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期末，老师在学习上就越抓得紧，几乎每天都要随堂考试，逼得太紧，学生们都哀嚎遍野。

老师也只能安慰学生，都是为了学习，忍一忍考完就结束了，期末最后一周，简直是度日如年。

考试终于结束，学生们在这阅卷的两天想做任何事都可以。

有的学生在这段时间补起没睡醒的觉，有的学生不顾一切冲进网吧包宿尽情打游戏。

周时这两天总不得安生，右眼皮总跳，在家正在和妈妈讨论补课的内容，一阵电话响起。

妈妈特意关闭静音，跑到厨房才接起。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周时还是从妈妈说话语气中听出了什么，她已经猜出了些什么。

是外公打来的，外婆这两天身体有所好转，一整个冬天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突然好转，说明吃的那些药起效果了，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

妈妈听外公电话里外婆最近的表现，高兴得都合不拢嘴。

一通电话结束，妈妈进来将这个喜讯告诉了周时，“过两天带你去看看你外婆，咱们家的大眼马上也要生崽崽了。”

母女俩做足了探望的准备，在欢喜中睡去。

可是好景不长，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了噩耗。

外婆突然好起来，哪是康复，而是回光返照。

在凌晨五点去世。

外公电话那头传来噩耗。

妈妈心里咯噔一声，几乎差点当场晕倒过去，最后无奈。只能勉强支撑起身体，拖着身子来到外婆家。

外婆最终没能熬过那个冬天，花开花败，外婆明明那么怕冷，却去世在这个最寒冷的冬季。

跌跌撞撞推开门，外婆的尸体盖着白布就放在院子里，周围围着一大群哭丧的人。

周时明显感觉到妈妈已经站不住，紧紧搀扶着，一步步走向外婆。

妈妈伸出手颤抖地掀开白布，外婆走得很安详，眼睛紧闭，就像睡着一样。

冬日里，寒风呼啸而过，像是在嘶吼着，又像是在咆哮，更像是埋怨不公。

妈妈面孔呆滞，一张脸被风吹到麻木，趴在外婆身边不肯起来。

最终在外公和周时的搀扶下进了房间。

进房间之后，才算是恢复了一点神智，忽然她流下泪，接着失声，而后放声大哭。

“妈妈没有妈妈了。”

哽咽的一句，让两人都泪目了，周时把妈妈紧紧抱住，唱起小时候妈妈唱给她的歌谣。

“月亮走，我也走，我和月亮交朋友，月亮邀我去月宫，我要月亮井中游……”

妈妈瘦弱的脊背此时显得更加薄弱，妈妈哭到晕厥，周时把妈妈哄睡下，一个人蹲在了院子中。

一直蹲到夜幕降临，都说人去世之后，很多人都会忌惮鬼魂，周时却觉得，心心念念想念的家人怎么会害怕呢？

“喵喵——”几声猫叫声由远到近传来，大眼敏捷地从远处跳上周时的肩膀，周时将它抱下来，放在地上。

肚子已经扁了许多，看来已经生下崽崽了。

随后轻轻咬上周时的手指，带着她去了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里，躺着四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咪，看着周时过来，齐声地喵喵叫。

周时被这几只小猫咪逗得心情不再那么难过。

“等再过两天，我就带你们回家，乖乖的。”

周时挨个轻轻地摸了一把猫咪，软萌软萌的。

周时回去看外公坐在院子中，也一起蹲在了旁边，“外公，你说，这世界有鬼吗？”

“那你会害怕吗？”外公抽了一口老汉烟，吐出一口雾气，这句话不知是肯定还是疑问。

“不怕。”

周时斩钉截铁地回答，以前可能还害怕过鬼神之说，但自从外婆去世，她就想要是能真的遇见鬼就好了，至少还能再看一看外婆，面对亲近之人怎么会害怕呢？

外公和周时坐在院子中一直聊到深夜，外公这两年也身体不好，总是会咳嗽。

周时回房，妈妈已经醒了，神情呆滞地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妈妈已经麻木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机械地擦着眼泪。

这是周时从六岁之后第一次跟妈妈睡，一晚上跟妈妈讲了很多，直到看到妈妈睡去，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再去猫窝看那几只猫。

没想到竟隔了一夜，大眼以及它生下的四个崽，都死在了窝中。

“这怎么可能。”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气，手搭上去，早已冰冰凉凉，猫是被冻死的。

周时就呆呆地看着这个冰冷的猫窝，像失去思维，麻木不仁地提线布偶。

这几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跟着她。

难道生命就这么脆弱吗？

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几天隐忍着的痛苦，倾泻而出，泪水一滴滴砸在地上，像一朵朵艳丽的花。

由于外婆的葬礼不能再让妈妈伤心，外公执意将周时和妈妈送了回去。

临走前周时回头看了一眼，外公眼角挂着泪，外公怎么能不伤心呢？陪伴一生的老伴就这么突然离世，只是男人的坚强，他不能轻易落泪。

回到家，妈妈感冒发烧了，周时忙前忙后，找医生，跑腿，做饭，都是亲力亲为。

妈妈地发烧来得突然，整整烧了四天，喝了无数的药才退烧。

甚至有一回熬药的时候，太累了，周时直接靠在门上睡着了。

妈妈心疼地抱回房间，盖上被子。

学校家长会也没能去，就连成绩单都是李乐知送回来的。

更别说这学期的补课计划，只能是消散殆尽。

过了腊八就是年，这一年总是过得飞快，已经到年跟前了。

也不知怎么的，今年好像没那么多年味了，周时跟妈妈一同去市中心集市上置办年货，也才见那么零零散散的一些人。

年关将至，集市上最不缺的就是买烟花爆竹的，今年不再想去看烟花，而是很想独自放烟花，体验一把放烟花的滋味，愣是买了好几个。

除夕夜，妈妈负责做鱼，周时负责包饺子，母女俩配合得可有默契了。

妈妈给周时夹了一大块鱼，“年年有余，娃娃，十七岁生日快乐。”

其实每年大年初一都是周时的生日，只是她自己不怎么注意，也不喜欢过生日。

周时微愣，接下了妈妈夹过来的那块鱼，放在嘴里轻轻一抿，鱼肉顿时与鱼刺分离，软弱又Q弹。

年夜饭过后，就是每年一样的顺序，守在电视机前看春节晚会，然后欣赏烟花大会。

越长大越觉得这些索然无味，总想做点什么。

站在窗口，左手肘撑着下巴，右手笔下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