心的给萧山又包了几个饼子,顺手还抹了一层别人绝对吃不到的猪油。
“娃,多吃点,有力气。”
萧山点点头,拿着饼子,一边吃,一边在村子里转了转,村里的人手明显减少了,尤其是青壮。
这些消失的人手,肯定是村子里按照先前的约定去偷摸建设虎威山了。
走着走着,萧山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有好几户加入狩猎队的外村猎户人家,并没有起炊烟。
他爬上一处房屋,眺望北山村附近的村落。
远远的看的清楚,北山村在附近算是格外扎眼的,因为北山村的炊烟最多,其他的村子的炊烟零零散散,看不到什么生气。
萧山自己的能力有限,救自己,救萧家,救北山村的乡亲们对他来说,就已经非常艰难了。
周围的村子,就只能纯粹看老村长他们的努力和他们的机缘了。
萧山从房顶上跳下来,迎面正好遇到了从村外折返的赵春英。
赵春英怀里抱着一大袋香料,递给了萧山,“我听你们家里人说,你吃饭挑剔,这是我从外面买来的,不过这东西好很贵,买不了多少。”
萧山也不客气,接过香料,“不白收你东西,我准备带着狩猎队进山了,到时候有斩获,分你一些。”
赵春英听说萧山要进山,满脸的羡慕,赶忙问道,“我能跟着去么?”
萧山摇头,“你该做的事情蛮多的,你看看路边儿这么多人,你要严防有奸细亦或是流民混入村子!”
二人正说着,村口的道路上忽然混乱起来,路过的百姓,神情慌张的议论。
二人凑过去,听了听热闹。
“靠山屯昨天夜里有山贼闯入,整个村子都没了!”
“这些贼人也太大胆了吧,竟然直接屠村!官府不是派出了军队吗?没有人管吗?”
“旁边儿就有个千户所,可跟北山村旁边儿的千户所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哎,大家晚上睡觉,可得注意点,最近闹贼太频繁了。”
赵春英目瞪口呆,“不是虎威山都没了吗?怎么还有山贼?”
萧山叹气。
虽然没有了虎威山的山贼,但草原既然决心南下,肯定是要安排细作和山贼,来搅乱周围的村落和乡镇的。
好在北山村早有准备,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但是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少不了要麻烦了。
萧山驱逐复杂的情绪,跟着赵春英一道走了会。
聊了聊虎威山的建设情况。
赵春英看萧山手里拿着饼子,拿过来两个,直接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现在天气冷,地面很坚硬,修复虎威山的防御工事,并不是很顺利。”
“而且山里的野兽最近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草原人从哪儿抓了那么多野兽扔到我们这里来。”
萧山道,“未必是扔进来,他们人多,只要派人往这边儿驱赶就可以。”
草原人具体是怎么操作的,萧山也不清楚,但是感觉单凭草原人,确实做不到,源源不断往他们这边儿运输野兽。
哪怕是有地方军队的配合也不行。
萧山暗想,莫不是有一股自己不知道的力量,在帮着草原做这件事情?
村里人见到萧山和赵春英在一起,不少年轻人凑过来,一起闲聊。
“附近的村子,最近比较惨呦,不是被山贼灭村,就是被流民祸害,我都不敢出门了。”
“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啊,全指望出门上山里找点根茎,套个兔子啥的,可山里的猛兽越来越多了。”
“前些年百姓活不下去,朝廷还赈济一二,可今年怎么一点都没有呢。”
“……”
越是聊,气氛越是沉闷。
萧山正想着进山的事情,忽然村口又传来一阵动静,萧山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
赵春英赶忙道,“走,去看看啥情况?”
大家伙走到村口,就见一伙流民在路过北山村的时候,其中一人,忽然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四肢抽出,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赵春英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萧三哥,你看看,这是瘟疫吗?”
萧山瞪了赵春英一眼,赵春英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羞愧的低下了头。
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四肢抽搐而死,不是赵大柱跟自己说的瘟疫是什么?
随行的流民吓得不断发出惊叫。
很多人不知道瘟疫的事情,为了担心乡亲们会陷入恐慌,村子里也没有刻意宣传。
“天灾战乱就够苦了,怎么还有瘟疫?”乡亲们吓得六魂无主。
“别吓唬自己,只是死个人而已,来来来,给你们一人一个饼子,赶紧将你们的人弄走!”刚刚收摊回来的范婆婆,丢给对方几个饼子。
瘟疫一声,那才是真的千里无鸡鸣。
瘟疫比战乱还恐怖,这让无数村民觉得害怕。
战乱要是来了,大家还能跑,但若是瘟疫来了,用不了多久,就得一片一片的死人。
十几年前,就有过那么一回。
因为草原人故意往水源里投放牲畜尸体,导致很多人感染了瘟疫。
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挺了过来。
很多人都有记忆,一想到此事,都吓得身体颤栗。
萧山反应最是迅速,对身边儿的守夜人年轻人道,“立刻传达我的命令,所有守夜人都必须带面罩,封锁村庄,不许任何人靠近。”
“好!”守夜人急匆匆的离开,萧山又对赵春英说道,“赶紧派人,带着面罩,用熟石灰将刚才那些人的呕吐物全都收拾了。”
“而且要派年轻人过去,年轻人抵抗力强一些,可以尽可能的避免感染。”
“嗯嗯!”赵春英连忙行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得抓紧汇报给村长。
村外的事情,给萧山提了一个醒,随着草原人即将南下的事情不断酝酿,北生村必须要愈发的警惕。
同时更要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尤其是草药和虎威山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会引来外界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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