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中的小虫,带着一层血雾,散在封闭着玻璃瓶中,它的许多触足在里面不断挣扎,挥动,透明的液体仿佛把玻璃变成了弯曲的弧面,而以金鱼的视角窥探外界,所得到的世界亦是扭曲不平的。
它有些像蚂蚁,但躯体却偏于扁圆,且有锋利的牙齿,就体形来说,那已经算是很锋利的牙齿了。
而在巨大的头颅——几乎与身体一般大小的部分,更长着两双眼睛,像某些昆虫似的,几近凸出在头部上,眼皮也像葡萄似的,不断脱落或卷曲起来。
这四只眼睛协同合作,左右一组,要么全睁开,要么全闭,亦或上闭下睁,亦或上睁下闭。
梁珍打量着它,与那四只怪异的凸出身体的眼睛对视,里面同样是四枚鲜红的瞳孔,就如刚才的栋超,但在酒精里沉浸了一会,它仿佛摄入了大量致醉液体,四只眼皮纷纷落下来。
晃动着玻璃瓶,仔细观察着那只奇怪的虫子,梁珍在记忆里找不到有与它相似的东西,尤其那四只奇大的眼睛,仿佛就是它使栋超在噩梦中不断接近所看到的恐怖场景的。
它的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从四个方向窥探进去,带着一种血红。梁珍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也好像存在着这种四目虫子,随即又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上面的色斑,也变成了一只虫子的眼睛。
立刻又去其他地方寻找,没再发现其他痕迹后,她才终于放下心来,将手里的瓶子放在旁边。
“栋超怎么样了!”见他仍旧昏迷不醒,梁珍又探了探鼻息,仍旧很微弱,但还好现在仍是活着得。
“可能体内还有一些毒血没放干净!”楚瑞已经给他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口,并用一块湿毛巾冷敷,“而现在我们得设法找一些可以抑制这种毒虫的东西,可背包里根本没有血清之类的,如果不赶紧把他弄醒的话,只怕毒素会侵害他的大脑!”
梁珍明白现在的处境,可她毕竟没有多少专业知识,对面前这只毒虫也不了解,不过在酒精中沉睡的虫子,却让她联想到了其他的一类冷血动物。
据她所知,一般在野外如果被毒虫蛇类咬伤,可以在附近找到一些用以疗伤的草药,可是这方法不知道对这四目虫有没有用。
梁珍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说了,楚瑞也不置可否,但眼下她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抱一线希望,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什么方法都尝试一下。
环顾四周,不知那虫子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又该向那里寻找呢?随即梁珍又看向那个酒精瓶,里面的小东西还在沉睡,不过很快她们就要让它醒来带路了。
楚瑞从化妆盒里找出自己所用的粉饼,把里面的东西,仔细撒在虫子周身,仿佛为它裹了一层颜色靓丽的着装。
之后两人就在等着它醒来,看到它伸展着许多触足,如蜘蛛般转了一圈,随即拖着身上的一条粉线,向门外走去。
外面的天还算明亮,透过一丝雾气,两人跟着那条线索,见它向一片山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虽然速度不快,也时常变换方向,但当两人靠近那个石堆,看到虫子消失在那黑洞洞的石堆里时,便觉心更沉了下去。
它们原来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盯着那狭小的洞口,恍惚间仿佛有一股雾气涌了出来,梁珍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见楚瑞附身剥开附近的杂草,寻找着一些翠绿的叶子采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楚瑞自言自语的说着,极力回避那个洞口,还有那些虫子诡谲的眼睛。
血红的瞳孔仿佛时刻都在跟着,从黑漆漆的洞口中注视着她,从一个个噩梦中打量着她,直到她从密集的草叶间抬头时,却见梁珍神情怪异的听着什么。
“你怎么了?”看她失神的样子,楚瑞不禁开口,但对方立刻嘘了一声,随即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她们对视了一眼,交换着可怕的疑心,但最终双双点了点头。
向那个方向走去,感觉到附近有奇怪的风声,好像是从什么洞窟中传来的回响,又好像是一些久远的对话。
终于,两人找到了那个洞口,一个不大的地方,附近全是石块儿,梁珍率先向里面走去,里面很安静,越往深处走,越觉得黑暗,仿佛连外面的世界也在这里被遗弃了。
外面的一切也是混沌着的,比这里更黑,这使楚瑞想到了那口古井,随即她低声问梁珍,还记不记得我们也曾到过这个个地方。
“什么!”梁珍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被她这么一问,楚瑞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想也想不明白,那究竟是梦里,还是现实,总之是在一个夜里,还有栋超和她们的四个名字。
梁珍被她说的有些发毛,立刻摇了摇头,说她想多了,她们从没有来过这里,又叫她安静点,说不定这里有什么呢?
听!
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些声音;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许多活动着的声音,附近没有草丛,但声音却很细微。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楚瑞被那些声音吓的直起鸡皮疙瘩,低声说着,又向后退去。
梁珍也有些担心,不敢再继续靠近那声音,也跟着向后退去,很快光亮从身后照了过来,楚瑞终于又看到了这些,也随之想起来自己这并非是在噩梦之中。
再看这个洞口,它就像一座缩小的史前洞窟,里面埋葬了许多被时间遗忘的东西,那亦成为了记载岁月的一座古坟。
周围杂草丛生,两人却在天光中经历了不同的世界,一路往回走时,还在心绪不宁的想着自己刚才的经历。
于楚瑞而言,那是怪异绵长的梦境,是无尽黑夜里重现的片段。于梁珍而言,那却是光与暗两个世界的缝隙,从中透出的气息和风声都带给她一种错觉。
一定在某些时间中,它们曾是巨大的洞窟,里面埋葬着数不清的动物和人类的骸骨,在时间的尘封之下,它们都进入了自己的噩梦之中,久睡不醒。
回来后,楚瑞找了几块大一点的石头,用以将草叶研磨成末,而梁珍则取来清水,慢慢的把那些草末喂了下去,并在中午时给他的伤口换了一层绷带。
伤口溢出的血里已经没有了紫红色,梁珍又给他抚了一些有助愈合的药膏,并缠上新的绷带。
随后两人又给他喂了些稀粥,勉强吃了些东西后,才渐渐将血止住了,但仍旧昏迷不醒,让人放心不下,这药草真的有用吗?
在小屋里,两人默默无言,周围仍旧一阵压抑的寂静,甚至听不到一阵风吹过。
终于,梁珍忍不住心里激荡的情绪,“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感觉心里很累,似乎在短短的几天里,经历着远超自己所承受的重压!”
楚瑞点点头,“那是一些梦吧!可是却让现在醒来的我们不能释怀,那真的只是梦吗?可是却觉得它已经在现实中发生过了。”
“是梦,是无法醒来的梦,这小屋,这孤岛,所有的一切都把我们困在这里,都与我们为难!”
两人交换着意见,又同时说道一个人——月儿,“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感觉她仿佛还没离开,可是……可是……”梁珍茫然的环顾周围,仿佛在寻找,却什么都未找到。
楚瑞安慰着她,“我曾看到过她,我知道她一定会没事儿的,你就放心吧!她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她即便不在这里,也一定还在这座岛上的某个角落!”
梁珍凄然一笑,“或许吧!”但这句话却没能安慰她,甚至当梁珍想到自己所梦到的一些片段时,又觉得之前的话更加无以安慰。
自己心绪不宁,那噩梦涌现出月儿的形象,她在黑夜里苦苦跋涉,却始终走不出阴霾。
天色阴沉不定,仿佛马上就会黑下来,也好像久久的不会降下阴云,又似乎会下一场大雨,但看不到一点水渍沾染绿叶。
就这样等着,忽然楚瑞问起她,来时都发生过什么,她又为什么会想到来这么个地方。
这一切必然是有个起因的,但梁珍记不得了,自从来到这里,过去很多事情,她都想不起来了,好像是遗忘了,但时而又会想起来,隐约记得梦中,是有这么一个原因的。
“我们是否点过许多蜡烛,用某个‘仪式’来为我们这次出行做出预测呢?”
楚瑞也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头,“那些蜡烛,令人感到不安,我不想再说它了,难道你当时问了什么。”
“嗯!”梁珍紧握着手,想要握着什么,可松开手再看,什么也没有,这反应出她的心绪,“我问了一个错误的问题,或许当时就不应该让一切发生下去!”
“这一切不能怪你,它已经发生了,都必然要我们来一起承受!”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吃过午饭后,又去看海,海水依旧平静无波,那彼岸也仍旧在遥远的,浓雾的一端。
时间在梁珍的心里也变的模糊,仿佛过去了一天……一周……或者更久,自己也好像无数次的凝视着海面,期盼着那远处有一些船只或者人影漂过来,迎接她们离开。
低头看手机,上面的时间好像与第一次登岛时一样,不曾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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