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锦是看着慕容赫被活活烧死的，她无牵无挂，一身仇恨都了了，所以到现在也都是迷茫的，尤其是看着年轻的，脸上没有当年被火烧的痕迹的玲珑。

“小姐，你怎么了？最近老是发呆，可是风寒还没有好利索？”

玲珑在一旁翻看着她的妆篮子。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香山节，但凡是达官贵人的女儿今日都会与众姐妹同上香山折一株兰花，也是为数不多的，男女可以同席的日子。

玲珑就盼着今天好好给小姐打扮一下，好能被贵重的王孙公子看上，脱离了赵家，可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贵重一点的首饰。赵素锦自己给自己绾了发髻，又从里头挑出一朵绒花戴在头上。

她容貌本就生的柔弱，如今白色绒花戴上，衬着苍白的面色，显的几分楚楚可怜。

“小姐，你这样打扮还比往日好看许多啊！”玲珑讶然的看着镜子里头。

以往她家小姐最讨厌这样素净的打扮，偏爱大红大绿，头上也喜欢戴各色的宝石，加上脸上妆容厚重，倒是贵女派头十足，可全然没有年轻的气息。如今这么一打扮，原本绝色的面庞露了出来，比从前简直好看百倍！

“可是小姐，你这样也太素净了，什么首饰都没有，出去会不会被人瞧不起，还是带上一两件首饰吧？”

赵素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今的她不过是豆蔻之年，脸蛋不需脂粉点缀便光滑如新生，一双瞳孔也不似入了深宫的当年古井幽幽，还绽着少女一样的天真。她冲着镜子里头一笑，镜子里的少女也冲着她一笑。

只是那红唇却显得冷冰冰的，“不必，若被人瞧不起，穿成什么样子都会被人瞧不起。”

有权有势，穿麻袋都会成为京成风尚，无权无势，将所有珍宝挂在身上，也只会被旁人嘲讽。

上辈子的经历告诉赵素锦，什么样的人有地位，身居高位者，呼风唤雨，地位低贱者，人人踩踏。可惜她无用，上辈子纵使贵为皇后，依旧保不住自己的儿，不能为母报仇……只因给她权利的那个男人，把另一个女人视若珍宝，视她为毒妇。

赵素锦是个传统的女人，从一而终。上辈子她做到了，与慕容赫生同衾，死共穴，他死也只有她一个皇后。

感情是无用的东西，唯权势二字长存。赵素锦也不是个蠢人，否则上辈子不会坐上皇后的宝座，也不会在被关押冷宫的期间还能安排出人手对宠冠六宫的关雎宫下毒……相反她冷静睿智。

冷宫的三年密谋，她报了自己的仇，也终于挖了慕容赫的心头肉。

现在唯一悔恨的就是自己少年时期那些个被人欺辱的，委曲求全的日子，还有入宫为后，被人欺骗，夺夫丧子之痛。仇恨总是不死不消的，她活了，她的恨也就活了……她要活，还要活的比所有人都好。

让那些阴暗里的骨头好好的看着她，是怎么样一步步的将她们踩在泥里。

……

“今日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太素净了，传出去被人笑话。”

赵素锦刚出了门，外头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说话的人便是她的继母郑氏。马上到冬天了，郑氏穿了一件儿银灰色的鼠皮披风，厚重的袄裙，看上去富贵无双。她慈祥的看着她，眼神却是倨傲不屑的。

郑氏旁边的赵明珠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袄裙，弱不禁风的惹人怜爱。

赵明珠是郑氏进门后的嫡女，身子病弱，也并未和赵家其它姑娘一样都行素。赵素锦，赵明珠，一个再好也就是一尺布，而另外一个却是天上璀璨的明珠，天堑之别。

赵素锦看着这颗病弱的明珠，又想到了十多年后，这颗明珠是如何与慕容赫勾连起来，谋夺自己的后位。谁能想到，菟丝花一样的柔弱美人儿居然是有毒的……赵素锦当年把已经二十五岁守寡的赵明珠接进宫里头时，也没有想到。

她依旧同当年一样，勾的慕容赫念念不忘。

“姐姐，你确实穿的太素净了，今儿时候还早，不然我们在等等你？”

赵明珠从赵素锦来就一直看着她，不得不说没了那些浓妆艳抹的赵素锦，看上去比往日清艳不少。两人都是赵家的嫡女，赵明珠生母又是继室，总免不了被放在一起比较。

可以前的赵素锦总是妆容明艳，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在她头上。

赵明珠也爱宝石华服，可她要出众，便要和众家闺秀不同，以往嫡姐的艳俗成为她清新的衬托。可今日她素净起来，有种出乎意料的清艳，赵明珠几乎能想到今日折兰会有多少人将目光放在这个嫡姐身上。

这怎么行？

“不是我想穿的素净，是之前的那些个宝石都戴过了，老戴之前的，我怕出去被人笑话，弄的咱们赵家脸上也不好看。”

“你又不是没被旁的人家笑话过？一个被退亲的姑娘，笑话一次笑话两次，又有什么区别”，一旁提着裙子说话走来的人是三姨娘的庶女，赵素眠，模样艳丽妖娆，“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赵家潦倒了呢！”

郑氏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原本在外头等着的赵家老太太也回头了，看着赵素锦这一身打扮，微微皱了眉头，好看是挺好看的，可却与明珠丫头撞了风格。明珠丫头可是府里的嫡女，不像赵素锦，被退了婚，名声不行。

“回去换一身儿，若没有合适的珠宝，去我房间拿上一些。”

赵素锦心中冷笑，面上却忙做出一副开心的表情，“多谢祖母，孙女这就去换！”

没脑子的东西。

赵素眠看着赵素锦又高高兴兴的跟着祖母身旁的老嬷嬷去取珠宝，眼含嘲讽，不过这样也好，她要有脑子，也不至于被退了婚。想着正在跟朱家商议婚事的姨娘，赵素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