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伯娘回过神来说好，要得。

“替爹守灵尽孝道，应该的。我想姑娘既然当着乡亲们的面应承了下来就会守信。我相信姑娘。”

她又朝着里屋高声喊话：“明儿个我派顶娇子抬姑娘进门！”

院子里响起了掌声，都夸赵家大气。

这出戏极大地满足了赵家大伯娘的表演欲，她对咸素妍的宽厚也为赵家在全村人面前树立了正面良好的形象。

而暗地里，她则对一起来的帮工说：“你们几个今夜轮流值守，别让人给跑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稳妥点好。

这边厢赵家大伯娘走了，那边厢刘队长也悻悻然走了。

他走前站在屋门口对咸素妍说：“闺女，你爹去了还有队上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可以帮助你，你不一定非得去赵家当小媳妇。”

咸素妍没有回话，他顿了顿接着说：“王二麻子的事你别操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肯定跑不掉！至于你爹的丧葬，你有困难可以向队上提出来。”

“谢了。”咸素妍终于在里屋搭话，说：“我知道的。”

随后便是沉默，最后院子里只剩下秦卫东一个人了。

他没闲着。

他将围观群众遗留下来的瓜子皮、花生壳、纸屑子清扫干净，又将杂乱无章的院子收拾整齐，那地下干了的血迹印子额外刺眼，他对着啐了一口。

他进到里屋问咸素妍要不要纸钱、香烛，却发现她已经备齐了。

“你还不走？”咸素妍问道。

他回答说：“帮你打个下手呗。”

“你不怕吗？”咸素妍又问道，“还有秦婶婶，都不怕吗？”

“怕什么？”

“怕我这个扫把星啊。秦婶婶还说要接我去你们家，等我和你长大后好……”

“不怕不怕！”秦卫东窘迫地打断咸素妍后面要说的话，他知道那会使他无比尴尬。

“你们不信断掌扫把星命硬之类的说法吗？”

“你忘了？”

“忘了什么？”

“我娘也是断掌呀，还不是和我爹恩恩爱爱，有了我和我弟，一家人和和美美。”

“那倒是。”

“所以说啊，什么扫把星，什么命硬，根本都是扯淡。”

“嗯，对，不过大家似乎对我比较苛刻一点。”

“那肯定的。”

“为什么？”

“很简单，四个字——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

“嗯，他们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而你又……”秦卫东欲言又止，话说半截。

“我怎么了？”

“你……俊呗。他们就不高兴了，要埋汰你。”

“你意思是别人不埋汰你娘是因为……”

“不不不，我可没那个意思！”

“开个玩笑，你别怕，我不会告诉你娘的。”

“可算是看见你笑了，真好！”

天黑了下来，两人就着烧纸钱的火盆啃起了馒头，任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金黄金黄。

咸素妍想，她之所以对这个陌生的偏远乡村有熟悉感，还认得东子、秦婶婶、刘队长，甚至记得一部分原主身上发生过的事儿，原因只可能是当时自戕的十岁小姑娘没完全“魂飞魄散”，尚且留存了一部分东西与魂穿的自己合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