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行任务时九死一生,在战友的保护下捡回一条命。
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后醒来,得知我的死讯已传回家中,
而我在经历三次手术之后,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我躲在暗处参加了自己的葬礼,亲眼见到妻子抱着怀孕七个月的肚子撞向盖着国旗的空棺,我却只能像一道影子躲在暗处目眦欲裂。
1
「目标已经出现,各队员做好准备,行动!」
耳机中传来队长的指示,我瞄准前方敌人的观察所,一道不易被察觉的破空声被雪山的风声掩盖,子弹精准击中对方的狙击手。
这次行动名为「夜鹰」,是一次跨境反恐行动。
我们在雪山中已经埋伏了三天三夜,每个人的身上都覆盖了厚厚的雪,完全和周围融为一体。
这里离敌人的观察所极近,对方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雪地里有兔子跳过都会被射杀。
我们完全不能动,三天的埋伏已经让我的体温降至临界点,但注意力却提升至极限。
身体的寒冷并没有影响我狙击的准头,一击即中后,我继续瞄准下一个目标。
连续击杀三人后,我的身侧炸起一团雪花。
被发现了!
对面还有一个狙击手!
这样的情况我不是第一次遇到,根据经验,我快速分析出对方的位置,微微调整狙击枪方向。
瞄准镜中,我看到了对面窗户上的一点放光,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我为战友扫清了靠近目标的最大障碍,在他们即将抵达目标据点时,敌方的巡逻队发现了我们。
双方立即展开了近身肉搏,我快速移动,在离打斗很近的地方开枪掩护战友。
连续射杀两人后,我正要再次动手,一枚子弹击中了我的左肩。
我立刻躲避,一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用一只手与之对抗,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了对方的喉咙。
2
参加这次行动的一共六人,其中一人负责爆破敌人的雷达站。
耳机中传来队长的声音:「刚子已经进去。」
我们必须为刚子拖延时间,把敌人的火力集中在外面。
战斗越来越激烈,我们体能消耗巨大,却不敢松懈一点。
队长:「夜枭,你进去帮刚子。」
我立即放弃和敌人的缠斗,闪身进了据点内部。
我很快找到了刚子,他已经摸进了雷达站,我挨着他蹲下,替他盯着周围。
刚子动作极快,炸弹已经准备好,引爆只需要十秒,我们快速转移出了雷达站。
刚刚踏出爆破范围,就听见爆破声响起。
最重要的任务完成!
正当刚子要向队长汇报任务进度,就听见第二次爆炸声响起,声音更大,震得地面晃动。
我反应最快,大喊:「趴下!是诡雷!」
我将刚子扑倒,身后的爆炸惊天动地。
我死死压住刚子,他还没结婚,女朋友还在等他,必须活下去。
爆炸声过去后,我和刚子互相搀扶着往外跑,他的大腿被爆炸碎片击穿,一边跑一边流着血。
忽然听见轰隆闷响,我心中大感不好。
队长几乎在嘶吼:「快跑!雪崩!」
刚跑出敌人据点,铺天盖地的雪朝我们压了过来。
另外四名战友跑在前面,已经拉开了安全距离,我心中微微放心。
被雪压在下面的瞬间,我脑子里想的是锦书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我没能遵守承诺回去,她肯定会哭得很伤心。
厚重的雪并没有将我压死,短暂的眩晕后我猛然发现,刚子用身体给我撑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我大惊:「刚子!你疯了!你腿上还在流血!」
我正要和刚子换个位置,刚子的态度无比坚决:「我死了,晓娟还能嫁给别人。可嫂子快要生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3
我用双手挖出了一个雪道,指甲脱落,左臂失去了知觉,直到救援的直升赶来,我才闭上了眼睛。
闭眼前,我朝救援人员指了一下雪道,不能把刚子留在雪山。
再次睁眼,我躺在明亮的病房里。
旁边的护士惊呼:「醒了!」
一群医务人员快速将我围了起来,对我的状况进行了一番检查。
医生:「恢复得不错,幸好抢救及时,没有错过黄金72小时。当时在雪山附近设置医疗站果然是正确的,要是再多耽误一点,怕是抢救不回来。」
我想说话,但喉咙干涩无比,艰难吐出两个字:「日期?」
医生:「九月三十日。」
我已经睡了一个月了,不知道锦书现在状况如何,有没有收到我的消息。
我正要询问家里的状况,病房门被推开,「夜鹰」行动的队长来了。
见到我醒来,他十分高兴,当我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想回家看看老婆时,队长沉默了。
我心中一沉,果然……
队长:「这次行动虽然成功了,但组织为了任务保密,同时为了保护战士家属的安全,已经向你的家属告知你战亡的消息。」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当猜测得到证实时,心里依旧痛苦无比。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队长带我到了烈士追悼会现场。
我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被鲜花簇拥,也看到了锦书挺着大肚子痛哭,嘴里喊着我的名字。
我心中剧痛,很想上前抱抱她。
可我现在连动动手指头都艰难,轮椅还得队长来推。
就在周围的人将锦书搀扶起来时,锦书猛地甩开扶着她的手,抱着七个月的肚子,向盖着国旗的空棺撞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几乎要喊出声,旁边守卫的战士反应极为迅速,从身后抱住了锦书。
锦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追悼会现场,听得周围人不断落泪。
4
我喉咙像是被堵住,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烫得我脸皮刺痛。
我问队长:「你们……是怎么跟她说的?」
队长:「组织伪造了一段你坠崖的视频,带回来给你妻子的只有你碎裂的防护服,所以……棺材里只有你的衣服。」
我哽咽道:「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和她相认?」
队长沉默了一阵后,回答:「是,以后,你再也不是夜枭。」
我确实再也不是夜枭了。
当我回到病房后,才第一次看到自己此刻的脸。
已经完全不是我原来的模样。
我问医生:「我的脸,怎么变了?」
医生对我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说话时的语气放得极轻:「因为爆炸,你全身87%的烧伤,抢救过程中三次心脏停止跳动,你经历了三次手术才活下来,我们对离烧伤的脸部进行了面部重塑。所以,已经和以前不太一样。」
我记得爆炸时我护住了刚子,当时没觉得痛,只希望刚子没事。
后来刚子又用自己的命换来我活下来的机会,那时也没觉得痛,只觉得亏欠刚子太多。
可现在,我觉得痛得难以忍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医生见状立马给我加大了止痛药的计量。
当我停止颤抖后,我问队长:「以后,我还提得动枪吗?」
队长沉默不语,旁边的医生只好开口:「不想你的左臂报废,以后就别提重物,也不能再拿枪。」
「夜枭」成为历史,我再也不能当狙击手。
我回到了自己入伍时的老部队,干回了老本行,重新当起了工程兵。
5
我一直在默默关注锦书,希望她能尽快从我战亡的悲痛中走出来。
她撞向棺材的那一幕一直在我脑中回放,我多次从梦中惊醒,都庆幸那满地是血的画面只是个梦。
我每个夜晚都会伪装成清洁工,在家附近的垃圾回收站,通过监控器看锦书。
她有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八点左右会下楼丢垃圾。
出院后,我连续在垃圾回收站报到一个月。
看着她步履缓慢,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轻轻托着肚子,像只可爱的企鹅走来时,我就会忍不住笑。
遇见下雨天,我担心路面湿滑,就会把垃圾桶放在单元门口,让她一开门就能丢垃圾,不用往外走。
看见她满脸疑惑地看着换了位置的垃圾桶,我也会心情愉悦。
我们在一起时,我老爱逗她,每次她都会用这种表情看我,我都会忍不住亲上好几口。
我想看她笑,看她怒,看她恢复以前的活力,而不是以泪洗面。
又是一个暴雨的夜晚,锦书下楼丢垃圾时,还没打开单元门,就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我在垃圾回收站的监控中看到,惊得站起身,想要冲出去。
刚要跨出大门,我止住了脚步,再看监控,锦书所站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滩水。
她要生了!
我拨打了120,快速报出锦书的位置,请求对方尽快过来。
担心暴露身份,我不敢说需要救援的是烈士家属,希望医院能优先对待锦书。
我自己受伤时毫无畏惧,但看着锦书躺在地上,我一刻都忍受不了。
我在电话里说了军队和医院之间的急求暗语,希望医院重视,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十分钟后,锦书被抬上了救护车,我在后面悄悄跟着。
亲眼见到医生抱着孩子出来,交到等候在产房外的岳母手里,听见医生说母子平安,我才松了一口气。
是个闺女,光是看圆滚滚的襁褓我就知道一定很可爱。
6
透过病房门缝,我看到锦书侧脸看着移动婴儿床上的女儿,脸上露出了微笑。
锦书终于笑了,我也跟着笑。
还没等我再多看上几眼,手机振动,我点开一看,只有一个字——走!(卡点1)
我拉低帽檐,转身离开了医院。
七拐八拐后,我甩掉了跟着我的车。
一回到部队,我就给队长打了电话:「安全了。到底怎么回事?」
队长声音冷沉:「你打120时说的暗语把你暴露了,你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你家属会有危险。」
我再次离开了锦书,连在垃圾站偷偷看她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看锦书的照片和视频,以及队长托人拍摄的女儿的照片。
女儿名叫「顾念霄」,像个男孩名,但我听说后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因为我的名字是「楚靖霄」,我老婆叫「顾锦书」。
她一直在思念我。
想到她抱着女儿讲关于爸爸的故事,我就心口剧痛。
我拜托队长多多照顾锦书和女儿,队长说:「你放心,组织安排了人每周上门陪弟妹,家里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组织都会尽快解决。」
我曾经在老部队当了三年的工程兵,如今重操旧业,带起了新兵。
除了狙击,我最擅长的就是布雷和排雷。
上不了前线,我也可以将一身所学交给他们。
一眨眼,五年过去,念霄五岁了,即将上小学。
我听说锦书想要买学区房,于是我向部队请了几天假,托人在售楼部混了个兼职。
我不敢和锦书面对面,自己掏腰包补了差价,以极低的价格卖了一套户型极好的房给她。
成交的是另外一个售楼员,当他喜滋滋地跟我道谢时,被旁边的一个买家听到。
买家对自己看中的户型很是满意,但嫌价格太贵,听说我们这边低价卖房,立即抓着这位售楼员也要同样的价格交易。
7
售楼员好言相劝无果,最后只能和盘托出:「是我同事付了差价,并不存在低价销售。」
买家看我沉默不语,以为我在和售楼员合伙骗他。
他一把抓起果盘里的刀,抵上售楼员的脖子威胁:「少他妈演戏,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开发商肯定是收了好处才低价卖房,老子今天就要一样的价格!不给就一起去死!」
见买家的情绪突然激动,我一步上前,一招将其拿下,水果刀掉落,被我一脚踢开。
售楼部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控制住这人,当我抬头时,没想到锦书就在我面前。
她出门后忘了拿包又返回,刚好看见我制服持刀之人,目光和我对上。
锦书呆愣在原地,嘴里喃喃道:「靖霄。」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她却几步上前拉住我,声音急切:「靖霄,是不是你?」
我轻轻抚开她的手,温声道:「你认错人了。」
我从后门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锦书还站在原地,满脸是泪。
我按了按刺痛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离开了售楼部。
回到部队,我看着镜子中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脸,心中沉闷无比。
五年多了,我已经面目全非,她竟一眼就认出了我。
当她喊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既惊喜于她的敏锐,又心疼她还没忘了我。
我们离得如此近,只要我伸手就能抱住日思夜想的人。
我却几乎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才将那双柔软又温暖的手从我身上移开。
回头那一眼,我看到了锦书眼中浓浓的失望。
8
锦书母女俩住进了新房,小学开学在即。
念霄长得活泼可爱,像极了锦书。
一双大眼睛看得人心口发软,圆圆的小脸一看就软乎乎的,想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
我想了六年,一直到念霄上了小学,也只能在梦里过过瘾。
念霄很乖巧懂事,知道爸爸不在,总是主动帮妈妈做事。
小小年纪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不仅会煮面条煎鸡蛋,学习也不用锦书操心,回回都考第一名。
听队长说,几位和锦书关系很好的嫂子羡慕极了,都很喜欢念霄。
我听完很是骄傲,我楚靖霄的女人就该这么优秀!
只是听见嫂子劝说靖霄重新找个伴儿,但锦书一直不愿意时,愧疚自责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跟队长说:「麻烦你替我拜托几位嫂子找个靠谱的男人,要真心对锦书和念霄好的。就说……我的遗愿就是让她别守着我,重新嫁人,好好过日子。」
队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右肩,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半年后,队长打来电话,语气急切:「念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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