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凌战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

院子里，只留下一地被黑衣人揍得半死不活的凌家子弟，还在那哼哼唧唧，如同待宰的猪。

凌霜雪此刻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些杂鱼，她拉着墨尘，回到了房间里。

房门一关，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刚才面对三长老时那股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王霸之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她输不起。

为了墨尘，她不仅不能输，还得赢得漂亮，赢得让所有人闭嘴！

可……怎么赢？

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三长老那一脉，年轻一辈中凝脉境三四重的好手就有五六个，更有个叫凌杰的，是三长老最得意的长孙，据说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凝脉境五重，是这次家族大比冠军的有力争夺者。

而她这边呢？

父亲闭关，不问世事。她这一脉人丁稀薄，年轻一辈里，除了她自己这个凝脉境三重巅峰，剩下的都是些凝脉境一二重，凑数都嫌寒碜的“歪瓜裂枣”。

这怎么打？拿头去打吗？

凌霜雪坐在桌边，揉着发紧的眉心，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本线装的古朴秘籍和几个丹药瓶子。

秘籍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炎浪诀》。

这是凌家流传最广的基础功法，胜在平稳，但缺点同样明显，那就是平庸，威力上限不高。

至于那几瓶丹药，更是最低级的“聚气丹”，用来辅助修炼的。

看着眼前这点可怜的家底，凌霜雪绝美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抹无力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娘子，喝口茶，别太累了。”

一杯温度刚好的热茶被轻轻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墨尘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啧啧啧，看看我这老婆，又开始CPU自我过载了。’墨尘心里疯狂吐槽，‘放着我这么大一个外挂不用，非要自己硬扛，这是何必呢？’

他当然不是真的在看凌霜雪，而是暗中启动了刚刚获得的金手指——噬魂魔瞳！

【噬魂魔瞳已开启，开始解析目标……】

瞬间，墨尘眼中的世界变了。

凌霜雪手中的那本《炎浪诀》，在他视野里不再是普通的书本，而是一张复杂无比的三维立体灵力运行图。

图谱上，绝大部分线路都闪烁着明亮的火红色光芒，但偏偏有那么三四个节点，光芒黯淡，甚至还有两条线路在某个岔路口发生了微弱的冲突，像极了高峰期堵死的十字路口，严重影响了整体的运行效率。

‘我靠，这功法BUG这么多，你们凌家老祖宗是拿脚写的代码吗？这都传承百年了，就没一个程序员发现问题？’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几瓶聚气丹。

这一看，他差点没吐出来。

在噬魂魔瞳的解析下，那丹药哪里是什么灵丹妙药，简直就是一坨“三无产品”！

丹药主体确实有那么点灵气，但周围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由各种颜色斑点构成的“杂质层”，看起来就跟发了霉的馒头似的。

‘就这玩意儿也敢吃？嫌命长啊？这杂质含量，放我那个时代，质检局局长都得连夜上门给你家贴封条！’

收起内心的疯狂吐槽，墨尘脸上依旧是那副纯良无害的表情。

他装作十分好奇地凑到凌霜雪身边，伸出手指，点在了那本摊开的《炎浪诀》上。

“娘子，你这个画得好复杂啊。”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哎，你看这里，为什么这条红线要从这里绕一个大弯，再拐到这里来呢？感觉好别扭哦。要是直接从这个点，‘咻’地一下连到那边那个点，不是更顺畅吗？跟走直线一样，多快呀。”

凌霜雪本来正心烦意乱，听到墨尘这“外行”的胡言乱语，下意识地就想说“你别捣乱”。

可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她顺着墨尘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正是她每次修炼，都感觉灵力运转有些滞涩的节点之一！

她以前只当是自己修为不够，无法完全驾驭功法，却从未想过，会不会是功法本身有问题？

一个凡人，一个连修炼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夫君，他随口一句戏言……

不可能……这绝对是巧合。

凌霜雪在心中摇了摇头，下意识地闭上眼，按照墨尘所说的那种“走直线”的方式，在体内默默模拟了一下灵力的运转。

下一秒。

轰！

一股前所未有、酣畅淋漓的通透感，猛地在她经脉中炸开！

原本需要绕个弯才能通过的灵力，此刻如同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毫无阻碍，一泻千里！

整个运转的效率，凭空提升了至少一成！

不要小看这一成！

对于修士而言，功法效率提升一丝一毫，都意味着能节省大量的修炼时间，意味着在同等境界下，灵力的恢复速度和爆发力都会更强！

这已经不是优化了，这简直是给拖拉机换上了跑车的引擎！

“噌！”

凌霜雪猛地睁开双眼，霍然起身，椅子都被她带得向后滑出老远。

她美眸圆睁，如同见了鬼一般，死死地盯着墨尘！

他……他怎么可能知道？！

一个凡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灵力，什么是经脉！

就凭看了一眼图谱，随口一句“天真”的戏言，就道破了凌家传承百年、无数前辈都未能发现的功法核心缺陷？！

这……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难道……他那个“被灭族的隐世圣地唯一血脉”的背景故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难道他们那个圣地，人均都是这种勘破万法本源的怪物吗？！

墨尘被她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双手疯狂摆动，脸上的表情从“无辜”瞬间切换到了“惊慌失措”。

“娘子，你……你你你……你别吓我啊！”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我就是瞎说的，我乱讲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万一练功走火入魔了可怎么办！都怪我，都怪我嘴贱，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凌霜雪心中那滔天的骇浪，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不能吓到他。

他一定是因为过去的经历，才对自己这种“天赋”讳莫如深，甚至充满了恐惧。

对！一定是这样！

凌霜雪的脑补引擎再度全力发动。

她压下心中的震撼，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几瓶丹药上。

一个大胆的测试念头，浮现在她心头。

如果说，看破功法是巧合，那丹药呢？

炼丹之术博大精深，涉及药理、火候、灵力配比，总不可能也靠“看”吧？

她缓缓拿起一瓶聚气丹，拔开瓶塞，递到墨尘面前，语气尽量放得温柔：“墨尘，你再帮我闻闻，这个药丸，你觉得怎么样？”

墨尘看着递到眼前的丹药，心里乐开了花。

‘好家伙，还上头了是吧？开始第二轮测试了？行，满足你！’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轻地用鼻子嗅了嗅。

然后，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小脸也皱成了一团，仿佛闻到了什么极其难闻的味道，还夸张地向后仰了仰头。

“哎呀！”他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道，“娘子，这丹药闻起来好呛人啊，一股子烧焦的木头味，还有点苦，闻着都头晕。”

他一边说，一边还煞有其事地回忆着：“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村里的赤脚先生给人熬药，要是药材火气太重，他就会往里面加一味叫‘凝神草’的东西，说那玩意儿性凉，能中和火气，安神去燥，还能让药汤变得好闻一点。娘子你这丹药这么冲，要是在炼制的时候，也多加一味凝神草，会不会好一点啊？”

凝！神！草！

当这三个字从墨尘口中轻飘飘地说出来时，凌霜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一道九天神雷给劈中了！

整个人，彻底僵立当场！

炼制聚气丹，因为主药“聚灵果”的药性过于爆裂，极易在炼制过程中产生火毒杂质，这便是丹药闻起来呛鼻、服下后感觉烦躁的根源。

而凝神草，性属阴凉，正是中和聚灵果火毒、提纯药力的最佳辅药！

这个道理，别说凌家，就算是放眼整个江宁城，也只有那些浸淫丹道数十年的资深炼丹师才知道！

而他……

仅仅只是闻了一下！

就一语道破了解决丹药杂质问题的核心关键！

如果说之前勘破功法缺陷，还能用“天赋异禀”或者“血脉传承”来解释……

那现在呢？

墨尘……我的夫君……

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