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年三十老公说要给婆婆惊喜，让我外出买菜招待婆婆。

临近黑夜我收到老公发来的信息。

「妈已经很饿了，你菜买没买好，磨磨唧唧的你能干什么事！」

我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手里提着菜匆匆赶去家里。

一盆冷水迎头浇在我头上。

塑料盆砸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弯。

客厅里平安福悬挂于窗户上，「家和万事兴」的刺绣正正摆在墙上。

冰冷的水从头上浇下来，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浑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走廊里呼啸的刺骨的风让我打了个颤栗。

我下意识护住肚子，想让肚中的孩子安稳一些。

婆婆还保持着泼水的姿势，扭捏着腰肢。

她站在周晓翔身旁，两人都穿着同色系衣服，诡异的像是情路装。

周晓翔爆满青筋的右手揽着婆婆的腰肢，婆婆的旗袍开叉到大腿根。

那条红色旗袍是我结婚时我妈妈请苏绣大师专门定制的，

独一无二，对于我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可是如今那条价值不菲的却穿在了婆婆的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婆婆这才看到我似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捂住嘴一脸抱歉地对我道。

「哎呀不好意思儿媳妇，这淘米水不是凑巧了嘛，

也是你来的不赶趟，要是你来早点，这淘米水无论如何也泼不到你身上！」

从她身后窜出来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个水枪，笑嘻嘻地往我肚子上喷水。

婆婆只是一脸宠溺地摸着男孩的头。

老公手指无意识地在婆婆腰肢上流转，

意识到我在看他，才局促地松开了手。

「让你买个菜怎么磨磨唧唧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客厅里周晓翔的朋友谈天阔论。

「你还真别说阿姨这新年旗袍穿的就是比周晓翔老婆穿的带感哈，

怪不得让老婆出去买菜，宠着婆婆。」

周晓翔低头看着婆婆露出来那一截细白的腰肢，眼神迷离。

随即大力搂住婆婆的腰，呼出一口气勾唇轻笑。

「妈你穿这么招摇干什么，我朋友都拿你开笑话逗趣了。」

回头朝客厅回应打趣。

「怎么你嫉妒我有这么好身材的妈？回头给你妈也买一身旗袍！」

婆婆的手在周晓翔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不满地娇嗔道。

「你呀你当真是长大了，连妈的笑话都敢开了是吧。」

「罚你今天给我捶背按摩，我不叫停，你别想休息！」

「是是是，我的妈妈说什么都对！」

周晓翔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度不薄的红包塞进了婆婆凌乱的旗袍里。

惹得婆婆喜笑颜开。

有人开玩笑道。

「周哥过分了，对妈这么好，让老婆挺着大肚子晚上出去买菜，不怕嫂子知道和你离婚。」

周晓翔这才分给我一个眼神，语气不威自怒。

「你还杵在这当什么门神？妈都站在门口等你了，你还摆什么脸色，赶紧进来啊。」

「要不是你回家晚了，妈能亲自淘米做米饭吗？

活该淘米水倒在你身上，自作自受的，别让别人当了笑话去！」

我胃里抽搐赶到一阵阵地恶心，惨白着脸推门而入。

路过熊孩子的时候，熊孩子正要拿着水枪呲我的脸。

我忍无可忍一把抢过来扔在地上。

与婆婆插肩而过时，身上裹挟着的冷气让她退避三舍。

我的到来打破了一屋子的欢笑声。

周晓翔迅速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婆婆的身上。

我觉得讽刺，拎起自己身上湿哒哒的毛衣。

深色的水渍在毛衣上晕染开来，留下一大片的污渍。

「怎么，我迎头接下了一盆淘米水，

她都穿蕾丝旗袍了还怕被我身上的凉气冷到吗？」

「你别自视清高，你能跟我妈相提并论吗？」

被他护着的婆婆抬眼得意地看着我。

「儿媳妇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也很担心你，也道过歉了。

如果你还怪我不小心把淘米水泼在你身上地话，那你再泼回来好了。

我不怪你，我知道年轻人心性高。」

「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和晓翔之间生了嫌隙，不然我老人家多大的罪过哦！」

大家纷纷打圆场使眼色让我给婆婆一个台阶下。

「嫂子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嘛，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什么还不还泼不泼的，都要有孩子的人了，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啦，

你就原谅你婆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2

我没有表示。

周晓翔面色不虞，略带责怪。

「妈都这样卑微了，你怎么还这么不领情，

妈从乡下来就是为了照顾你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心里像是被千百跟针扎了一样。

我不敢相信曾经对我百般呵护，不让我受丁点委屈的男人，

此刻却护着绿茶婆婆对我恶语相向。

泪水滑落在毛衣上隐匿，我双手握紧拳头才开口。

「周晓翔你看不见我的毛衣上都是你妈刚刚泼的淘米水吗？

你感受不到我有多冷是吗？」

「你这么爱你妈是吗，那你的手怎么还贴在你妈的腰上！」

周晓翔面色一滞，揽在婆婆腰上的手僵住。

「姜云丽你嘴巴放尊重一点，我和妈就是母子关系。

你怀孕以后敏感多疑，现在居然还怀疑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

你现如今思想怎么变得如此龌龊了，满脑子都是些什么肮脏污秽。」

「再说了妈特地从乡下过来就是为了照顾怀孕的你，才如此大费周章。

你不仅不感恩戴德，你还长了一张嘴就知道胡编乱造，你是猪吗？」

「你怀孕后胖的跟头猪一样，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要不是妈劝我说女人生孩子不容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呆在这里吗？我早就想把你休了！」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生出了一股悲愤与屈辱。

怀孕之后我不可避免的变胖水肿，妊娠纹蔓延到肚脐以上和腰上。

半夜胃抽搐，腹部痉挛，被孕吐折磨的一夜跑好几趟卫生间，整宿整宿睡不着。

乳房胀痛，本来白皙滑腻的皮肤也逐渐变得粗糙蜡黄。

周晓翔也从一开始的怜惜到鄙夷，体贴到不耐烦。

特别是看见我肚子上那一道道难堪的妊娠纹，

他嘴上说我辛苦了我有功劳，但是眼神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为了孩子，我假装看不到他的变化。

总是想着等熬到孩子出生，一切就苦尽甘来。

可是还没等尘埃落地，周晓翔就把婆婆从乡下接到了家里。

婆婆会趁周晓翔上班不在家的时候窝在沙发上让我为她端茶倒水，

指使着让我洗衣做饭。

我念她是长辈，面上顺承下来。

婆婆居然还背地里向周晓向告状，明里暗里都是我这个儿媳妇不孝顺。

可是周晓翔怎么可以在我为他辛苦孕育孩子的时候把我的苦难当成贬低我的资本。

我不应该为了孩子将就在两个烂人身边，践踏了自己。

「周晓翔，我们离婚吧。」

周晓翔不可一世的面容瞬间凝固，他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你还怀着我的孩子离婚了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二手的还拖着个累赘，你出去卖别人也不稀罕你啊。

而且大过年的，你还敢和我闹离婚？晦气！」

看着我崩溃寒心的表情，周晓翔柔和了语气。

「只要你乖乖听话，把我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只要我周晓翔有一口肉吃，就不会少你几口汤，

对你已经是很宽容了，你现在除了依附于我还能勾搭谁呢？」

婆婆整理着身上的大衣，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委屈。

「儿媳妇你别怪妈，你也别为了我这个老婆子和晓翔置气，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重要。你放心过了今晚，我陪儿子跨完年，我就收拾包裹回老家，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周晓翔霸道地扯过婆婆，眼里的温柔化成水。

「妈你就是心肠太软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小丽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呢。

而且这就是你的家，你还回乡下干什么。」

看着周晓翔一脸宠溺地刮了刮婆婆地鼻尖，而婆婆娇羞地低下了头。

我无法抑制的开始痉挛反胃。

「呕……呕……」

在外面吹了冷风，现在衣服还是黏湿的。

胃里的残留物吐了出来，离我最近的周晓翔和婆婆首当其冲。

尤其是婆婆，她身上的外套沾满酸臭的呕吐物狼狈极了。

她红了眼睛脱掉外套。

「小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回来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好我现在就走，

我给你和晓翔腾地方，是我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婆婆惯会在他的亲亲儿子面前装柔弱可怜。

果不其然周晓翔立马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婆婆身上，

还拿了热毛巾给婆婆耐心地清理污渍。

回头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说姜云丽，发疯闹脾气也得有个限度，我和妈也不是没有底线的人。

妈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该尊重她，好生伺候她，而不是故意往她身上呕吐！

九年教育让你连尊卑长幼伦理关系也不懂了吗？」

「适可而止，懂吗？」

我眼里闪过一丝悲凉，讽刺地笑笑。

「周晓翔，你是找了一个保姆吗？我是你的妻！」

「伦理关系，你敢说你和你妈之间清清白白……」

「啪」的一声。

周晓翔怒火中烧一个巴掌过来打断了我说的话。

我愕然呆住，头都被大力打偏。

面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仿佛被火焰舔舐，瞬间心里涌出耻辱。

周晓翔面无表情，一双冷眸毫无波澜，动作干净利落，理所当然。

「清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