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滴滴地落下他的头发上和官府上，但是他整个人肃然站立。

似雪花踏破波澜不惊地湖面，立于天地间。

雪花里，岑寰忍着口里翻涌的腥甜，弯弯的眉毛皱起，毫不分神。

崔晚的剑意确在她之上，专门点她皮肉打去。

快了，快乐，她告诉自己。

她手里的剑毫不停顿，眼前甚至越来越模糊。

眼前却是看到一片火光里那年一个少年过来救她，又想起来数年前的秋天桂香在京安的大街上说好的延续这盛世久安。

最后眼前却只剩自己在这太极宫的顶上看着这无人之巅。

时间为什么如此快，又如此漫长……

快了快了。

她眼角看着紫流宫的屋脊越来越近。

陆有临看着岑寰且退且进的脚步，和远处的紫流宫，仿佛整个人看到了什么极为惊惧的事情。

他的声音仿佛爆烈陡然穿过宫殿之反复回音：“拉住她！崔晚！”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看见砰的一声，岑寰的脚一脚踏开屋顶，碎屑在空气里铺开。

她像摘星阁之上坠落的黑色绒羽一样轻盈，一脚踩破了紫流宫的顶，向下坠落。

果然她看到了在里面一脸怨恨的看着她的二皇子躲在了此处。

他站在殿角，身边无数瑟瑟发抖地宫人。

也是讽次，难不成忘了自己对皇宫再了解不过。

必然也知道他会躲在和太极宫有暗道的这里。

岑寰浑身分不清是血还是什么，看着眼前的仇人微微一笑说道：“二殿下，我说过，威胁我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二皇子巴不得把岑寰碎尸万段警惕的看着她。

下一刻，只看见岑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黑球。

轰隆隆！

火药弹的爆炸声，带着宫殿的坍塌声音径直把整个皇城震动的滔天巨响。

紫流宫顿时一片火海冲天。

宫殿里，岑寰看着已经被房梁压死的二皇子，还伸手死死地向前似乎要拉着她下地狱。

自己倒是站在空地里，周围一片火海。

她站在火焰里格外地醒目。

久久的咳嗽，她蹲下，缓缓地靠在身后的房梁上。

她太累了，十年朝堂，累至极。

不是二皇子就是德帝才是最后的指使了。

可惜她走不下去了，一命还一命，没能找到幕后指使是她对不起永王。

还好都察院都送出了京城。

她了无牵挂了。

此处是她的坟了，她看着眼前的火苗愈演愈烈，却是她仿佛看见了天光一般。

很快她闭上了眼睛，洁白的脸在火光里却异常纯净，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普通女子，没有了平时的凌厉，仿佛婴儿一样静静睡去。

朦胧中，她只看见有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在远处火光里想进来，却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

很快整个宫殿都在火光里坍塌，人影也看不见了。

心安静了，真好，她如是想着。

紫流宫轰的一声再也。

开福三十六年，皇帝驾崩，二皇子死于大火，都察院院首死于宫中。

这年京城的冬天和十年前一样格外漫长。

长久的黑暗，比踏过永夜的十年还要久。

岑寰感觉自己仿佛在烈焰中被反复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