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医生似乎有点儿生气，说：“没死我能出死亡报号吗？你探什么探？”

医生一把把死亡报告抛过来，又说：“殡仪馆的人来之前不要碰尸体，懂不懂。”

吃了枪药似的。

“咋会死咧？”刘队长没有与之计较，而是不解地问：“推来时还有气儿啊！”

“报告上头写了——失血过多。”医生眼都不抬，冷冷地说，“你们送来晚了。”

“啊……”

几人呆呆杵在走廊里，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二麻子被推走。

完了刘队长对咸素妍说：“走，上派出所去。”

咸素妍一惊，问道：“刘队长这是要抓我？”

“出了人命不报案不行啊。”刘队长无可奈何地说：“你只是失手，和派出所同志说清楚看人家怎么定性。”

“我真杀人了吗？”咸素妍心存疑虑，浑身发抖。

她不由得举起了断掌那手，好似上面都是鲜血、人血，红彤彤、血淋淋。

坐牢不是最可怕的，手沾鲜血才是一辈子摆脱不了的阴影。

咸素妍是怵这个。

紧张地来到乡派出所，结果没人，几人询问下才得知今儿个赵家大院有会，民警去给村民们普法去了。

刘队长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几人转头匆匆往村里赶，才走到村口正好碰到了接亲的轿子。

只听到轿夫说：“姑娘，赵家大伯娘请您上轿！”

刘队长则道：“那大伯娘当着全村的面说要派轿子接人，还真说到做了到啊。”

“表面功夫真到家。”咸素妍心想。

“还得绕一圈呢！”轿夫说，一边压轿请咸素妍上去，一边说：“担着姑娘给每家每户瞧瞧，算是通告了。”

“通告啥？”咸素妍问。

“通告姑娘从今往后是赵家的人了呀。”

“哦……”听到这话，咸素妍不免有点哀伤。

一圈之后，轿子往赵家大院走，尚在远处，已经能看到赵家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我就说怎么村里到处空荡荡的，原来都来凑热闹了。”咸素妍掀开帘子嘟囔道。

“今天只是派出所的同志来初步了解情况，毕竟出了这档子事儿，还是得查清楚一点儿给乡亲们有个交代。”只听得院中有人拿着高音喇叭发话道，“这里不是法庭，没有审问，更没有审判。”

咸素妍一到才发现“群英荟萃”。

刘队长和赵家人自不在话下，问题是连副队长和妇女队长都来了，这阵仗……

当然最惹眼的还是穿着制服的人——派出所来的同志。

“自己要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报告错手砸死王二麻子的事儿呢？”咸素妍有点犹豫。

可是坏消息永远传播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已经有群众在咬耳朵，说死了人了。

“谁？谁死了？”

“王二麻子。”

“啊？他不是跑了吗？怎么死了？”

“跑了还能回来呀。听说昨晚跑去欺负扫把星，结果被扫把星给砸死了。”

“啊啊啊啊？”

“扫把星果然厉害！”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听到这话咸素妍一阵头晕。

好死不死，这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刻轿夫却在吆喝：“赵家媳妇归家咯！开水烫，让让咯！”

硬生生从密集的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咸素妍前脚刚死了爹，刚有了赵家这个新落脚点，后脚就被杀父仇人意欲侵犯，现在她反杀杀人犯，还有什么剧情比这狗血的？

有。更狗血的是她还在踌躇下不下轿子时，居然就有人带头起哄道：“赶走扫把星！赶走杀人犯！不准留在咱们村子里！”

“对！”有人应和道，“灾星接二连三闹出人命，这样是会搞坏我们东屏的风水的！”

一说风水，其他人聒噪起来，纷纷响应，甚至拿了烂菜叶、小石头朝轿子扔。

仿佛他们人生中的不如意统统是咸素妍造成的。

更可怕的是，咸素妍听到有人在喊：“烧死她！烧死她！”

这声浪还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