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光辉从江寒身上褪去。

他眼中的狂热信徒，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为逃脱一个牢笼，而欢呼雀跃，却不知自己即将被赶入一个更广阔的屠宰场。

无趣。

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没有半分停留。

那枚漆黑的戒指，此刻正静静躺在他掌心，温润如玉，再无之前的邪异冰冷。

江寒心念一动，柳家百年的珍藏，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灵石、丹药、典籍，便如同决堤的洪水，被他毫不客气地转移到了自己那枚更不起眼的储物戒中。

他的戒指空间远不如柳家的黑戒广阔，但塞下这些精华，也绰绰有余。

做完这一切，他瞥了一眼黑戒内部那巨大的、空荡荡的空间。

一个完美的容器。

江寒的身影在原地变得模糊，下一瞬，便如一缕青烟，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二紧随其后，他看着江寒鬼魅般的身法，喉结滚动，敬畏之心更深。

身后，是劫后余生的哭喊与欢呼。

江寒充耳不闻。

救世主？

他没兴趣扮演这种角色。他更喜欢当一个清算者。

幽神殿……你们的祭品，我收下了。

现在，轮到我来收割你们了。

……

半个时辰后，云州城县令王德发，带着一队气喘吁吁的县兵，终于赶到了柳家大宅门口。

还没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焦糊气，就呛得他一阵干呕。

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傻了。

曾经气派恢弘的柳家府邸，此刻像被一头远古巨兽狠狠踩了一脚，到处是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与破碎的瓦砾混杂在一起。

地面，被暗红色的血迹浸透，凝固成一块块丑陋的血痂。

“这……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王德发尖叫出声，他那身崭新的官袍，此刻沾满了灰尘，头上的乌纱帽也歪向一边，肥胖的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石瓦砾走进去，每一步都心惊胆战。

院子里，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只有一些残肢断臂，散落在各处，提醒着这里曾发生过何等惨烈的屠杀。

王德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一根断柱就吐了出来。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一个机灵的县兵赶忙上前搀扶。

“滚开！”

王德发一把推开他，双眼无神地看着这片人间地狱。

完了。

全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柳家，那可是柳家啊！

虽然只是清河郡柳家在云州城的一个分支，可背后站着的，是京都那座真正的庞然大物！

现在，整个分支被人在他王德发的地盘上给灭门了！

这消息要是传回京都，他这个小小的县令，怕不是要被第一个扒皮抽筋，给柳家总脉泄愤！

他的仕途，他的人生，他的一切，都随着这座宅邸，一同化为了废墟。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王德发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他指着一个吓得腿软的县兵，声音嘶哑地吼道：“你！立刻！骑上最快的马！去清河郡！不！直接去京都！把这里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柳家总脉！快去！”

那县兵连滚带爬地跑了。

王德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抖得像筛糠。

他必须在柳家总脉的怒火降临之前，找到一点点头绪，哪怕只是一个替罪羊也好！

就在这时，另一个衙役疯了似的从外面冲进来，连官帽都跑丢了。

“大……大人！不好了！县……县衙出事了！”

王德发心头一咯噔，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又他妈怎么了！”他怒吼道，感觉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

“县衙……县衙来了两个人！说……说是什么独立营的车前将军！让您……让您立刻滚回去见他！”

衙役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囫囵。

王德发愣住了。

独立营？车前将军？

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搜肠刮肚，把大乾王朝从上到下的军事编制想了个遍，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番号。

难道是……京城里某个秘密衙门的代号？

一想到“京城”两个字，王德发的腿肚子又开始转筋。

能跟京城扯上关系的，没一个是善茬。

再联想到柳家这桩灭门惨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难道……柳家的事，是这位“车前将军”干的？

是朝廷内部的清洗？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哆嗦，但紧接着，一股求生的渴望，让他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对！一定是这样！

如果是朝廷动手，那他王德发最多算个失察之罪，总好过承担柳家灭门的全部怒火！

这位车前将军，是他的催命符，但也可能是他的救命稻草！

“快！快快快！回县衙！”

王德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的溺水者，连滚带爬地冲出柳家废墟，朝着县衙的方向狂奔而去。

……

云州城县衙，正堂。

江寒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那是原本属于县令王德发的位置。

他随手拿起惊堂木，在手里抛了抛，又“啪”一声，轻轻放在桌案上。

清脆的响声，让站在堂下的赵二和几个瑟瑟发抖的衙役，心头都是一颤。

赵二还好，他已经见识过江寒神明般的手段，此刻只有敬畏。

而那几个衙役，则快要吓尿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太镇定了，也太霸道了。

他一进县衙，就直接亮出了一块漆黑的铁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镇北”二字。

不等衙役们反应，他就自顾自走上主位坐下，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地盘。

这种视官府威严如无物的气度，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装出来的。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脑袋就会搬家。

江寒没有理会这些小角色。

他闭着眼，精神力沉入那枚从柳威手上得来的黑戒。

戒指内部的空间大得惊人，像一个小型的广场。

他将自己的精神力，缓缓注入戒指的戒身。

嗡！

一道微不可察的波动闪过。

下一刻，戒指内壁上，浮现出无数米粒大小的、血红色的符文。

这些符文盘根错节，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诡异的阵法。

正是这个阵法，与那个所谓的“血祖”建立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