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儿厉声大喊，面前的男人像是一阵风，很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眼神中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以及汹涌澎湃的愤怒。

“哪怕她死了，你这辈子也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一句话，将姜淑儿彻底打败。

“管家，送客！”

纪瑾然起身，快速下达逐客令。

虽然客厅里只有他们二人，可管家一直都在暗处躲着。

他可以听，但不能明目张胆地进去。

不过纪瑾然既然已经喊他，管家自然是不急不忙地走出，来到了姜淑儿的面前。

“姜小姐，请吧？”

姜淑儿眼眶微红，晶莹的泪水在眼中打着转，最后却冷哼一声，站起身，挺直腰板，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管家立刻紧随其后，只留下纪瑾然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

他头疼得厉害，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却并未得到任何缓解。

自从六年前姜晚棠离世后，这个家一度不像个家，直到纪子墨的诞生。

哇哇啼哭的婴儿被放进他手里的那一刻，纪瑾然突然又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向，他一边悼念着亡妻，一边又不得不抚养纪子墨。

明明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心，可不知为何，近日来却总是让他感到极为不安。

他总能感觉到姜晚棠似乎就在他的周围，可当他想要去寻找的时候，却又变得无比飘渺，像是空气一般从身旁划过。

伸手去抓，却得不到寸缕……

那日在酒吧深醉时，他清晰记得自己吻了一个女人，她有着和姜晚棠完全不同的样貌和声音，偏偏却让他觉得那么熟悉，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到底是谁？

他的棠儿，真的回不来了吗？

管家将姜淑儿送到大门口便停下了脚步，态度谦卑，眼底却藏着清晰可见的厌恶。

“姜小姐，那我就把你送到这里了，请吧。”

姜淑儿停下脚步，微微转头望向管家，眼底带着不屑。

“管家，你们是不是都挺看不起我的？”

管家神情微动，低着头看不清眼底情绪。

“姜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全家上下对您都很尊敬。”

“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好，还是给瑾然开车的张叔也好，你们全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势力的女人，爬上了自己姐夫的床，还替他生了个孩子，是不是这样？”

姜淑儿冷笑一声，厉声质问，管家的态度却依旧平和。

“姜小姐，你真的想的太多了，我们从未这样想过你。”

目光死死盯着管家许久许久，姜淑儿不屑轻嗤一声。

“算了，你们全是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的狗东西！”

她抬脚朝前方走去，管家在身后目光悠悠地望向她，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姜小姐。”

姜淑儿停下，不耐烦地望向他。

“又怎么了？”

“与其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姜小姐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小少爷到身上。他身体不好，又缺乏关爱，作为他的母亲，姜小姐应该尽好母亲的责任。”

姜淑儿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配做母亲？先看看那臭小子是什么模样！”

“他不承认我是他妈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说不准就是你们这些佣人教的，才让我们母子这么生分，你还好意思说？”

管家没想到他不过是友善提醒了一句，却惹得姜淑儿如此气急败坏，顿时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鞠了个躬，马上就走进了院子里，任凭姜淑儿在门口怎么怒骂，他也都只当没有听见。

所以说，有些人的人缘不好，未必是没有原因的。

回到客厅，纪瑾然深邃的墨眸紧盯着管家，眉头微微蹙起。

“她又在发什么疯？”

很显然，姜淑儿大叫的声音不小，纪瑾然在屋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管家汗颜，不敢有所隐瞒，立刻说明了事情原委。

“抱歉少爷，我没想到姜小姐会勃然大怒，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纪瑾然淡淡摇头。

“这不关你的事，你说的很对，作为母亲，她是应该把心思放在孩子的身上，可惜她没有这么做，也不怪子墨和她之间那样生分。”

管家点点头，末了却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说起来，子墨小少爷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打从娘胎里带着的病，除了少爷您关心，姜小姐可谓是不闻不问。”

这些事在纪家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大家都知道姜淑儿只是看似对纪子墨关心，实则不管不问。

她只不过是想利用纪子墨，作为自己成为纪家太太的一个跳板罢了。

管家看得出来，纪瑾然当然也能看得出来。

“子墨是我的孩子，有我关心就够了。”

纪瑾然起身，想要去楼上看看熟睡的纪子墨，走到转身处，他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去通知莫云，让他去查查鬼医江妍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

得到回应，纪瑾然便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

管家在楼下看着，心中感慨万千。

不管姜淑儿如何，纪家上上下下对于纪子墨还是极为疼爱的，他有时候冷静得根本不像是个小孩子，有时却又活泼可爱。

相比于姜淑儿，纪子墨的长相要更加偏向于纪瑾然，简直就是他小时候的复制版，而眉眼间……

家里的老用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未曾说出来过。

比起生母姜淑儿，反倒是更偏向于纪家原来的女主人，姜淑儿的姐姐，姜晚棠。

管家他们年纪大了，看的多了，所以大概也知晓因为二人是姐妹的缘故。

姜晚棠和姜淑儿本就长相相似，孩子会有对方的特征，倒也实属正常。

……

来到纪子墨的房间，纪瑾然蹑手蹑脚地坐在了他的床头，伸出手去触摸他柔嫩的脸庞。

小孩子的脸软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妈咪……”

他睡梦中发出一声呢喃，纪瑾然身体微僵。

下一刻，带着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

“妈咪，你到底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