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学生看到三人肩并肩地一起走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这场景更加印证了他们先前的“哥德巴赫猜想”——齐晓天、王芷婷和沈晓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有几个自认为与三人都关系不错的女生，凑了过来，想要和他们一起走，沾点他们的“阳光雨露”，顺便研究一下三人行的心路历程。

王芷婷依然穿着那条杏色裙子，她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气质出众。长发披肩，搭配着白裙，更显得气质不凡。走路时腰挺得很直，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有力，给人一种飒爽的感觉。她边走边和身边的女同学谈笑风生，周身散发着自信与高傲的气场。

王芷婷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给沈晓梅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但沈晓梅并不想就此认输退出。她认为自己和齐晓天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说当年因为哥哥的事情，家里不让她和齐晓天来往，但他们同住一条胡同，又是同年级，几乎每天都见面。而且齐晓天对她一直很亲切，从未因为和她哥哥的矛盾而疏远或轻视她。

沈晓梅记得，有几次自己被男孩子骚扰，齐晓天看见后是他第一时间出手相助，把那些人打跑的。从这一点来看，齐晓天对她应该是有好感的。因此，沈晓梅也放松身心，轻松地与身边的同学聊天，虽然在气势上不如王芷婷，但她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自己的初恋感觉。

她不知道的是，王芷婷内心其实也很焦虑。外表的轻松是她刻意伪装出来的。她不想让齐晓天看出自己的不安，从而使他产生所有女孩子都追他的优越感。所以即使内心很焦虑也很慌乱，她也一定要在气势上拿捏住，不能让沈晓梅看出一点自己心虚。

几人结伴来到了孟宪波的服装摊前。王芷婷今天没有走铁桥直接回家，而是故意把他们领到这里。果不其然，孟宪波和他的三个跟班，看到王芷婷和齐晓天一群学生过来，尤其是看到王芷婷穿着早上在这里买的裙子时，孟宪波老远就笑容满面地打招呼：“兄弟，弟妹。”

王芷婷主动走这条路，心中本就是想听孟宪波喊她“弟妹”，好借此向身边的几个花痴宣誓自己的主权。但表面上，她却一定要做出嗔怪不悦的样子：“瞎喊什么，谁是你弟妹？”

“妹妹，哥哥错了，你是我妹妹，亲妹妹。怎么样！这条裙子妹妹穿着好看吧？”孟宪波说完，赶紧环视了一下他的三个跟班，大斌、二成子、小虎心领神会，赶紧举双手投出自己那一票：“那还说啥，这裙子就跟给咱妹子量身定做的一样。”

“怎么样！孟哥生意好吗？”齐晓天见王芷婷目的已经达到，适时上前表示关心。

“托兄弟福，弟妹，啊呸。瞧我这张臭嘴。妹妹别怪呀！哥哥叫习惯了。早上妹妹买过裙子后，托弟妹的福，立马就开张大吉，不大一会儿就卖出六条裙子、四件衣服。哥哥可真要谢谢兄弟和弟妹带来的运气了。”孟宪波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王芷婷的表情。

“芷婷身上穿的裙子是在这儿买的？”几个女同学惊异地看向王芷婷。王芷婷微微一笑，表情矜持地说：“早上路过这里买的。”

“这条裙子花了多少钱？”几个女同学开始叽叽喳喳地问她。芷婷脸上现出些许为难的表情，内心却十分自豪的看一眼齐晓天：“我不大清楚，他付的钱。”说完，抬起下巴指了一下齐晓天，既表明自己在他面前的优越地位，又显得落落大方。

“我和孟哥熟，原价六十，孟哥优惠收我五十。你们谁要买的话，趁我在这儿，可以帮你们侃侃价。”齐晓天赶紧补充道。

一群女生哪有什么钱买衣服，几人一听价格，立即垂头丧气，偃旗息鼓。沈晓梅看中了一件明黄色印有紫罗兰花的雪纺绸上衣，一问价四十五元。

齐晓天知道在后世，这种布料基本都是做汉服内衬，不值几个钱。但现在用它做的衣服却很流行，一是夏天穿着凉快，二是穿上它有明显的垂坠感，衣料还会反射出珍珠般的光彩，显得特别高贵塑身。三是现在物质匮乏，能让女孩看得上的布料也就那么几种，所以今年夏天几乎所有女孩子甚至中老年妇女都喜欢这种衣料做的衣服。

缺点是有些衣料透光，里面需要穿衬衣。但今天这件上衣却显得比较厚实，关键是不透光。这是一件明黄色收腰小开领印有紫罗兰小花朵上衣，颜色搭配和样式都非常好看。齐晓天觉得这件衣服与沈晓梅的身形、长相和气质特别相配，如果穿上会显得很大气俏丽。

沈晓梅听到报价四十五元，脸一垮，有些犹豫。但想到王芷婷一条裙子就五十元，又觉得不贵。只是自己兜里确实没有四十五元。齐晓天看到她为难的样子，问她：“你有多少钱？”

“我兜里就三十元！”这三十元是她全部的身家。孟宪波看到齐晓天与面前的女孩说话时神态随和自然，心中暗想：难不成这姑娘也是他的相好？

他不由赞叹这小子真是掉进了桃花坞里。眼前的女孩一看就是对他有意，说不定也是他喜欢的女孩。这件衣服的成本价只有十五元，他卖四十五元，一件能挣三十元。三十元卖了，也有对半的利润，不赔本。但此时绝不能以十五元的成本价卖给她，因为怕王芷婷生气。

他也看出来王芷婷似乎在与这姑娘较劲，两个漂亮姑娘都对齐晓天有意思，看来日后又得有好戏看了。想到王芷婷一直和眼前这小煞星形影不离，那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但新人同样需要提前投资押注。想到这儿，孟宪波对沈晓梅说：“妹妹，看在我兄弟的面上，衣服三十元你拿走。这次哥哥不挣你钱，以后多带人照顾哥哥的生意就行。”

沈晓梅听后心里很高兴，但想到自己只有这三十元，都买了衣服，日后自己可就没零花钱了，一时又有些犹豫。齐晓天没再说话，看了一眼王芷婷，见她正目光灼灼、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赶紧像狗腿子一样颠过去：“姐姐有看上的衣服吗？”

“衣服都好看，但不想买。”其实王芷婷也喜欢沈晓梅看上的那件衣服，想着自己身上的这条杏色裙子配上那件明黄色的上衣一定更好看。但她身上没有三十元钱，这条裙子还是齐晓天付钱买的，她脸皮再大也不会让他再付钱给自己买衣服。

齐晓天看到王芷婷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望目光，但当着这么多女同学的面，他不会让沈晓梅难堪而给王芷婷买衣服。如果真那样做了，芷婷不但不会感激自己，反而会觉得自己不尊重她，同时也更会让沈晓梅尴尬下不来台。他是一个很在乎女孩子自尊和感受的五好渣男，绝不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他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孟宪波，暗暗伸出两根手指，指了一下那件衣服：“还有人买吗？没人买咱们走着。”

孟宪波接收到对方发出的讯息，冲他轻轻点点头，转脸热情地和几位女生套近乎：“过几天我还去广州，眼前这些没看中不要紧，下次保管有妹妹们中意的衣服。”

沈晓梅终究没舍得花掉自己积攒多年的全部家当，买一件不是非穿不可的衣服。虽然不舍，但见同伴们离开，她也只能回头看一眼那件衣服，跟着走了。

一路上，王芷婷都在努力做出轻松淡然的表情，和沈晓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没有营养的闲话。来到齐家下面的岔路口，沈晓梅与二人告辞，先回家了。齐晓天看出芷婷内心的矛盾，拉过她的手：“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吗？不要自卑。姐姐在我眼里，是最漂亮也是最优秀的女孩，千万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和实力。”

“我怀疑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敏感？”王芷婷有些神经质地说道。

“没什么，是我多想了。其实你穿那件衣服也好看，但紫粉色更配你和这条裙子。”齐晓天轻声说道。

听罢王芷婷轻轻叹口气：“做人不能太贪心，买了这件还想别的更好的。人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这条裙子已经让我在你这儿低人一头，不能再得陇望蜀了！”

王芷婷的话让齐晓天很难过。她这年龄段的女孩，在后世正是尽情装扮青春的年纪，而她却为买一件三十元的衣服而自责。一时心中恓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内心不由得升起爱怜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道：“困难是暂时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王芷婷“噗呲”笑出声，用指头点他的额头：“你是瓦西里呀！还牛奶会有，面包也会有！我挺满意现在的生活。只要欲望别那么多，就会活得轻松很多。欲望多了又无法满足，就会生出许多烦恼。我家的情况我清楚，所以我不会去奢望不属于我的东西。”

“那我属于你奢望的东西吗？”齐晓天轻声问道。

“你愿意属于我吗？”王芷婷反问道。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齐晓天引用了一句诗。

“拽上诗文了！我有些惶恐，心中既希望你只属于我，又觉得你应该属于许多人。有个声音告诉我离你远点，可没出息的我，又总会不自觉地想靠近你。以前的你单纯率真，不管是开玩笑还是打架都率性而为。但最近发现你有些变了，变得理智，做事知道考虑更多的结果和可能。”

齐晓天心中一惊，难道她发现什么了？却听她边走边自言自语：“这样的你很好，可就是太好了，让我有些不安。以前的你虽然也会招来惠英婕那种花痴，但你不会在意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并不担心。对那些胸大无脑的我有信心栓住你。但现在的你突然变得这么优秀，以后你身边可能会出现更多比沈晓梅优秀的女孩子。那时你还会专属我一人吗？我不敢保证，你能给我保证吗？”说完，她扭头看着他，眼中露出深深的企望和担忧。

“我是重感情的人，不会愿意轻易付出感情。因为我不喜欢分手和离别。每一次感情的付出，我都希望是永久的，所以一旦失去我会痛苦一生。我无法保证自己一生身边只有你一个，我可以对你保证的只能是，你若不离，我便不弃。”齐晓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今天很幼稚，相信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是故意把她们领到孟宪波那的。虚荣心促使我想让她们听到孟宪波在她们面前喊我‘弟妹’，更想借他的口向沈晓梅以及其他女生宣誓你属于我。这么幼稚是不是让你见笑了，会不会因为我耍的这点小心机而看不起我？事后想想，我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她喃喃自语，又像是想在他身上寻求答案，表情纠结而落寞，让人看了心痛怜惜。

齐晓天想起她的身世和现在的家庭情况，非常理解她的担忧和烦恼。但他能对她做出什么保证和承诺呢？即使做了保证和承诺，日后就一定能兑现吗？

“你到家了！我也回家吃饭，下午一起去学校。”芷婷轻声说道。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储物戒指现在就给她，但想想还是算了。现在给她可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父母首先就不会同意她戴戒指，而她又不能说出这戒指的用途。再者，现在给她，也会给她带来心理负担。不如等过年一起考上大学后再给她，到时候别人看到她戴戒指，也能挡一下身边的狂蜂浪蝶。到时候他也会想办法，把那些金银兑换一些现金。所以，现在还是忍忍吧。

快到家时，齐晓天看到沈晓梅站在他家不远处，感觉她是在等自己。见他走过去，她也迎着走来。

“还没回家？”齐晓天问道。

“又出来了。”沈晓梅回答。

“有事吗？”齐晓天问。

“真的不能教我弹吉他吗？”沈晓梅再次提出请求。

“虽然我也一知半解，但简单基础的能教。条件跟你说过了！你找来两把吉他就行。”齐晓天耐心地解释。

“你在哪儿学的吉他？”沈晓梅好奇地问。

“怎么说呢！有些记不清楚了，好像突然就会了。你信吗？”齐晓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你信吗？”沈晓梅反问道。

“我信，不然解释不了我为什么会。”齐晓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有秘密！不想说？”沈晓梅试探性地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那叫个人隐私。你没有吗？”齐晓天反问。

“有呀！我喜欢你。”沈晓梅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话让你家人听见，会被你奶打死的。忘了那年我差点把你哥杀了？”齐晓天提醒她。

“他现在活得好好的。”沈晓梅轻声说道。

“你奶恨我，你父母姐姐哥哥都不喜欢我，你是你家的另类。记住，出头的椽子先烂，回家吧！我不讨厌你，但也不爱你，我只把你当成邻家姐妹，没别的心思。”齐晓天认真地说道。

“你爱王芷婷吗？”沈晓梅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说不准，但我想和她在一起，这应该是爱吧！跟她在一起我很轻松，也能发挥出我的长处和优点。”齐晓天想了想，回答道。

“跟我在一起不轻松吗？”沈晓梅有些失落。

“不知道，因为心里没想所以没感觉。”齐晓天实话实说。

“不验证一下怎么知道！”沈晓梅不甘心。

“大姐，跟你说句实话吧，男人的特点是：我追求我得不到的，我能得到的不是我追求的。所以以后永远别主动去跟男孩子表白，你越喜欢的，就越要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他的冷淡和不在意。今天不收你学费了，宝贵经验算我免费赠送，回去吧！”齐晓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沈晓梅一个人在那回味他刚才那句话的含义。她想了半天，感觉自己大概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呢？难道不是自己喜欢的，就一定要去大胆追求吗？

齐晓天没看到，在不远的胡同另一侧，王芷婷并没有走，而是看到沈晓梅过来堵他，就站在远处关注着两人的举动。沈晓梅倒是看见了，但她没有提醒齐晓天，而是故意让王芷婷看见他们站在一起说话，也因此她才说了那么多废话。

齐晓天回到家，晓燕赶紧和奶奶一起收拾饭桌。今天家里就祖孙三人，二哥三哥下午还有一科考试，大约四点半左右才能回来。吃过饭，齐晓天赶紧回自己屋，他要看看自己手机什么情况。今天在教室他没细看，只是恍惚看见有款应用更新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