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慈为了能从苗清这儿打探到消息，第二天苗清又来给她送吃食时，她表现得十分开心，苗清一连派人送了好几天，每回沈慈都欢天喜地的收下。

东西她没少收，可不知道怎地，已经这么多天了，沈慈是身体丝毫不见衰弱。苗清不心急，郑氏都有些等不及了。

这一日，苗清唯唯诺诺地，听郑氏身边的嬷嬷训话，她敢怒不敢言，只能听教训。

嬷嬷话还没训完，她们就听见外头闹哄得很，好像是沈慈正在往这边来，可春花死命拦着，不肯让她来落英阁。

于是沈慈便气得大喊：“我要找苗姨娘玩，苗姨娘那里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苗清趁机忙对嬷嬷说：“东西我的确日日都送去了，您也瞧见了，今儿我还没来得及送，沈慈就自己来讨了，可总不见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夫人给的东西不对？”

嬷嬷瞪她一眼，从袖里又掏出一瓶药，递给苗清：“夫人猜到你这儿不成事，后招已经替你想好了。明儿她会邀请王公夫人们来家中小聚，你想法让她把这药给吃了，然后随便找个下人，把他们关进一个屋里，剩下的事，夫人自有安排。”

光滑的药瓶上糊了一张纸，纸上赫然写“迷魂香”三个字。

沈慈故作和春花吵闹，跑进落英阁时，正好看见俩人的交易，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看着嬷嬷故作害怕，就要往外走，边走边颤抖着嗓音说：“苗姨娘，你这儿有坏人，我害怕……”

嬷嬷不轻蔑且不耐烦地瞥一眼沈慈，快步离开，沈慈把害怕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绕了好大一圈儿，才绕到苗清面前，望着嬷嬷的背影，小声告状：“她也是来欺负你的吗？她可凶了，她每回见我，都要欺负我……不过我现在不怕了，如果她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师槊哥哥去打她！”

她说话间，还捏紧拳头，装出恶狠狠要打人的样子。

“她欺负我？呵，欺负不了几时了。”

苗清看沈慈是傻子，在她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情绪，她看向沈慈，眼神同样充满不屑和轻蔑，问：“你来干嘛？”

沈慈未语先嘿嘿傻笑：“你给我的果子我都吃完了，我还想要，苗姨娘，你这儿还有没有啊？”

苗清瞥向身边丫鬟，丫鬟会意，立刻退下，去取果子了。

沈慈眼睛却盯着她手里的白色小瓷瓶，装出好奇的样子，指着它问：“苗姨娘，这个是什么啊？是好吃的吗？”

“是好吃的。”苗清心思一动，把它在沈慈面前晃了一晃，“这里面啊，是糖粉，这可不是普通的糖粉，是和蜂蜜一起磨的，那来沏水可甜了，你想不想喝？”

沈慈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瓷瓶，连忙点头。

苗清欺她傻，欺她大字不识两个，毫不掩饰“迷情香”这三个字，就这么大咧咧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今儿不能给你，明天夫人要在家里宴请宾客，我这些糖粉，得拿去孝敬夫人。不过看在咱们是好朋友的份上，这样，明天你再来找我，我偷偷给你留一点儿。”

郑氏明天要宴请宾客，明天苗清要给自己下药？

沈慈快速思考一遍，傻乎乎地问：“苗姨娘，我能去吗？”

“你？”苗清轻蔑地瞥她一眼，“呵”笑一声，小声嘟囔一句“你去丢什么人”，嘴上却哄道：“她们就是来打个牌九什么的，那玩意不好玩，明天你来找我玩哈。”

“那好吧。”沈慈故作天真，“夫人可凶了，我每次看见她都怕得厉害，如果她看见我，肯定又要骂我了，苗姨娘，你怕夫人吗？”

苗清焉能不怕？可是她怕不了几时了。

她虽看不上沈慈，可一想到明天她就要因为败坏门风被扫地出门，可能娘家都回不去，凄凄惨惨过完后半生，一时间竟然还有些可怜她。

“苗姨娘，他们都说你以前是夫人身边的人，夫人是不是对你很好呀？”

“她对我好？”苗清冷笑一声，在这个已经被自己看成死人的傻子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她是嫉妒我年轻貌美，怕我入王爷的青眼，夺了她的宠，才把我打发到这儿来的，你以为她对我能有多好？”

“不过到这儿来也不错，你呢，是个傻子，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招惹到夫人了，不过夫人对付你，就便宜了我。你齐王府里蹦跶不了几天了。”

“等到你被扫地出门后，将军身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将军夫人的身份，焉能不是我的？待她帮我坐稳了将军夫人的位置，我何需再怕她？”

沈慈低头，装作玩指甲，可在苗清看不见的地方，她眼神锐利精明。

苗清的来历，在她被送进来的第一天，仲师槊就查了个明白，再联系这几天自己断断续续套的话，沈慈已经可以笃定，她和郑氏面和心不和，根本不是一条心。

她入府晚，对于多年前窦氏的死，一无所知，看来，要查明当年的案子，还得找到当年的老人才行。

但从苗清身上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仲师槊已经从她送去的糕点上查明，她的确在给自己下毒，是白果。

白果，又名银杏，它虽是药材，却也有一定毒性，尤其是白果里面的绿色胚芽，剧毒无比，即便是煮熟之后，若是过多食用，都会引起中毒反应。

苗清每一次给自己下毒，分寸都掌握得很好，既能够让毒素残留在自己体内，又不会立刻被发现，便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日积月累，总会垮掉。

幸亏上回自己突然昏倒之后，他们就起了提防，要不然，再这么被投喂下去，或许自己就是下一个窦氏。

除了这白果之毒，能在苗清身上再查出来的，就所剩无几了，她已然没了利用的价值，再留这样一条毒蛇在身边，并不明智。

心思婉转间，沈慈已经有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