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我会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让柳家为过去的罪孽，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他已经踏入了柳家府邸的大门。

那道黑色的身影，拖着柳家未来的希望，就这么消失在门后深沉的阴影里，仿佛踏入了地狱的入口。

门外，柳文工和一众高手僵在原地，如坠冰窟，一动不动。

恐惧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柳家府邸，彻底笼罩。

朱红大门在江寒身后洞开，仿佛巨兽张开的血口。

门内，是另一番景象。

庭院深深，假山流水，廊腰缦回，数十名手持利刃的精锐护卫，原本正从各处闻讯而来，气势汹汹。

可当他们撞上江寒那不加掩饰的真龙境威压时，一切都变了。

那股威压，不是风，却比最凛冽的寒风更能穿透骨髓。

“哐当！”

“铛啷！”

兵器坠地的声音接连响起，清脆得刺耳。

护卫们脸上的杀气瞬间凝固，随即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他们的双腿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不受控制地一软，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

不是臣服，是身体本能的战栗与崩溃。

他们甚至无法抬头去看那个拖着少主走来的男人。

仅仅是感知到那股气息，就足以让他们的武道之心寸寸碎裂。

江寒目不斜视。

这些跪倒在地的人，在他眼中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他拖着柳成，穿过庭院，走过回廊。每一步都踩在柳家数百年积攒的骄傲之上。

他的目标明确——祠堂。

那是柳家真正的根基，是他们精神的寄托，只有毁掉了那里，才能真正的摧毁柳家的骨头。

……

柳家祠堂，庄严肃穆。

数百个黑檀木灵位，密密麻麻，从高到低，整齐排列。

每一个灵位都代表着一位曾在青阳城呼风唤雨的柳家先祖。

祠堂中央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带着一股檀香与岁月混合的沉静味道。

“砰！”

这片沉静被粗暴地打破。

柳成像一袋垃圾，被江寒随手扔在了冰冷的地砖上，正对着那满墙的灵位。

剧烈的撞击让柳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悠悠转醒，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入眼便是先祖们的灵位。

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百骸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经脉更是乱成一团，提不起半分力气。

“醒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柳成猛地抬头，对上了江寒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恐惧，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你……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色厉内荏的颤抖，“这里是我柳家祠堂！你敢在这里放肆，我柳家……”

话未说完，江寒一指点出。

一道精纯无比的真气，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柳成的气海。

“啊——！”

柳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弓成了虾米。

那股真气并未破坏他的修为，而是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将他的感官放大十倍。

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肌肉，都能清晰感受到那极致的痛苦，但他的神智却被这股真气强行维持在最清醒的状态。

他必须醒着感受这一切。

江寒不再理会地上抽搐的柳成，他缓缓转身，面向那一墙的灵位。

他开始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祠堂内回响，不疾不徐。

“柳家，立足青阳城三百四十年，第一代家主柳寻，以仁义起家，倒也算一号人物。”

江寒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述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历史。

他顿住脚步，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灵位上。

“可惜，从第三代家主柳元山开始，就歪了。”

“二百八十年前，为夺‘赤阳功’，柳元山暗中下毒，坑杀挚友满门三十余口。事后，却假惺惺为其收敛尸骨，博得一个‘仁义无双’的好名声。”

话音刚落。

“咔嚓！”

祠堂高处，那个刻着“柳元山”三字的灵位，毫无征兆地，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迅速扩大，最终“嘭”的一声，炸成了漫天木屑。

地上的柳成，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

江寒仿佛未见，继续踱步。

“第五代家主柳承风，色中饿鬼。一百九十年前，强掳城东李家之女，致其受辱自尽。后为掩盖丑闻，派人伪装成马匪，将李家上下七十余人，尽数屠戮，一把火烧成白地。”

“嘭！”

又一个灵位应声爆裂，齑粉飘散。

柳成的呼吸变得急促，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江寒说的，都是柳家秘辛！

是只有历代家主才有资格知晓的、被尘封在历史最深处的罪孽！

他怎么会知道？！

“第八代家主柳问天，倒是有点魄力。一百三十年前，为了一条玄铁矿脉，与当时城中的另一大家族张家开战。明面上是武道争锋，暗地里却引动地底毒煞，污染了张家的水源，让张家数千族人，在三个月内暴毙九成，不治而亡。”

“嘭！”

“第十一代家主……”

“嘭！”

江寒的脚步不停，声音不歇。

他每说出一桩柳家犯下的血腥罪孽，就必定有一个对应的先祖灵位，应声炸裂。

那“嘭、嘭、嘭”的声音，不像是木头碎裂，更像是柳家数百年积累的荣耀，正在被一锤一锤，无情地砸得粉碎。

祠堂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柳成已经不再挣扎，他瘫在地上，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

他听着那一桩桩令人发指的罪行，看着那一块块代表着家族辉煌的灵位化为飞灰。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家族，根基之下，竟是如此肮脏、血腥的累累白骨。

终于，江寒的目光，落在了柳成身上。

“还有你，柳成。”

柳成浑身一僵。

“三年前，你看上了城南秦家小姐秦婉，求亲不成，便在秦小姐出城上香时，将其掳走……事后，你将其尸身沉入黑水潭，并嫁祸给黑风寨的盗匪，引得官府出兵，剿灭了那三百多条无辜的性命。”

江寒的声音陡然变冷，“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