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一大早，赵悠之便遣人来请赵素锦到前厅一同用早膳。

想来也稀奇，毕竟赵素锦已经很久没和她的‘家人’们好好吃上一顿饭了。更何况，还被赵悠之用上了“请”这么一个字。

她自然知晓为了何事，纵使百般不愿见到那些个厌恶的嘴脸，也不好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舍去那些大红大绿的妆容，如今的赵素锦穿着显得清新脱俗很多。

“小姐，这些你当真要压箱底吗？”玲珑将她之前佩戴的华饰收拾在匣子里，“起码留几件吧，小姐这般虽好看，但总归过于素净。让人瞧不起不说，还惹人嫉……”

玲珑想到那日郑氏母女是如何羞辱她家小姐的，她就气不过。小姐本就生的比其他几位小姐要美的多，还是嫡女，怎么就被她们欺凌如此？

赵素锦觉得好笑：“你这小丫头尽在意这些作甚？皮囊再美，心若是腐烂到发臭，又有何用？”

见她一头雾水不知何意，赵素锦便起身：“走吧，再晚些怕是又要有人说闲话了。”

到了前厅，赵素锦让玲珑在外候着，只身一人的背影显得她又柔弱几分。

她到时，赵悠之众人早就动了筷。眼神随意飘到了一脸乖张的赵明珠身上，果然，属于自己嫡女的位置早就被她理所当然占了。

也罢，赵素锦不是小气之人，也就不与她一般计较。

“素锦给父亲、祖母请安。”赵素锦微微欠身，“不知素锦来的可晚了些？怎么不等等素锦呢？”

面上她微微勾唇天真无邪，心里却冷冷嗤笑。怕是他们早就忘了这赵府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女了吧？

气氛稍稍凝固，众人停筷，目光却落在面前明艳动人的赵素锦身上。

今日她着了一件浅蓝色曳地长裙，显得她整个人仙气飘飘的。不施粉黛的小脸仍旧精致，尽管年纪尚小，举手投足间却总是流露出长女的落落大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着实符合赵素锦。

也不傻愣愣站着，赵素锦见着空位便走去坐下，正正身子说道：“父亲叫素锦来是有事要说吗？还是想同素锦用一次早膳？”

赵悠之发觉，他这个大女儿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是眼神，还是穿着，都愈发像极那个女人。

他脸色有点难看，声音暗沉：“昨日我同你母亲商议，决定将你许给吏部尚书的小儿子尚荣，你觉得如何？”

呵，她觉得如何？他们不是已经私自帮她定了吗？就差弄得个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赵素锦沉默，没有回答。

一旁的郑氏早就按捺不住，立刻说道：“老爷你也真是的，怎么和素锦说的如此直白？素锦啊，母亲替你打听过了，那尚荣可是个数一数二的好夫家，你嫁过去肯定是享福的。”

好一个数一数二，若真是那样，怎么不让赵明珠下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亲定了，那素锦就没什么好说的。”赵素锦眯眼，“不过，若这次素锦还是被退婚的话，那父亲可答应素锦，往后素锦的婚事就不劳烦父亲操心了。”

没想到赵素锦会如此爽快妥协，傻子果然就是傻子，被人摆布都不知道。

“好。”赵悠之淡淡应道，“用膳吧，饭菜快凉了。”

众人应声动筷，赵明珠依旧在赵悠之与赵老太太之间卖乖讨巧，其乐融融的样子显得赵素锦是个外人一般。

用过早膳，赵悠之很快进宫上早朝。剩余之人便到后花园吃茶闲聊，赵素锦本想拒绝，但还是被赵老太太一同叫去。

春风拂面，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极好。这让赵素锦想起前世在冷宫的日子，她每日望着墙外伸长进来的桃枝发呆。

她清清楚楚记得那段日子是多么的难熬蚀骨，桃花落了，心亦凉透了。

“玲珑，待会你折几枝放在我房间里吧，好久没闻到桃香了。”

“小姐，你以前从不爱这些的，怎么……”

以前她只爱人间富贵花，庸俗且华而不实。如今，她倒爱极了这些小小的桃花，尽管她知道这些都是赵悠之为赵明珠而栽的。

他说桃花灼灼，配得上赵明珠的大方得体。所以，慕容赫才会效仿，在封妃那日，他为赵明珠栽了满宫的桃树。

就连冷宫也不放过，赵素锦不傻，怎么不知道那是做给她看的。

冷笑间，赵明珠便款款而来，以及她悦耳的声音。

“大姐姐也喜欢这桃花？若是喜欢，妹妹让丫鬟多折几枝送到你房里。就当妹妹给姐姐的道贺礼，还望大姐姐不要嫌弃。”

一旁的赵素敏却嗤之以鼻：“连明珠的桃树都不放过，真当自己许了婚事就神气了？”

还不等赵素锦说什么，赵明珠便抢先责怪：“素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姐姐喜欢便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应允。”

旁人若是听了，又要夸这明珠小姐大度，而她是夺人所好小人了吧？如此伶牙俐齿，可真是她的好妹妹。

“这桃树我当真忘了原来是二妹妹的。”赵素锦收回轻抚桃花的手，“不过想想，二妹妹倒是应了父亲那句桃花灼灼，生的娇滴滴的惹人怜爱。但姐姐院里的牡丹更是好看，可惜二妹妹身子不好，养不了。”

此话一出，赵明珠脸色的笑容渐渐僵住，惨白了好几分。

一个是雍容华贵的国花，一个是小家碧玉的家花。

如何比？

“少怪腔怪调的，牡丹又如何？你就喜欢那些俗物，怎能和明珠比？”赵素敏根本听不出里面的天机来，“呵，我看你还是回去烧香拜佛祈求能保住这门亲事吧，否则又要给赵家丢脸。”

赵素锦挑眉，温婉笑道：“玲珑，府内近日可养狗了？”

“回小姐的话，没有。”玲珑早就看不惯赵素敏如此埋汰自家小姐，很快站出来，“小姐可是嫌吵闹？不如早些回房歇息吧。”

“无妨，听得几声狗吠而已。”

习惯明争暗斗的赵素锦早就习惯，也早就懂得如何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