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老萧家的崽子！快快快，让爷们看看！”在场的老兵，没有一个不是立刻变了脸色，急匆匆过来，将萧山的刀子夺了，然后就是一顿爱抚。

萧山感觉自己的衣服，都有随时被扒光的可能。

人都吓坏了。

随军商贩，大多数都是军中的关系户退伍下来的，几乎每个人都有不俗的本事。

你搭手腕，我抄腿，眨眼之间，就将萧山抬了起来。

要不是萧山眼疾手快，这帮老前辈，还要掏一掏小鸟，将萧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群老家伙，太热情了。

“诸位前辈，你们这是干什么？”

“别乱摸！”

领头的掌柜的连连呵斥，“干什么？干什么？吓着孩子！”

“嘿嘿，这不是老萧家的小崽子，让人忍不住想摸两把么。”

“是啊，比老萧年轻的时候还俊呢。”

众人议论纷纷着，看向萧山的表情，满眼都是孺慕之情。

“都给我滚一边儿去，稀罕稀罕得了，再吓着孩子。”说着，一人一脚，将一群老前辈踹开，拍着萧山的肩膀道，“娃！你别紧！这些叔伯都稀罕你呢！”

一群老前辈，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娃，你别害怕，你爹对我们有大恩呢！当初要不是他，我们都饿死了。”

“是他，隔三岔五，弄点军队剩下的吃食，救济我们呢。”

“那我这妹子的东西，能不能收？”萧山见这群老爷子如此热情，略显尴尬道。

见萧山开口，掌柜虽然嫌弃，但很快收敛态度，“收！给二十两银子！”

萧山心里有些惊讶，自己老爹这名声，还挺值钱啊。

那怎么当初落难的时候，不找这群人来帮衬一下？

心中虽然惊讶，可萧山依然不动声色道，“叔，大气点，陈贵也不是什么浑人，想来他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一些。”

萧山知道随军商贩给东西的价格不高，但知道他们做生意从来不亏本。

既然开口二十两，就肯定还有上浮空间。

“你这孩子……”掌柜的有些无奈，最后咬咬牙道，“那就二十三两，不能再多了。就刀值点钱，是把巴图鲁用过的刀。”

萧山回头看了眼陈芳苒，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只能看到没到陈芳苒的心理价位。

萧山哪里知道，刚才萧山直接挡在她面前，那宽厚的臂膀，给了她多大的安全感。

这会儿，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呢。

见萧山看过来，连忙道，“二十三两不算少了，可以交换。”

“得嘞，看在老萧的面子上，这一单我们做了。”掌柜的挥挥手，示意手下人将刀和衣服拿走。

其中有个伙计，明显是草原人，一脸喜色的拎着衣服。

萧山瞬间明白了，狗日的，还是被耍了。

这衣服，汉人不穿，但是走私到草原，草原人肯定要啊。

而且是贵族服饰，明显能卖不少钱呢。

可对方的速度很快，还没等萧山和陈芳苒反应过来，人家已经给了银子。

有人骑着快马，将衣服送走了。

同时对方唱道，“钱货两清，概不后悔！”

这给萧山长了个心眼，千万别被对方的慈眉善目骗了。

对方十有八九，一开始就准备做局，坑陈芳苒的东西。

陈芳苒却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小心翼翼地收好银子，看向了萧山。

而萧山这会儿也将皮子拿了出来，苦笑道，“叔，您给看看吧，多少钱？”

萧山心里琢磨得很透彻，敢坑我东西，现场就抡拳头。

哪知道，掌柜的摆摆手道，“哪能收你这东西，现在天寒地冻的，这么好的皮子，拿回去自己用！老三啊，在账上拿五十两银子，记我的名字，给萧大哥送过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给送个信来，真不拿自己人当兄弟。”

说着，拽着萧山的手，“娃啊，你爹这些年还好吧。”

萧山略显尴尬，毕竟老爹生病的时候，自己还见死不救呢。

当下苦笑道，“前些年害了场大病，人差点没了，好歹是缓过来了，现在身子骨还算硬实。”

对方点了点头，“嗯，到了我们这个岁数，说不准哪天就让老天爷收走了。”

说着，将银子递给萧山，“娃！你拿着这个钱！别跟叔推脱，我们欠你爹的！等有空，我们去看他。”

萧山推脱了半天，对方坚持要白给钱，没办法只能收下。

他也是没办法了，拉扯着拉扯着，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按着自己，非得给自己钱。

那场面，气得陈芳苒脸都红了。

这群老不羞，面对自己的时候，那就是坑蒙拐骗。

明明有面向草原的渠道，非将衣服说的一文不值。

凭什么到了萧山这里，就白白地送银子。

那可是纹银五十两，多少人十年二十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萧山这边儿只能狼狈接受长辈们的好意。

心想回去一定要问问老爹，啥情况，对面挺富裕的，为何当初那么难，不找他们。

还有这钱也不能白收，等有机会来他们这里买点好东西回去。

留下家里的地址，萧山跟着陈芳苒出了杂货铺。

陈芳苒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是把刚才人家嫌弃老爹的郁闷情绪全都吐了出去。

然后抬头看向萧山，闪着一双大眼睛，“萧兄，谢谢你。”

萧山疑惑道，“谢我做什么？”

“若不是今天有你，我怕是得被人家赶走……”

她垂着眼皮，一脸的沮丧。

同样是当爹的，自己老爹留下了昭著的骂名，而人家萧山的老爹，提起来，人家就白送银子。

此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她是发自肺腑的感激萧山，若不是刚才他挡在自己面前，没准自己得受伤。

萧山想到对方的身份，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片刻，然后幽幽道，“妹子，光说谢谢可缺乏诚意，不如……”

萧山本来想让陈芳苒来他们村子担任医师，甚至有机会跟着自己一起去虎威山的。

毕竟经过短暂的结束，萧山发现对方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岂料，对方明显是误会了萧山的意思。

连忙害羞躲避道，“不可以，我爹说了，不行……”

“你爹……这个人就是太狡猾，难怪没朋友。”萧山无奈地摇头，“我还想聘用你做我们村的医师呢，哎，只能作罢。”

陈芳苒听完，表情奇怪地看了萧山一眼，脸蛋红彤彤的。

搞得萧山一脸的莫名其妙。

陈芳苒低声道，“若是做医师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得跟爹爹说一声。刚才我以为你……”

话还没说完，萧山便抢白说道，“现在有钱了，咱们逛逛药铺吧。”

因为本地多山，山里的草药也多，所以本地生产富有本地特色的药农，很多药铺也会在这里收购药材，算是本地的特色之一。

还没走出西城呢，萧山想到了玉皇钱中卦提到的有人贩卖老旧的军用品。

便回忆当时看到的画面。

不多远，便看到一个妇人，坐在台阶上，守着一个摊位。

在摊位旁边儿，还有个十来岁的凶娃娃，正抱着把刀，盯着路人看。

路边儿，有行人看到是个年轻貌美的妇人，身上还穿着孝服，便不忍上前调笑两句。

结果凶娃娃蹭的抽出刀，寒光闪闪，行人立刻老实了。

别看是十来岁的娃娃，大家没有敢小看的，成年人或许受点委屈，就忍了。

可他们这个年纪的娃娃，一着急是真的敢当街杀人。

有人吃了瘪，还一脸恼火道，“就这么一堆破烂，也敢卖五两银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就是，大头兵能有什么好东西！还拿她那堆破烂当宝贝了。”

萧山跟陈芳苒凑了过去，看了看妇人摆放的东西。

东西都很旧了，有军靴，腰带，鸳鸯战袄，还有一把开了花的火铳。

萧山正想拿起火铳看两眼，一个满身酒气的老兵挤了过来，抬腿就将地上的东西踢得到处都是，粗声道，“什么破烂，也敢往外卖！”

“倒是你这娘们不错，走走走，跟爷爷享福去！”

说着，伸手就朝着妇人拽去。

那少年郎，见状大怒，抽出便朝着老兵刺来。

口中喊道，“敢欺负我娘，我杀了你！”

长刀寒光闪闪。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不惧反而看的饶有兴致，甚至有人喊道，“打打打！”

那老兵冷哼一声，猛地一个进身，将那少年郎踹飞。

少年郎咳嗦了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捡起长刀，准备再次向前。

“娃子，你别犯傻，你不是那人的对手！”看热闹的乡亲们，也有善者，一把按住了少年郎。

少年郎如同发了疯的小狼，嘶吼着，朝着那老兵咆哮。

那老兵越发的得意，伸手朝着那妇人摸去，口中还唱着淫秽的曲调，“要想俏，一身孝，哥哥我要往上……”

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张大手，比那妇人的惊呼来得更快，正死死的攥着他的手腕。

那汉子嚷嚷道，“是谁？敢拦着爷爷的好事？”

“是我！”萧山的声音阴冷。

对方扭头一看，就见自己身边儿，不知道何时多了个身材高大威猛的汉子。

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对方看着眼前的男人，先是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萧赘婿！怎么，你这般窝囊废，还想管一管你牛爷爷的事情？”

话音刚刚落下，就察觉手腕上的力道骤然猛增，如同铁钳一般恐怖。

“哎呦，哎呦，饶命！”

萧山一探手，玉皇钱自然发动，一个体重一百七八十斤的老兵，被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掌掼在面门上，打到那老兵口中吐血。

再复一拳，如榔头一般，砸掉了两颗门牙。

那妇人紧张兮兮的抱着孩子，乃至一边儿的陈芳苒，周遭的百姓都吓呆了。

那老兵被萧山三两下打蒙了，酒意也散去了不少，跪在地上，摇晃了好半天脑袋。

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色欲熏心，险些当场干出丧尽天良的事情。

倒也光棍，朝着萧山磕了三个响头，“萧爷爷，是我错了，俺牛鞭以后再也不敢了！”

“滚！”这个名号萧山听说，知道他在军中也算是把好手，所以并没痛下杀手。

“今天是俺喝了猫尿，忘了自己是谁了，等俺战场上活着回来，定会亲自赔罪！”

说完，不敢有丝毫犹豫，撒腿就跑。

“好！”众人纷纷朝着萧山鼓掌。

那妇人和少年郎重新走回摊位，妇人领着孩子朝着萧山行礼，口诵，“谢过恩公。”

少年郎看到萧山刚才如此利落的惩罚恶徒，眼神从最初的警惕，瞬间变成了崇拜。

而陈芳苒则是一脸欣赏的看着萧山，眸子里异彩连连，对萧山心里多了几分崇拜，“这汉子，比起兄长也不差了。”

萧山温声道，“这位嫂夫人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知道，您这些货物是怎么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