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她几乎本能的将他一把推开，身体不住的向后退了几步，幸好春儿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她怕是要从这台阶上摔下去。

那一推让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待大都督，别说是花家小姐了，就算是王公贵族都必死无疑，他们甚至都不敢去看大都督的脸，生怕这一眼就要了自己的命。

气氛有些凝重，无人敢出气，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却安静的吓人。

花卿若也意识到自己做的太过，如果她因此不慎死于他之手，还如何复仇？对她而言现在最首要的就是活着。

白墨的脾气最是摸不透，他的喜怒皆在一念间。

所有人不说话，白墨不动，他们亦不敢动，春儿有些急了，她吓得掌心全是汗水，生怕都督会责怪于她家小姐便想求情，双膝才屈就被沐音汐给拽住了，而她这个动作被白墨净收眼底。

他忽而想起了一个人，眼中的戾气慢慢消散。

见他拂袖入了府门，其他人这才敢行动，春儿立马扶着花卿若跟上去。

高堂无长辈，坐下无宾客，不信神佛，亦不拜天地，他从来孑然一身，自不在意生后名，像他这样的，才是宋子翊手中最完美的利刃。

他们二人对拜了三次，她依稀看到他衣摆处的金色纹理以及淡淡的水墨暗纹，让她忽而想起当年他便是着一身水墨色长袍带人闯入沐家，将沐家查封，她匆匆赶来只看到他手中的利刃生生的穿过了自己哥哥的身体，那一眼便是最后一面。

想到这些，恨意翻涌而来，藏于袖中的手颤抖着，她狠狠的握紧，让疼痛来麻痹自己。

“你在看什么？”

花卿若猛然抬头，有些慌乱，他的声音清冷中透着几分压力，虽什么都没做，却莫名散发着一股压迫感，让她险些透不过气来。

这人最是敏锐，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刚刚她被仇恨包裹下意识的将杀气泄露出来，又加之在拜堂之时稍有停顿，他会怀疑再正常不过。

可一旦被他怀疑，生还的可能便是微乎其微。

“送入洞房~”在她最为紧张的时刻，不知何人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一声，将沉重的气氛打破，春儿以及其他侍女及时赶来扶住了她，可他若不动意味着危机并未过去。

然而他并未做什么，透过红盖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远去。

他走了？花卿若大为吃惊，还来不及多想就被春儿他们搀扶着离开了。

房间中非常安静，也很冷清，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香炉中燃一缕沉香，有轻烟袅袅，淡淡的香味弥漫却更加显得幽寂，没有一丝活人气。

红烛燃了三盏，却迟迟不见白墨来，春儿借点灯之由偷偷进来小声说：“小姐，不如您先睡吧，大人他，他估计……”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花卿若语气平淡听不出悲喜，可这样却反倒让春儿难过，都说这大都督是龙潭虎穴，嫁给他这一生再无退路，甚至会死于非命，但她只是小小的婢女如何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春儿不放心，想起其他侍女的提醒，便说：“小姐，这大都督府不比花府，您千万不要到处跑，尤其是晚上，早些睡，奴婢在外候着。”

“你去睡吧，不必候着。”

“可……”

“放心的，若是连这里都不安全，那黎城便再无安生之所。”

虽不解她的意思，但春儿还是听话的退下了。

在她离开后，花卿若扯下了红盖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并取下沉重的凤冠这才让自己稍稍缓和了一下。

为防止白墨会突然造访，怕他逼她就范，花卿若干脆打碎了花瓶将碎片藏于掌间，若他敢动手，她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袭来，烛台上的火光突然熄灭。