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笑了笑，“那必然是恩威并施。”

“村里那些家里有些底子的人，你暂时不要想，你就先施恩于穷人，穷人一无所有，想逃命都逃不走，你若是能帮到他们，让他们能吃一口饱饭，你就是他们的天。”

“因为，没有了你，他们瞬间就会饿死，被坏人杀死，他们只能依赖于你。”

“而威，则是因为人性，往往蹬鼻子上脸，他们会下意识地轻慢对他们好的人。”

“就拿你来说，之前我跟你娘是何等的宠溺你，结果你是如何回报家里的？”

萧山表情略显尴尬，连忙道，“爹，我已经知道错了。”

老爷子点点头，“你知道错了，不也是吃了亏之后才改的吗？但是你治理百姓，守护村子就不能这样，你等到他们知道错了，可能村子都没了，你也死掉了。”

“所以你不能让他们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你要适时地展现出你的恶，你的威严，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知道，你能给他们一切，也能轻而易举地毁掉这一切。”

“我让你从穷人着手，是因为穷人没啥见识，往往最好摆弄。那些有钱人，往往不会听爹这一套的。”

“当然，爹说这些，不是让你祸害穷人，而是希望你成事，能保护更多的穷人。”

“其实爹刚才说的又是偏颇，穷人未必全都没有见识，能够在这世道活下来的人，没有几个真傻的，只是大家没得选，你明白吗？我的儿！”

今天老爷子之所以说那么多，是因为他在萧山身上看到了希望。

而萧山也清楚，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恩威并施又是一回事。

就拿老爷子来说，不也是将萧山宠成了废物了吗？

“孩儿明白了！”萧山缓缓点头。

老爷子说的这些，刨除关于他的因素。

在他那个时代，确实已经用不到了，因为革命先辈已经把自己该走的路走完了。

他那个时候，当雇佣兵，很多人往往是为了赚大钱，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很多人贪图刺激，或者很多人干脆就是罪犯。

可这个时代，要用最原始的法子，才能团结大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打猎是个很好的机会！”老爷子继续说道，“现在天冷了，大家都没有什么事情干，可穷人会更穷，你要是能够带领大家伙打到猎物，吃上肉，那就是天大的本事。”

“你小子先前在军中得罪了不少人，林捕头的事情虽然暂时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但是能震慑多久，谁也说不准。”

“还有李家，从始至终都是个麻烦事，团结乡亲们，才能有自保之力。”

萧山说道，“其实不止是林捕头，亦或是李家是麻烦，朝廷在北方的不作为，军队的肆夷欺压，草原上的蛮夷，还有这要人命的天灾，对咱们来说，都是一种劫难。”

老爷子淡淡的苦笑道，“你说的这些，所有人都懂，可这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事情。”

“走到哪一步，看哪一步吧。”

父子间说了很多，老爷子见萧山能够听得进去，便知道儿子确实成长了。

便索性说道，“今天你前脚刚走，后脚村长就派人送来了一张弓，弓这东西，你在军中用得多吗？”

萧山尴尬地摇摇头，原主在军中可真的没有努力过一点，至于自己，那个时代，已经用弩了，弓箭这玩意是娱乐产品。

不过看老爷子的样子，似乎颇为得意，萧山疑惑道，“爹，您别告诉我，您会用弓。”

老爷子得意道，“怎么？伙夫就不能用弓箭了吗？这玩意貌似是躲在暗处阴人的宝贝吧。你爹我就是靠一手射术，挣得军功，赚得银子，娶的你娘来。”

说着，老头去了一趟库房，不一会儿就将弓箭拿了出来。

“这叫大梢弓，长五尺五寸，是边军的主战弓，但是我听说，现在年轻人越来越拉胯，现在军中用的人少了。”

“你试试，你能拉开吗？”

萧山接过眼前的手工弓箭，用了用力气，原主肯定是拉不开的。

但是萧山的身体，经过玉皇钱的滋补，有所进步，竟然在老爷子的指点下，一下子拉开了。

在老爷子一脸震惊的眼神中，咻的一声射了出去。

“铛！”

一箭正中大门之上，老爷子都看呆了。

萧山倒是比较镇定，他虽然不会用弓，但是他上辈子的枪感还在。

瞄准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只是发力技巧之类的东西有所欠缺。

老爷子挠了挠头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吗？”

萧山尴尬道，“爹，有没有可能是我天赋异禀？”

老头子皱眉道，“屁的天赋异禀，小时候又不是没教过你！再来！看看你是不是好运射中的。”

说着，跟先前一样，帮萧山拿箭，摆正姿势。

萧山负责拉开了弓身，瞄准大门又射了一箭。

“咻！”

“铛！”

这一次，依然射中大门。

不过大梢弓对力量的要求确实高，萧山连续射出两支箭，就感觉肩膀、胳膊的肌肉撕裂疼痛。

玉皇钱又开始默默地滋养身体，一股股热量缓慢的输送而至。

肚子里刚刚吃掉的饭菜，在快速地消化。

但疼痛感确实减轻了，甚至感觉不到。

老爷子都震惊傻了。

他儿子是什么妖孽？

怎么这么厉害？

刚才他说不会射箭，那表情完全不像是在作假。

手法也生疏的很，怎么射出去的箭怎么精准。

“你自己来！”

这一次，没有老爷子的指点，萧山就发现了问题，不仅不知道手指该怎么拿箭，就连怎么摆姿势瞄准，都有所欠缺。

“咻！”

“铛！”

这一次箭簇射出去的偏了很远，没有射中大门，但依然力道十足。

老爷子表情惊讶，这在军中，绝对是天才一般的存在，甚至会被培养成神射手的。

“你过来！”老爷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平静，“手指要这样拿箭，箭一定要放在你方便取的地方，手腕要放在耳侧，脚往前放一点。”

萧山没想到，一个射箭竟然有那么多要求，但他知道自己是新手。

全都照做。

结果当老爷子说松手的时候，竟然又射到了大门上。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你小子很有天赋，不过弓术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你着急不来，你可以先射五米靶，然后是十米靶，后续逐步加到五十步，乃至八十步，你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射手了。”

“当然，能射到八十步，并不能证明你多优秀，你还要学习立定射，行走射，乃至骑射。”

不知不觉间，一晃过去了半日的时间。

萧山想去拿草原人留下的皮货都没有时间。

老爷子看到萧山有潜力，非要拉着萧山到大山边缘试一试。

而彼时，村长正领着宝贝孙女巡视村子，身边儿还跟着两个赵家养着的老猎户。

这两个猎户，年轻时，犯了案子，被朝廷通缉。

是老村长给他们落了户籍，改的名字，让他们在赵家留了下来，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

这会儿赵春英得到了萧山合作的承诺，雄心大起，找到了老猎户，教自己射箭。

他让家里给萧山送去弓箭，就是想用新的本事碾压一番萧山。

因为他听阿爷说过，小时候萧山跟着爹爹学习射箭，一连十五日，被揍得鼻青脸肿都没有入门，后来玩弹弓，还射中了村中人的眼睛，差点把人家射瞎了。

论武艺，自己不如萧山，可若是箭术上能够压萧山一头，也是好事。

毕竟双方是合作，也是说了萧山为主，那自己也得表现价值，为家族争取更多的好处的。

到时候，不至于动不动就在这家伙眼前抬不起头来。

萧山正跟老爷子学习，听到耳边有新的箭声传来，扭头一看竟然是赵春英，结合老爷子传授给自己的箭术，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这一摇头，赵春英羞红了脸，倒是没说啥。

两个猎户瞬间急眼了。

他们早就知道，自家的小姐在萧山面前比武吃了亏，心里憋着一口气，现在他一个初学者，竟然摇头，好像是他箭术很牛一样。

这猎户兄弟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两个人几乎同时停止教学。

沉着一张脸走到萧山面前，“你摇头干什么？你很会射吗？”

老爷子立刻示意萧山别惹事，刚刚确定合作，就闹矛盾可不好。

萧山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心中暗道，“我怎么不懂？我虽然不懂弓箭，但是我也会触类旁通，连我爹教我的正经军中箭术，我都有取舍的听，你们教的什么玩意？”

萧山还真的不是自大，他或许发力，技巧上还缺乏不足，但是瞄准、射击上的技能，本身就是点满的。

不过老头说得对，没有必要跟人家闹矛盾，当下干脆利落的道歉，“抱歉，我确实不懂，之前摇头，是想起了其他事情，不好意思。”

“看不懂，就别瞎摇头，作为弓手，要精神专注动不动？”哥俩不满的说着，赵春英连忙道，“二位叔叔，快回来吧，萧山已经道歉了。”

“好的，小姐。”

两个猎户应了一声，然后恶狠狠的瞪了萧山一眼，转身回到赵春英身边儿。

老爷子其实也看出了对方水平不高，但是还是对萧山叨叨了两句，“好端端的得罪人做什么？你闲得慌，赶紧练箭，一会儿回家吃饭了。”

萧山点了点头，“真的是祸从天降！不过赵家也是，手底下都是什么人啊，难怪衰落成这个样子。”

他又看了眼村长，发现村长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偶尔在旁边儿指点赵春英两句，反而比那两位猎户有用的多。

双方距离不算特别远，但是萧山可以听出来，村长属于江湖派，比起老爹教给自己的箭术，多了一分灵动，但是杀伤力却差很多。

当然，别管江湖派，还是军中派，乃至村里打野派，只要能射中就是好派。

不过萧山觉得，只要自己练成了，依靠强大的技术，自己虐赵春英十个是轻而易举的。

搞清楚之后，萧山也就对旁边儿没啥好奇心了。

按照爹爹传授给自己的箭术，瞄准对面的大树，不停地射出箭簇。

他很快进入了状态，手里的箭簇跟雨点一样射出，不一会儿的功夫，箭囊就空了。

然后又拔回弓箭，继续射。

赵春英那边儿一箭囊都没射完，萧山这边儿已经射了三轮了。

萧山的状态，自然引起了老村长和赵春英的注意。

老村长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大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箭孔，忍不住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