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绿皮车仍旧哐当哐当地往前跑着。

它会偶尔“调皮”一下，趁人不备一个颠簸，让人站不稳，歪歪扭扭。

咸素妍与胡方正在警务室门口“恰巧相遇”。

她没想到是他，他也没想到能一大清早就瞧见她。

两人正惊喜着，岂料车身没来由地晃动，使他们双双撞在了一起。

烟味和体香搅和，脑袋与胸口碰撞，身高差让他像个“巨人”一般地朝她压过来。

她背靠着墙无路可逃，最后一刻，他用双手撑住，把她“裹”在了双臂与墙形成的狭小空间里。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虽然近，但除了先头因为踉跄，她小小的脑袋猛然撞上他宽阔的胸口外，在这个静止的时间里两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交集”。

他知道她肌肤胜雪，但若不是离得这么近，他不知道她的面庞会如此光洁细腻，像个瓷娃娃。

他也不会知道她的双瞳竟如此深邃，黑色与棕色交相辉映、层次分明，难怪每次与她视线碰撞时都会觉得她眼含秋水。

她的眉如月儿弯弯，长长的、细细的、黑黑的；她的鼻如陡峭山峰，把小脸蛋儿恰好分成了均匀的两半；而她的唇……

她的唇红润Q弹如果冻，似乎一碰就会颤动。

不可否认她的一切都是可爱而诱人的，连它这样的正人君子也难免不想再仅仅只是远观了。

他慢慢躬身、缓缓低头，试探性地、不确定地想与她贴得更近。

哪知……

“胡叔吃包子吗？”她突然间一问，还扬起手，手中握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圆圆的包子、卷子、馒头。

“包子？”他抬起身来，留给她的所剩无几的空间瞬间变得明亮通透。

“嗯，突然想吃肉包子。”她又说，“所以给胡叔也买了点儿。”

“那那边呢？”他问。

他分明看见她另一只手也提了个塑料袋。

“哦，这边啊，这边放的是油炸货。油条、撒子、麻圆球。”她抬起手来，说：“看，我都买了，胡叔喜欢吃哪样便选哪样儿。”

她全递给他，他很自然地接过，用两只手，如此，等同于“放她出笼”，她成功逃过壁咚。

他发现了她的小伎俩，笑了笑，没觉得失败是多么遗憾和尴尬。

“所以……”这时她小心地问道：“胡叔可以回车厢了吗？乘警放胡叔吗？”

“应该是可以的了，已经做好了笔录。”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一节节车厢，每到车厢连接处便停顿一下，说说话。除非有人在那儿吞云吐雾。

他跟在她身后，说：“就是身份证和车票仍被扣着，得下了车移交给分局登记了情况才会放我们走。”

“没想到这么麻烦。不知会不会耽误我给爷爷送行？”

咸素妍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纵然他们有过失，过于冲动去抓人，但王友贵的发病与被压之间有没有联系暂时还无法得到证实。

也就是说，派出所没有理由不放他们走。

她计划着，待她彻底自由之后她只做一件事——与赵家碰头，帮爷爷设灵摆堂，送爷爷入土为安。

至于会不会被赵家那三个女人为难，咸素妍没底。

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犹如她们不让她跟车那次那样逆来顺受，爷爷的后事，她参与定了！

谁若阻拦，佛来便杀佛！

现在她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被耽搁赶不上，正中那三个女人的下怀。

其实有同样担忧的还有选择走国道的那一帮子人。

他们遇到了麻烦，而且这麻烦比咸素妍的可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