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从停尸间出来又换上悲痛欲绝的表情，护士看到她欲言又止，最终只吐出两个字：“节哀。”

乔宁眼睛红肿道谢，泪水又有决堤之势。

回到病房的时候，一家人已经整理好心情，现在已经六点多，‘姜浩’烧伤虽然不重，也要留院观察。

医院用不着这么多人，乔宁顺从的扶着姜世茂回去，王云香夫妻跟在后面。

宁城第一人民医院距离宁城大学不远。

姜世茂下放之前就住在宁大家属院，66年取消高考后，家属院闲置很长时间，姜枫林一家四口也搬到外面去住，直到姜世茂平反后才重新回到家属院。

宁大家属院是1953年统一规划建立的，还保持着老旧的苏式红楼建筑风格。

八排红楼沿着东西向的主干道整齐排列，每排之间隔着近十米宽的土路，路两旁栽着碗口粗的白杨树，枝叶在夏夜里沙沙作响，投下斑驳的树影。

每排矗立着六栋二层小楼。都是红砖砌墙，黛青色的屋顶上铺着陶土瓦，屋檐下还残留着建国初期刷的白色腰线，虽有些褪色，却透着规整的气派。

每栋楼中间有一个大门，上下两层左右共四户人家。姜家位于第四排第二栋二楼右边这个单元。

房子一共80平，被改成四室一厅，客厨卫齐全，只不过每个房间面积不是很大。

上一世乔宁在这栋房子里住了整整十二年，一直到死都没想过要搬出去。

反倒是姜瀚代替姜浩身份，在姜世茂的帮助下从助教晋升为讲师后获得分房资格，带着林薇薇和已经一岁的儿子搬到同一个小区另一栋里。

重活一世，乔宁重新回到这栋房子里，眼泪如洪水上涌，顺着眼睑夺眶而出。

这栋房子里存在了太多她和予诺的回忆。

从她还在妈妈肚子里，到呱呱落地，再到整个屋子乱爬……

哪哪都有予诺的身影。

乔宁一时没忍住，悲痛大哭：“呜，呜呜——”

姜世茂看到乔宁愣愣站在门口，心里就有很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乔宁就悲伤痛苦起来。

他连忙安慰：“没事的宁宁，别哭，瀚儿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伤心。”

“呜…呜呜，爷爷，爷爷！”被揽进姜世茂怀中，乔宁就知道他误会了。

她没打算解释。

不，应该说只有将她悲痛欲绝，寻死觅活，哀莫大于心死的刻板行为深入姜家人印象中，她才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所以，她抓住机会，趴在姜世茂怀里，将上辈子受到的不公，将对予诺的思念和自责，将心里滔天的愤怒全都通过眼泪的方式发泄出来。

今天过后，她将不再真正伤心，她将披上战衣。

她要将整个姜家颠覆！

“呜，呜呜——”

旁边，被她感染的王云香也哭倒在姜枫林的怀里，一家四口站在门口哀伤的氛围感染所有人。

隔壁和楼下前来看热闹的邻居轻声安慰：“别伤心，姜瀚在地下也不愿意看到你们为他那样伤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就一瞬间，姜世茂的头发全白了，姜枫林和王云香的鬓角也生出些许白发。

最伤心的乔宁已经哭晕在姜世茂怀里，邻居们无不动容。

“大家快帮忙将乔宁扶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