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再不犹豫，缰绳一抖，胯下黑风马长嘶一声，人马合一，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奔那道冲天金光！

马蹄卷起烟尘，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凝聚到了极致，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沿途，人影绰绰。

嘶吼声、兵刃碰撞声、垂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整个北境，仿佛都因这道金光而陷入了狂热的癫疯。

有人为了一匹快马，当街血溅三尺，也有人为了抢占前路，毫不犹豫地将暗器射向同路人的后心。

人性中最原始的贪婪，在异宝的诱惑下被无限放大。

江寒面沉如水，心如磐石。

他胯下的黑风马，本就是万中无一的宝马，此刻全力冲刺，速度远非那些凡品可比，轻易便将一波波武者甩在身后。

途中，自然有不开眼的东西，企图将他当做猎物。

“兄弟！停下！把马留下！”

几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手持利刃，从路边的草丛中窜出，试图拦截。

江寒看都未看他们一眼。

他甚至懒得拔刀。

仅仅是催马前冲的瞬间，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杀气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是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

几个亡命之徒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洪流从他们身边一冲而过。

那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漠然，一种看待死物的漠然。

直到江寒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他们才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

“妈的……那是什么怪物……”

“北固关的军爷？不对，军爷也没这么恐怖的气势……”

这样的场景，在路上不断上演。

江寒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碾碎了所有宵小的觊觎，他用行动告诉所有人——想动他，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越是靠近狼胥山脉，那股源自灵魂的威压便越发沉重。

黑风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鼻孔中喷出灼热的气息，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粘稠的泥沼里。

江寒不得不灌注真气，护住自己和坐骑，抵御这无形的压力。

也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开始出现几股同样强横的气息。

这些气息犹如深渊，晦涩而强大，隔着数里，依旧让他皮肤泛起针刺感。

其中一道气息霸道雄浑，如烈日当空，应是北境第一大宗“天阳宗”的手笔。

另一道气息阴冷诡谲，似毒蛇潜伏，恐怕是与天阳宗齐名的“玄水阁”。

他的眼角余光，甚至在密林的阴影中，瞥见几个穿着异族服饰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们动作迅捷，身法诡异，与林木几乎融为一体。

胡人斥候！

江寒心中一凛。

胡人……果然来了。而且来的还是精锐！

这下，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这已经不单单是大乾王朝内部的争夺了。

当他抵达一处狭窄的山谷隘口时，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扑面而来。

山谷隘口，已成炼狱。

数十名散修武者倒在血泊中，死状凄惨，身上的血液仿佛被抽干，化作一具具干尸。

一群身穿血色长袍的武者，正狞笑着收割着最后的生命。

他们的功法极为诡异，手掌贴在活人身上，不过几个呼吸，那人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他们自己，身上的血光则更盛一分。

血煞门！

北境人人闻之色变的邪道宗门！

江寒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这群疯狗，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清扫竞争者！

一名仅存的散修发出绝望的嘶吼：“你们这群魔鬼！不得好死！”

“桀桀桀……”

一个血煞门弟子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病态的兴奋，“能成为我等晋升的资粮，是你的荣幸！你的精血，味道不错！”

江-寒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

身为大乾将军，他有责任斩妖除魔。

可……

他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山谷，又瞥了一眼血煞门那带头的中年人。

那人，实力不在他之下。

现在出手，愚蠢至极。

不仅会暴露自己，与这群疯狗缠斗，更会错失先机。

他的目标，是那件异宝！

只有得到它，他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北固关，去将这些胡人、这些邪道，通通碾碎！

一瞬间的杀意被他强行压下，江寒眼神恢复古井无波。

他悄无声息地调转马头，催动黑风马，没入旁边的密林之中，收敛全身气息，如同一只真正的幽灵，绕开了这片血腥的屠宰场。

账，可以记下。

以后，慢慢算。

现在他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找到一个最好的位置，做那只静静等待猎物登场的黄雀。

他俯身，整个人贴在黑风马的背上，一人一马化作了山林间最不起眼的阴影。

身为在北固关征战数年的将士，江寒在战场上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将自己变成风、变成草、变成一块沉默的石头。

这套潜行匿踪的本事，早已融入他的骨血。

他绕开大路，专挑崎岖难行的兽径。

黑风马的四蹄踏在厚厚的腐殖土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能清晰地辨别出空气中不同势力的气息残留，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循着猎物的气味，巧妙地避开一个又一个可能的埋伏点。

半个时辰后，江寒勒住缰绳，停在一面近乎垂直的峭壁之下。

这里是狼胥山脉的背风坡，怪石嶙峋，罕有人至。

他安抚了一下黑风马，将它藏入一处隐蔽的石洞，随即手脚并用，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沿着陡峭的岩壁向上攀爬。

岩石的棱角割破了他的手掌，但他毫不在意，眼神始终锁定在悬崖顶部一处被枯藤掩盖的天然石台。

那里，就是他的“巢穴”。

当他终于翻上石台，拨开眼前纠结的藤蔓，整个山谷的景象瞬间铺陈在他眼底。

他瞳孔微微一缩。

那道冲天金光，源头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而是一个……天坑！

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漆黑窟窿，仿佛大地睁开的一只独眼，正冷漠地凝视着苍穹。深邃的坑底，墨色翻涌，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